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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惠芬:把笔伸到灵魂的黑暗处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  时间: 2015-03-16
  2015年3月11日下午2时,随着主持人孙学丽的介绍,大连作家森林文学下午茶活动,迎来了新春第一杯下午茶的茶主、著名作家孙惠芬,她以唠家常的方式向光临下午茶的文学爱好者介绍了自己的创作心路,也分享了自己的人生经验。
  孙惠芬的主讲题目是《把笔伸到灵魂的黑暗处》。
  她说,每个人其实都有黑暗的一面,但很多人不敢去碰触。只有勇敢地去揭开黑暗,光亮才能照进去,人才会豁然开朗起来。“我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题目,是源自我的创作《生死十日谈》。”孙惠芬向读者娓娓道来了自己是怎样用文字直抵灵魂的黑暗处。
  一次触及灵魂的采访
  几年前,孙惠芬跟随大连医科大学一位心理学教授到她的家乡庄河进行调研、采访。在采访中,她发现农村的自杀现象很严重,甚至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陨落了。
  孙惠芬说,那段采访经历让自己对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自己的母亲生了10个孩子,只活下来4个。其中第九个,也是第一个女孩,她的姐姐,6岁时误吞下一个鞋卡子,肠子断了,如果在今天,做个手术就可以了。可当时的生存环境根本不允许。之后三天,姐姐就在炕上爬来爬去,后来死了。孙惠芬说:“这些年来,我就想,母亲是如何度过那几天以及这些年的。我儿子说,姥姥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你能感觉出,她可以与天地交流。”
  一个女作家,也是朋友,女儿车祸去世后,读了几千本侦破小说,为什么呢?因为书里边有枪杀和死亡。“人当内心充满恨意时,读这种故事就是把恨释放了。”孙惠芬说,“打开了黑暗的合理性瞬间,就是治疗了我们的心灵的创伤。当我二哥的儿子心脏病猝死后,面对悲痛欲绝的二嫂,我说了姐姐的经历,问她‘母亲当时是怎么过来的’,这话对她特别管用。”
  孙惠芬总结说:“我2012年写过一篇创作谈,里边说,真正的温暖,是阳光照射到了阴面,而写人性最黑暗的瞬间,其实才是慈悲。”
  作家也渴望走出孤独
  很多人觉得作家、哲学家很神秘,不喜欢交朋友,甚至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仿佛人越孤独,思想就越深邃。“其实,这是对作家的一种误解。”孙惠芬说,她也喜欢交朋友,喜欢与人沟通与人交流。
  “我的作息时间可能跟大家不一样,有些冲突,所以就觉得我喜欢孤单,事实上并不是这个样子。”孙惠芬说,她每天上午都要进行创作,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但眼睛受不了,头脑都有些发木了,所以要进行好好的休息。而恰恰这个时候,很多朋友会约她出去,为了能保持良好的创作状态,她只能谢绝朋友们的美意。
  当孙惠芬完成了一部长篇小说之后,想彻底放松心情,就打电话联系朋友,而往往这个时候朋友又没空了。这种阴错阳差的时候太多了,就会让别人产生误会,觉得她是个喜欢孤独的人。
  大连著名的京剧演员孙慧珠是孙惠芬多年的朋友。她说,其实孙惠芬是个十分喜欢交朋友的人。她们的相识就源自一次会议,两个人因为同姓孙,又来自同一个城市,就被安排住在了一个房间。从那时候起,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得知孙惠芬在作家森林举办文学讲座,孙慧珠特意来为老友助阵。在讲座结束的时候,还为老友孙惠芬献上了一曲《今日痛饮庆功酒》表示祝贺。
  没有固定的创作计划
  当记者问及孙惠芬今年有什么创作计划时,她说,她的创作从来不列什么计划,也不搞什么选题。“也许一条很小的新闻就能触动我的创作灵感。”孙惠芬说,她是个比较随性的人,不愿意受到一些条条框框的局限,即便自己目前是辽宁省作协签约的签约作家,对于那些她不熟悉的题材,不感兴趣的事物,她同样会拒绝进行创作。
  “我有一个十分要好的编辑朋友,今年年底就要退休了。在退休之前他选定了一个志愿者的题材,从去年开始就几次找到我,让我一定来完成这部小说的创作。可是,我并不了解志愿者,又不想写那些高大全的东西,就婉拒了他。没想到他把这个选题已经上报给了出版署,而且作者又无法更换。”孙惠芬说,即便是这样她也冒着会得罪朋友的风险没答应这位编辑朋友的要求。
  后来,孙惠芬结识了儿子的一个朋友,从他身上了解到了90后年轻志愿者的心路历程。她被这群年轻人感动了,决定写写年轻人的故事。可是,她的创作的出发点与创作的故事,与编辑的初衷相去甚远。因为,编辑需要的是那种歌颂正能量的故事,而她要创作的小说则不尽然。但是,孙惠芬说她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与决定,因为她要呈现给读者的是源于生活的真实,而不是空洞的说教。
  从描写心灵到讲故事
  谈及创作体会,孙惠芬说小说其实就是把故事讲好。“我以前不习惯讲故事,而是喜欢描写心情。”孙惠芬说,她的处女座《静坐喜床》,就是完全描写一个农村女孩嫁到城里后,那种复杂的心理感受。后来,她又陆续创作了很多描写女性心理的小说。孙惠芬她一直写心情,对故事不感兴趣,结果五十岁之前心情都不好。过了五十岁,她发现心情平静了,开始留意、迷恋起周边的故事来。
  直到后来她创作《生死十日谈》,像一道分水岭让自己讲故事的技巧有了提高。
  在《生死十日谈》里,她触及了乡村人群由贫穷、疾病而来的灾难,触及了他们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困惑、迷惘和自我救赎:“当一个男人站在你面前诘问苍天:老天你在哪里,你的眼睛看到了吗?我本是帮人家干活拆房,为什么要让一块石头砸断我的脊梁?我断了脊梁再也不能养家,为什么还要让我老婆突然离去?你让我的老婆离开我,为什么还要让我15岁的女儿也撒手人世……在感到彻骨的悲凉和无助的同时,你不得不跟他一起寻找活下去的理由。我想说,我要表达的绝不仅仅是他们,我要表达的是所有人的困惑,是所有人的自我救赎。”
  在这场深入灾难现场的调查中,孙惠芬看到那些密封伤口疼痛的受难者多么渴望被捅破,被打开,被理解,这在给了她外科医生一样的勇气的同时,让她更进一步坚定了这样的信念:为人生,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逃避烦恼,简单地活着,而为文学,绝不可以!在文学里,简单就意味着粗暴。
  在《生死十日谈》里,孙惠芬运用访谈这条线索,打造了一个非虚构的物质外壳,为的是让读者更贴近一种感受。这是她的故意,实际上这里许多故事和人物都是虚构的,是把看到的和听到的进行整合,对人物进行塑造,通过建立一个现实世界,将读者带到另一个世界,她要表达的小说世界。
  孙惠芬说:“人永远向往彼岸;人生永远面临两大问题:出走和还乡。我最近几年一直在写还乡,因为我的彼岸就是还乡,《民工》《歇马山庄》《吉宽的马车》《后上塘书》都是。”
  下午茶活动将继续为文学爱好者打造公益平台
  当天的下午茶活动观众爆棚。场上场下互动热烈。据下午茶活动主持人、大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孙学丽介绍,大连作家森林每周三下午茶活动,一周一讲,是纯粹的公益性文学活动,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作家森林下午茶活动影响越来越广泛,参与的文学爱好者越来越多。今年的下午茶活动,邀请的文学艺术界名家都是“高大上”,以作家为主,兼顾涵盖各艺术门类的名家。本月最后一个周三的下午茶,将邀请全国政协委员、原《中国作家》主编、著名哈萨克族作家艾克拜尔·米吉提做《文学的责任与使命》的讲座。4月份的下午茶继续邀请名家主讲,将邀请著名导演、作家杨道立女士、著名作家、编剧郝岩等做下午茶茶主,届时他们将为广大文学爱好者献上更加丰饶美味的文化大餐。(韩顺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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