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作家网原网站入口
2012年二季度辽宁中短篇小说述评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  时间: 2012-09-06
  本季度辽宁中短篇小说,在题材上,既有以往涉及到的底层叙述、女性问题,也触及到当下的社会问题与现象,更有新的视觉呈现出来。周建新的《塔山兄弟》,写出作家近期最好的笔力,写出故事本身可能探及的深广之处。是一部颇有分量的作品。
 
  回望历史
  周建新以二十年的积累,通过田野调查、采访当事人,查阅大量资料写就的长达7万字的中篇《塔山兄弟》,以人性之笔叙写解放战争史上以惨烈闻名于世的塔山阻击战。作者力求客观地叙写战争状况,还原这场战争的真实面貌。其真实的含义,不仅是一场战争细节的写真,也是参与者情感的真实再现。
  1948年10月,因为塔山阻击战,塔山堡子村的私塾先生朱希儒,见到了失散三年的两个儿子。此时,弟弟朱远盛是解放军四纵十二师二十九团的警卫排长,哥哥朱远茂是国军五十四军的一个营长。这场发生在生身之地、父母身边的塔山阻击战,使朱家兄弟二人,不仅仅是战争的参与者,是军人,是对手,同时也是兄弟和儿子。杀红眼的时候,他们想到的是军人的荣誉和使命,消灭对方,不做俘虏。这时候,他们是对手,是彼此的敌人。生死关头,依然兄弟情深,留对方一条生路。在父母面前,即使他们怎样想保持自己的立场和尊严,最后,还是屈服于为孝之道。
  看到两个儿子相互残杀,六天的时间里,朱家父母无时无刻不处在剜心割肉般的痛苦中。特别是母亲,她把两个儿子的战友都看成自己的孩子,希望战争尽快结束,希望两个儿子都活下来。即是她如何不愿意看到鲜血,当昨天还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她肝肠寸断,强烈的母爱战胜了对血腥的恐惧,她竟只身前往战场,为儿子的战友们清洗尸体。而父亲,则以沉默面对他不愿意看到的现实。第六天,朱远盛被埋在棺材掩体里,朱远茂凭着儿时的记忆找到弟弟,用双手扒开压在弟弟身上的土块和棺材板。此时,父亲朱希儒扛着铁锹不顾枪炮射击,向儿子们走过来,急切的救子之心,让他如入无人之地,终于碎身炮下。
  当父亲被炸死,兄长朱远茂战败后被长官抛弃,推下海中溺亡。塔山英雄朱远盛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荣华富贵在他眼里失去了意义。他选择留下来,守着寡母和父兄,守着阵亡的兄弟们。他的记忆停留在塔山战役,父兄和二十九团阵亡的兄弟成为他的全部情感。作为普普通通的塔山村民,终老故土。
  作品正面讲述的是解放军一方六天六夜里的战程,国军方的情况从侧面描述出来。亲情、兄弟之情、军人的荣誉和立场交融在一起,将这场尸体遍野、血流成河的战争注入人性的考量,悲壮中有难以愈合的伤痛和被撕裂的情感。在祖国走向腾飞,两岸冰释前嫌的21世纪,重新审视这场战争,从战争角度看,它无与伦比的悲壮色彩,彰显了个人和民族勇敢无畏、忠贞不屈的品性。若以一个家庭,乃至整个民族的情感考量,以数千同胞的生命,以母亲们流不尽的眼泪做代价,它又是血腥和惨烈的。所有的战争,包括正义之战,终归都是反人性的。掩卷之后,深感和平二字是如何宝贵,生活在和平年代是何等幸运。
 
  别样风景
  马晓丽在《俄罗斯腰带》里,采用意识流的笔法,将不同时期发生的故事交叉叙述,展现了中俄两军之间的差异和变化。秦冲和鲍里斯多年前曾经是中俄边境的边防连长,管辖同一段国境线。多年后,俩人在中俄联合军事演习上再次相遇。种菜事件、打人事件、交换军品……积淀成秦冲心中的隐痛和误解,构成和鲍里斯之间的恩怨纠结。过去是中方羡慕俄方的装备,现在,俄方官兵主动和中方交换军品。演习结束后,鲍里斯主动向秦冲提出交换腰带,秦冲终于得到一条羡慕已久的俄罗斯腰带,它的粗糙,让秦冲理解了为什么中方腰带让俄兵眼红。而配餐、哀悼等细节显露我军管理上的弱点,流露出作者的惋惜之情。
  王念清在《搭讪》中,将两个已经疏远只有寒暄的中年人,在一次预想中的猎艳里,变成肝胆相照的同学少年。两个老同学,一个在东北老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个不甘平庸,在北京打拼讨生活。他们在北京见面,去了鸟巢,又去了三里屯酒吧。小说在漫不经心又如行云流水的叙述中,写出人近中年之后,既顺从于惯常的秩序规则,也游走在规则内外,散淡平和且激情尚在的心态。

  问题与现象
  苏兰朵在短篇《彩信》中,将每天挤公交,住七十米房子的普通职员李宏伟带到一场幻境之中。某日一条彩信里的红衣女子走进李宏伟的梦里,以后每天如此。日复一日,他痴迷于梦中虚幻极乐的情景,并以此藐视疏远无奈的现实。现实中的懦弱、庸常、琐碎、受挤压,让他把虚幻当成真实的存在,成为支撑他抵抗现实的精神力量。虚幻之境和现实相比,虽然美丽,毕竟脆弱,妻子的一声抗议、不满,将手机里的彩信瞬间全部删除,也将迷恋做梦的李宏伟无情地粉碎了。红衣女子再也不来光顾习惯于庸常的李宏伟。作品在虚实之间,敏锐地展现出一个小人物在现实中可能的经历,写出枯萎的现实与丰盈的幻境之间的反差。
  张艳荣在《月光美》中触及到当下农村的社会问题:不懂得维护自身权利的农民进城打工可能导致的负面结果。在粉石厂打工的农民富贵得了矽肺,被老板解雇。因没有合同甚至没有工资条,更因为付不起诉讼费,只好放弃工伤补偿的权利。在富贵的家乡,父亲借债给儿子盖房娶亲,是祖祖辈辈的做法。富贵以为到他这辈,不会再过后辈子还债的穷日子。谁想给儿子盖了房,媳妇就要娶到家的时候,得了这个除了花钱不能干活的病。为了给他治病,老婆灵玉像男人似的操劳。大儿子的婚事吹了,两个儿子都外出打工去了。当他得知灵玉要卖房给他治病,为了保住新房,不拖累家人,富贵走上绝路,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告诫儿子学技术,上大学,不走他的路。富贵对家人对往昔幸福的眷恋,让作品呈现出细腻感伤的色彩,也传达出作者深深的同情和关怀。而过满的用笔,减弱了短篇小说特有的张力和意味。

  小人物
  尹守国《我与市长有关系》里的贺瑞是个卖菜的小人物,听到市长李大扒被双规的消息,兴奋得见人就说,还对买他菜的人给予买一赠一的优惠。哪承想,市长李大扒和他的利益却直接联系着。李大扒在位的时候,要拆他的房子做防火通道,他死咬房价不吐口,等着最后期限卖个好价钱。谁想,李大扒倒台了,开发商的利益链条变了,改成拆别人的房子做防火通道。贺瑞最初的兴奋,是出于老百姓对贪官的憎恨,而最后听说要到手的房款吹了,公愤私愤纠结在一起,他大骂起市长。小人物绞尽脑汁算计的,不过是官商利益下的一口食,完全出于偶然,哪里容得卖菜的贺瑞去患得患失。
  张鲁镭《城里小屋》关注的依然是进城打工的农家女。在菜市场卖菜的乡下姑娘巧儿和爱打扮爱玩爱享受的小美同居一室。小美其实是二房东,巧儿不光是她的租户,还被当成保姆向朋友炫耀。结尾处,小美丢了工作,房子租期即到,房东要卖房,小美愁眉不展。乡下姑娘巧儿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她让小美继续住在这,原来房子是她买下的。这个扬勤惩逸的故事,写的颇有几分童话色彩。
  安勇在《青苔》里,以温婉的笔调,将一个简单的故事讲述得婉转动听,扑朔迷离,将内在的险恶隐藏在温情的表层之下。一个女人从对弱智者的同情、怜爱,最后演变成一场谋杀,无论是女人还是弱智者,似乎都超出了目前的故事框架可能发展的边线。
  本季度,宋长江、李厘、牛健哲、李铭、冯伟、沙爽、郝万民也有作品发表。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