辽宁作家网原网站入口
军人
来源: | 作者:党存青  时间: 2019-12-03
  摄影师举着照相机,站在俩人的面前,“噗嗤”笑了:“我说哥们,你咋还像个姑娘似的?就不能靠近点?”
  于天扭头瞅瞅温霞,稍稍靠近了一些,但两人之间还是有空隙。温霞悄悄地拽他,把身子贴了上来,于天激灵了一下,温热的肉感,还有扑来的气息,让他打了个颤。
  摄影师大笑起来:“哥们,你---你---能不能别太幽默了,这是定婚照,父母包办的咋的,瞅你不情愿呢?”
  于天的脸红了,脑门上浸出了细密的汗珠,身子还是僵硬的。摄影师走到跟前,把俩人靠在了一起,又摆摆两人的头,左看看右瞧瞧:“别动啊,这样非常好。”
  于天立着没敢动,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也感觉到了温霞的心跳。
  摄影师“咔嚓咔嚓”一顿按快门,也不知照了多少张,当他挥挥手说结束时,汗也顺着脖梗子淌了下来。
  本来是想在县里的照相馆照张定亲照的,走了几家,感觉不行,温霞就说:“咱还是去省城吧,一样地花钱,人家照的肯定要比这里好。”于天没反对,这样的事没道理不听她的,就这样俩人乘车来到了省城。到省城都下午了,俩人简单地吃了口饭,顺街就找照相馆,没走多远,就见这家龙之梦摄影机构门前热闹地搞优惠,三说两说就被拽了进来,定亲照就在这里照了。
  出了相馆,于天的身子才觉放松,汗也不冒了,长长出了口气。身边的温霞说:“你咋那么紧张呢?军人也不这样啊?”
  于天苦笑着说:“总觉身上穿的是军装,冷不丁地穿便装,还有些不习惯呢,”
  “当几天兵啊,就不习惯了?要不是我劝你穿便装,穿着军装这像还没法照了呢。”
  “说的是,穿着军装,这像还真不能照,那像什么呀。”
  俩人边说边向长客站走去。于天挺高兴,咋说也没白来,照像这件大事办完了,取像的事就是温霞的了。温霞也很满意,看了几张样片,感觉不错。照片中于天的那股英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理想的身边站着的人,就是于天这样的人。
  昨天,于天的爸爸把温霞的爸妈请来,在镇里最有名的“云香阁”摆了一桌,两家人坐在一起,给两个孩子定亲。说到定亲,刚开始的时候,于天不是很同意,电话里就和妈妈说:部队忙,请个假也费劲,再说了年龄也不大,过几年也不是不行,干嘛着急定亲呀?妈妈的语气很坚决:咋的?人家闺女就为你留着?不赶快把事定下来,等跑了,你后悔去吧!听妈的,定。
  如果不是温霞,妈妈说出龙叫来,于天也不会回来定亲的。在镇里上中学时,于天和温霞就熟,温霞是那种温静的女孩,长得也漂亮,那种漂亮是纯粹自然的漂亮,特别是笑的时候,眉眼挤在一起,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给人的感觉就是舒服、惬意。于天就爱看温霞笑,她的笑就把于天征服了。妈妈是知道于天喜欢温霞的,所以就托人说情要定这门子亲亲。漂亮的温霞学习不咋地,大学没考上,毕业就回家了。村里年青人都出去打工,她也不去,帮着家里干些屋里屋外的活,安稳地在家过日子。于天妈喜欢温霞就喜欢她这样,老实本份,心不野,在她看来,娶儿媳就得娶温霞这样的,能安心在家。
  定亲饭吃的很高兴。两个爸爸喝了一斤的白酒,越喝越近,越说越亲。今天照像也是两个爸爸说的,去,明天照个定亲像,这事就这么地定了。于天爸爸塞给于天一叠钱,别心疼钱,一辈子就这张像值钱,好好照。酒喝多了,温霞爸嚷着不回家了,就这样,温霞一家就住在了于天家,两位农村汉子坐在酒桌上瞎聊,直到趴在桌上睡着;两位妈妈扯到了深夜,于天住在了下屋,躺在炕上,半宿没睡着,啥时迷糊着的自己都不知道。
  走到长客站,往大潘去的长客没有了,私营大客却有。私营大客抓住了这空档,每天也能捡一车两车的客,每天到了这个时候,私营大客就停在路边揽客,与公家长客不同的是,公家长客不管上来多少人,到时就走,而私人大客车,座,不坐满是不会走的。于天和温霞只好等。等到座坐满了,天也有些黑了,车才轰轰地开走。
  温霞挨着窗户坐着,于天坐在她的身边。朦胧中,她就觉得身边的于天就是一堵墙。她悄悄地扭头瞅,于天板板地坐着,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脸的严肃。她想和他说点啥,看他那样,却不敢张口,她觉得好笑:哪有对象俩人不说悄悄话的,穿军装不好意思,不穿军装也不好意思?谁知道你是军人,怎么就不会------于天没有发现身边的温霞在悄悄地观察他,依然是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言不发。于天不是不懂得说悄悄话,他挨着温霞坐下的瞬间,他们之间的肉体接触很实在,过电般地麻酥了全身,内心涌起了涟漪,可是,当他看到满车的乘客时,突然间就放下了一切,拿起了许多,于是,自然而然地就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了。没有穿军装,但还是军人啊!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想到自己是个军人呢?
  出城不远,有人招手拦车,车停下,上来四位男人,贼媒鼠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其中的两人,走到车后面。温霞下意识地揽住于天的胳膊,心跳也加快了。于天感觉到了温霞身体的抖栗,轻轻地拍拍温霞的手,那意思是告诉她:别怕,怕什么呢?
  天完全黑下来时,前面有人吵吵:拽我包干啥?拽我包干啥?听得出来是位女士。一阵吵嚷,把车里的人都吵吵精神了。温霞抖着,身颤得很历害,手上的指甲都抠进于天的肉里,头不抬,躲在于天的怀里。
  车后面,有人站起来,伸个脑袋,想看看怎么回事,刚站起来,后上车来到后面的其中一位,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嘴角立刻就流出了血。打人的还现着无赖的神色说:“有你啥事?老实呆着。”
  被打的人没敢说什么,坐下,把头低到座位下面,恨不得插到裤裆里。
  于天看明白了。后上车的一个小个子,拽那女人的兜,女人叫着,不撒手。小个子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女人哭了,喊道:“抢啊?没王法了?”
  女人同座的是位女孩,站起来:“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犯罪,知道不?”
  另一男人从后面,拽着把手,腾身飞起就是一脚,女孩被踹倒了。
  于天就觉血在涌,起身就要冲过去,可温霞趴在他怀里,死死地按着他,不让他动。于天掰温霞的手,不解地看着她。死死按着于天的温霞,冲着于天摇着头,一脸的哭样。
  小个人男人把包夹在掖下,冲司机喊:“停车,停车,你他妈的没听见?”
  车停下,几个人先后下车,一晃就没了人影。
  被抢的女人呜呜地哭着,扶着倒地的女孩起来。女人说:“这么些大老爷们,没一个敢站出来的,好意思?呜呜。”
  女孩看来被踹得很重,一直不敢直腰,神色非常地痛苦。
  于天坐在那里,不知说啥,脸色红红的;他不敢看那女人和那女孩,他觉得没脸看人家,被抢的女人的那句话也深深地刺痛了他,他一把推开温霞,愤怒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咔咔响。
  司机把车开到了派出所。被抢的女人报了案,一车的人都要写事情经过。于天也写了,落款的时候他犹豫了。警察的眼睛干啥的,看明白了,但没说什么,只是长时间地盯着他,把他盯得抬不起头,盯的无地自容。那目光,仿佛就是利剑,穿透了他的心。
  从县城到镇里还得坐十几分钟的车。于天靠在车窗坐着,脸色凝重,一言不发。温霞看出了于天不高兴,也不想说啥。说啥?这条路,总有抢东西的,她早就听说过,她不让于天管,是怕于天吃亏。就算于天的能力再强,面对的可是四个人啊,哪个不是身手敏捷?再说了,谁知他们的手里有没有家什呀!能没有吗?于天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可不愿意于天受到伤害,她都想好了,那几个人冲自己来了,她愿给钱消灾,也绝不会让于天与他们动手。于天不高兴一定是和没让他站起来冲上去有关,这个傻狍子啊,我还不是为你好吗?站出来了又能咋样,冲上去可能就吃大亏,不吭声也没有人拽你起来,眯着得了,这样的事多了,你管得了吗?真的弄个缺胳膊少腿的咋办?你当英雄了,我可遭一辈子的罪了。
  于天的心在流血。自己是个军人啊,谁不站出来,自己也应当站出来,也许站出来就能制止住他们呢,就算不能制止住他们,他做到了,心也会好受些。这算什么?这不就是个逃兵吗?从那个警察的眼睛里,他看明白了,什么也不用说,就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了,那眼里的鄙视,那目光里的瞧不起,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掉。眼泪就在眼圈里转,一涌一涌地要往外流,他不敢让眼里流出来,他知道眼里流出来了,就会呜呜地哭出声,他强忍着,悄悄地抹眼角的泪。这个时候,他都不敢想部队,不敢想战友了,多让战友们瞧不起,还是个兵呢,到了是个兵的时候,自己就不是兵了,还有脸称自己是个兵?
  他先把温霞送回家,温霞妈留他吃饭,他说还有事,温霞知道咋回事,送他到大门外,对他说:“事都过去了,你也不用自责,这个事要怪就怪我吧,我不该阻止你。”温霞知道都回到家了,就多说些安慰的话吧。于天说:“让我一个人走回去吧。”温霞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意思,他一个人要走就走吧。
  走到西大沟的沟沿,于天不想走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憋屈的心了,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高中毕业后,他选择了当兵,他就想自己一生中要有军人的生活。来到部队,让他见识了更多,他渐渐地明白一个兵的荣誉和责任,也是到了部队才让他觉得,一个人的一生有了军人的生活,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从首长和老兵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他也学到了许多令他敬佩的东西。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像个真正的军人那样活着。本来他想,回连队时,带点家乡的特产给战友们,可是,现在他一点的心情都没有,他都不知道咋见战友们了,见到战友们欢迎的笑脸,自己还能笑得出来吗?还有脸见战友吗?
  温霞几次电话打来,他都没接。后来温霞发来条短信,意思让他早点回家。看看也是很晚了,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往家走。
  温霞的电话也打到了家。于天没接她的电话,也没回短信,她不知啥情况,有些着急,就把电话打到了家里,想问问情况。于天妈接的:“怎么?早回来了?人没回来呀?能去哪呢?”
  见到于天推门进来,于天妈就想拽住于天问问情况。于天一脸的不高兴,也不愿搭理妈妈,进西屋就躺下了。妈妈这个生气呀:“媳妇还没娶到家呢,妈妈就不中用了?可怜妈妈对你的那份心了。”
  躺在炕上,于天给温霞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到家了,也让她早些睡吧。
  躺在炕上的于天没有睡着,他想了许多,后来他想;这个事不能就这样地完了。
  
  说好第二天要去温霞姨家串门,早起,于天就给温霞打电话,说不去了。
  电话里温霞有些不是动静:“说好的,姨家也都准备了,怎么能说变就变呢?你有啥事这么急呀?”电话撂下,人就来了。
  “你说吧,有啥急事?”
  于天不愿说实情:“就不能串几天?”
  “你的假期还有几天?串哪天?你有啥急事?”
  于天妈也知道要串门这事,见俩人为这事争,对于天说:“啥事也没串门的事大,先把大事办了吧。”
  于天是不情愿来串门的,心情自然不顺,不爱说话,也不热情,吃饭的时候就是低头闷吃。吃完就张罗回家,惹得温霞很不高兴,回家的路上俩人就吵。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姨哪地方对不起你?”
  于天说:“和这没关系,姨挺好的。”
  “看看你的脸,谁招你惹你了?”
  “我心情不好。”
  “啥事心情不好,说给我。”
  “别问了。”
  “是不是车上的事?”
  “那件事我无法忘记。”
  “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
  “知道吗,给我的刺激太大了,我是名军人啊!”
  “嗨,你是军人不假,可你管得过来吗?再说,那事该有警察来管的。”
  “我愧对军人的称号。”
  “好了,别想了,假期的时间有限,想想咱俩的事吧。”
  于天不想和温霞说这事了,他明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她也是一百个不赞成,那就不说。
  接下来的三天里,于天早早的就从家里出来,走到镇上,坐车到县城,然后乘车到省城,等在长客站,等着坐私人的长客车回来。一路上平安清静,什么事也没有,更不见那几个抢劫的人。难道他们被抓了?还是洗手不干了?这既是令他高兴的事,也是让他遗憾的事,他就是想会会那几个人,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再遇到那几个人,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口恶气不出,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三天里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复杂心里,从家到省城,又从省城回到家的。
  三天里,他坐了三次这辆大客。司机认出他,司机问他怎么天天坐这班车,他只是笑笑不说,司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感到这小伙子可不是仅仅为坐车,肯定是有什么事,就对于天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于天看看司机,还是没说什么,他担心他们是一伙的。
  司机从于天的眼神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地说:“关健的时候,也许我能帮上你。”
  于天一愣,关健时候能帮我?他正眼看着司机,从司机的目光里看到了,看到了他希望的,他笑了,司机也笑了,两人的目光交流了许多。
  于天想好了,明天再走一趟,遇到遇不到,都不能再这么走了,他也该回部队了,假期马上就到了。他也没想到,就在他第四次坐上这趟车,车开出省城不远,那几个人又拦车上来了。
  于天坐在车的前面,挨着门口,这也是司机提醒他的,司机说:“你坐在这,有些事咱俩好配合。”于天心领神会地对他摆了摆手。他也是这么想的,再说只要是那几个人上车,再抢劫,他在门口,那几个人就别想跑掉。
  上了车的那几个人,又有两人走到了车后面,和那天的做法一样,四个人挨个乘客瞧瞧,看看有没有他们认为可怕的人,瞧了一圈后,前后的四个人动手了。
  于天靠在椅背上,装着睡觉。那几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年青人竟然是他们的终结者。
  于天的身后,坐着一妇女,看上去就知道是到省城上货的,大包小裹的。那几个人中的小个子,拿着烟袋锅,敲着妇女的头:“哎哎哎,别他妈装睡,带的啥好玩艺,给咱们看看。”
  妇女脸都白了,颤颤抖抖地说:“大哥,没啥,辣椒面啥的,家里饭店用的。”
  “废话,辣椒面我看啥,我要看的是这个。”说着,手指搓着,那意思是说钞票。
  这个时候,车后的两个人也动手了,对一对小夫妻亮出了刀。车里惊叫声,那几个人的恐吓声联成了一片。
  于天两眼里全是愤怒,他站起来,从座位上下到两座间的空道,挽起了袖子,使劲全力地吼了一声:“都他妈的给我住手。”一拳就把站在妇女身边的小个子打倒。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倒地的小个子懵了,另一个傻了,后面的两个也住了手。司机回头明白了,也跟着喊了一嗓子:“抓坏人啊。”随着,扭动方向盘,向路边的一家工厂开去。
  也就是瞬间,几个抢劫的人反过劲了,后面的两人举着刀奔了过来,小个子爬起来,另一个扑上来想抱住于天。
  被抢的妇女身体健硕,刚才也脸煞白呢,顷刻间红了,站起来挥舞着拳头砸向抱着于天的廋子;后面的座上有两位农民,看上去四十来岁,跃起来,扑向了举着刀的两个歹徒,那对小夫妻俩也抡起手里的拎包,向举着刀的躲开了,挥拳打在小个的脸上,那个来抱于天的廋子,举着铁锤,砸向于天的后脑勺,被抢的妇女喊道:“兄弟,后面。”于天猫腰也躲开了,可这时,小个子的刀,捅进了于天的肚子上,就觉到了肚子上有凉东西流出,但他坚持着,挥舞着拳,站在过道,像面墙,廋男人又举起锤子-----
  司机把车停在工厂的门前,下车就去喊人,听说有抢劫的,立刻跑出十几个大小伙子,操起防火用的铁锹等家什,冲上了车。
  于天昏倒了。
  几个抢劫的被上来的小伙子们制服在车上,随即赶来的警察把他们押进警车。
  
  醒来时,于天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挂着滴流。妈妈、爸爸和温霞在床前,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围在床边。
  头昏昏的,不敢动,一动就天旋地转。他就记得那个小个子说:你他妈的咋这么愿意管闲事,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接着他就昏了。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几天来压在心头的沉重的石头没了,他从心底感到轻松。
  人醒了,大家的心也就落了地,悄悄地走出去,让他好好地休息。爸妈没走,温霞也没走,温霞轻轻地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看得出来,妈妈流泪了,爸爸也流泪了,温霞也哭过。四个人在一起,都不知说啥。于天清楚这个时候不需要谁来安慰,他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该做的事,还用安慰吗?他就知道做了这件该做的事,他好意思见战友了,好意思见首长了。
  爸爸也知道这个时候没必要安慰儿子,孩子能做这样的事,就不是安慰的事。他流泪是因为心疼儿子,是被儿子感动地流泪。妈妈也是如此,妈妈的流泪可能心疼的因素多一些。而温霞的流泪要复杂一些,心疼、感动都有,还有就是她想到于天的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会不会------她甚至有些后悔那么急的定亲干吗,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但不能不允许她想啊。
  妈妈本来想留下来照顾儿子,可温霞坚持让于天的妈妈回去,她说她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让婶放心,于天的妈妈觉得应当给孩子们空间,也就没坚持。其实,于天真想让妈妈留下来,妈妈走的时候,他的眼泪差点流出来。温霞静静地守在床边,看着于天都不眨眼,而于天不知和温霞说什么,只能闭着眼睛休息。
  住院后的第二天的下午,来了位女孩,说是要见见英雄。于天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天那位挺身而出的女孩。女孩微笑着,向他竖大姆指;他回报的是微笑。那女孩完全忽略了身边的温霞,滔滔不决地讲她是来搞社会调查的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还给于天留了手机号和qq号,她说以后会联系他的。温霞虽没表现出不愿意,但人走了送都没送。于天为此深深地叹了口气。
  部队知道了于天的事。连长带着班长来了。见到连长,于天哭了:“连长,我没给咱军人丢脸,没给咱连丢脸。”
  连长拍着他:“好样的,你是咱连好样的。”
  “连长,我只有一事相求。”
  “说吧。”
  “答应我,别在连里宣传我。好吗?”
  “为什么?”
  “我差一点就给咱军人丢脸。”
  连长太了解这些战士了,不用说也明白了大摡:“最后,你还是没给军人丢脸,没给咱连丢脸。好样的。”
  看到每天都有许多人来看望于天,又有媒体来采访拍照的,连长担心影响于天的休养,在征求了于天爸妈的意见后,请示了团里,把于天接到了在省城的军区医院。
  
 

上一篇:为了那份承诺

下一篇:刘老汉的心愿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