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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恩波:痴迷于历史书写的《大辽悲歌》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  时间: 2017-06-02
  就体例来说,《大辽悲歌》介于历史和文学之间,偏重于文学叙事。这种文学叙事按照传统归类,就是中国古典的说部文学。从《三国演义》、《隋唐演义》到《说岳全传》一直到近代蔡东藩的通史演义小说,文学的历史化或者历史的文学化持续引领着许许多多的写作者五花八门的实践。
  最近又有幸读到王志国厚积薄发情辞饱满的《大辽悲歌》,一时间又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壮怀激烈的历史风云里,领取那硝烟深处的心灵纠结,探寻那人生悲歌细部的命运肌理,打捞契丹民族兴衰荣辱的精神内涵和启示。
  《大辽悲歌》延续了中国讲史小说的格局和脉络,以章回体构建了生命演进和历史拓展的时空维度。在这整整三十一回的环环相扣犬牙交错的艺术叙事形态的演绎过程中,作者分别采用了正史的视角、民间传说的视角、个人虚构想象的视角等诸多方法,将大辽国的肇兴、发展、鼎盛、衰落,沿着时间和历史线索,兼容着人文理性的思考和充实丰富的动态感觉描绘,从而传递出对于“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现象背后规律性实质的尊重和认同。
  通读全书,我以为《大辽悲歌》的总体建构是符合史料和史实的,跨越二百多年的岁月长河中有许多值得沉淀和挖掘的事件、人物和细节,作者基本遵循着“大事不虚”的创作规范,注重历史的真实性、考证的严谨性和逻辑的条理性,将它们组合成相因相生的生命画卷。譬如书中用了不少篇幅对“澶渊之盟”的前后历史作了微观的扫描和聚焦,——那是关系到辽与宋政治格局和国势走向的关节点,在此风生水起,各种利益集团的较量和博弈堪称精彩至极。于是围绕着宋真宗的优柔寡断,寇准的仗义执言,萧太后的因势利导……各方人士可谓斗智斗勇,相机而动,在进退两难之际演出了一幕幕活灵活现的人生悲喜剧。
  “大事不虚”的另一面是“小处不拘”。前者让我们看到了历史之实,它的年代感,背景、轮廓,它的人物命运的走向,事件中涵盖的价值观、道德观和历史观。后者则应对了文学之美,那是细节和故事的渲染、铺垫、想象和勾描。在《大辽悲歌》的叙事笔调里,我们不难发现这两者的互补共生,辨证相容。
  有人说,历史就是人们感兴趣的记忆。也有人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换而言之,书写历史,到了最后,还是要吸引读者,引发同时代乃至后代人的精神共鸣。
  《大辽悲歌》歌哭历史,是在为历史留真,也是在替岁月招魂,在为人性作证。如此说来,干巴巴的生硬摹写,循规蹈矩的清理和总结,没有心灵自由参与的木乃伊一样的量身订做,都无法达到上面追求的效果。好在王志国是懂得艺术和历史的深层次互动关系的,从而在他笔下,就有了虚构,想象和猜测,就有了大胆的取舍,有了浪漫的传奇和诗意。
  从全书的第一回“续前缘神仙成眷属  遂夙愿圣僧兴部族”开始,《大辽悲歌》便充满了民间传说和历史现实相呼应相衬托相砥砺激发的水乳交融之势,当然民间传说的比重和分量并不大,但是如果缺少了这种凌空飞舞的神采和风韵,那么多么丰厚复杂的历史故事好像也无法进入创作者的活跃想象的思维空间里。就好比《红楼梦》如果没有太虚幻境的描写和灵石感应的传奇,那么也会同样变得无比拘泥匮乏激动人心的审美魔力一样。那传说本来就是画龙点睛之笔,体现在《大辽悲歌》中,“青牛天女”和“白马仙人”结合繁衍的故事,一上来就给读者带来了神话般的感召力和美好的向往憧憬之情。
  历史只有带着生命的气息人性的脉动,才会变得生动精彩鲜活淋漓。《大辽悲歌》是历史的聚焦,也是文学的传神写照,就在于它的作者完成了对许多具有个性特征的人物进行艺术性的理解、观照和描绘的可能。书中出场的人物,有忠臣良将,也有大奸大恶,有英明之主,亦有无道昏君,有大人物,也有小人物,但他们之所以能给人留下一些印象甚至是鲜明的印象,无非因为作者借助生活的细节使得历史的大叙事获得了血肉、肌理和骨骼。
  举例为证。书中写了太后萧绰与齐王韩德让的一段生死不渝的恋情。当初二人红尘携手两情相悦,却由于萧绰被征入宫,封为贵妃,一段姻缘就此幻灭。但是,民族国家的大义却又将二人活生生牵系在一起,他们共同度过了许许多多的难关险关,经历了人世间的沧桑。应该承认,作者笔下对人物不同时期的情感写照,具有多层次性多侧面性。从一开始的柔情蜜意,到中间的幻灭,将本来具有的夫妻情转换为兄妹情,再到国君辞世后他们又有可能重新走到一起,却由于男方出于维护女方的荣誉地位和尊严而放弃了一己之私,这起起伏伏的转折和衔接,涌动着男人之爱的悲怆牺牲感,女人之爱的缠绵悱恻和藕断丝连的无奈。
  写一国的国史,离不开政治,它的清明抑或险恶,它的复杂还有喻示性,这些在《大辽悲歌》中都有生动鲜活的展现、描摹和勾勒。所谓歌哭历史,就是将历史人物的本心、欲望、激情还有遗憾、弱点和命运的芜杂用动人的旋律呈现抒发出来。只要细细读解《大辽悲歌》的字里行间,你就会发现无论耶律阿保机、萧太后、韩德让还是宋真宗、杨业、寇准,不管哪一方的政治领袖或者风云人物,他们都被作者内心涌动的历史情怀历史理性洗礼升华乃至沉淀得头角峥嵘活灵活现。他们都是独特的那一个,作为艺术典型,作为信史抑或传奇中的人物塑造,带给我们丰富的人性内涵和错综复杂的命运启发。我想,《大辽悲歌》之所以写得有感觉有力量,实在是离不开这种内省的具有穿透力的历史精神气质和文学神韵的支撑。
  (本文为作者在《大辽悲歌》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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