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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辽宁文学蓝皮书中篇小说春之卷
来源: | 作者:韩春燕  时间: 2019-12-02
  文学除了抚慰人心还可以影响世道,写作从来不是个人的事情,你只要刊发、出版,向社会传播,那么就属于社会行为,所以每个作家在写作之初,首先要清楚自己的写作是会对他人对社会产生影响。
  2018年春季辽宁的中篇小说体现了作家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和对社会责任的担当。
  苏兰朵发表在《当代》2018年第1期的《诗经》是一篇关于“诗的生意经”。高雅的诗与生意本来是相隔最远的两样东西,但是在小说中,他们却自然地拥抱在一起,诗歌成为了生意的一部分,而诗歌协会则成为了另一种生意场。
  猫老板崔启发是一个生动的人物形象,他傲慢骄横又极端自卑,为了抬高身价,他高薪雇佣文学青年袁红丽装点门面,而诗歌协会会员袁红丽的工作就是每每陪老板出席各种酒会,在酒桌上朗诵诗。最后又是因为金钱的力量,猫老板崔启发成功上位,当上了诗歌协会副主席。诗歌被金钱驱使,成为金钱的雇佣和装饰,它不再与人的心灵相关,而与金钱实现了绑定。当商人遇到诗人,或者说当诗歌与生意相遇,一篇精彩的小说就此拉开序幕。
  作者面对现实,写出了诗歌在当下所处的困境,其实也是人的精神的困境。但作者并没有让小说在诗歌的沦落前止步,而是令人惊喜地写出了诗歌的力量,所有人,包括崔启发都因为诗歌而使生命自身发生了变化。
  力歌发表于《当代》第3期的《这事儿,不赖钱广》是一篇官场小说,一个危机四伏的位子,一个胆小谨慎的官员,一个聪明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办公室主任,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监视者和破坏者。交通局局长连续出事,无非一为财二为色,新局长钱广就任后如履薄冰,对金钱十分小心,但却未能阻止自己见色动心,不得不在一场舆论风波里离开交通厅。欲望是人类的财富,因为欲望人类社会才会不断进步,但个人的贪欲无疑也会葬送自己,尤其是官场之人。主人公钱广履任后一直在与自己的欲望搏斗,但最后还是败给了欲望。小说并没有将钱广和秀梅写成一对没有廉耻的狗男女,他们的个人生活令人同情地存在着瑕疵和遗憾,而他们彼此吸引也并非是权力和色相的交易,他们只是普通的人,是没能够战胜自我的有缺点的人。
  罗维发表于《中篇小说选刊》2018年第2期的《西平街上的青春》从历史与个人的角度入手,叙述了“我们”一家和胡庆(胡闹)、胡雪一家在转型期历史中的遭际和命运。父亲从雕刻大师到机床厂学徒再成为机床厂骨干再到下岗,母亲下岗后的小贩生涯,胡雪胡庆的父亲从早期万元户的胡作非为到最后的落魄和惨死……每个人的命运都和社会的变化、历史的发展有关。小人物在大时代努力活着,虽然艰难,倒也不乏暖色。胡闹这个人物是这篇小说最精彩的所在,家庭和童年经历扭曲了他的成长,这个顽劣少年可悲可怜之外,也有他的可爱。
  班宇发表于《小说月报》2018年第2期的《盘锦豹子》也是一篇出色的小说,这篇小说与《西平街上的青春》叙述语气相近,带有一种玩世的戏谑,而书写小人物的命运也是他们的共同之处。盘锦豹子孙旭庭是一个悲剧角色,他一生面目模糊,活得窝囊,所谓妻不贤子不孝他都赶上了,后来单位效益不好,又手臂受伤残疾,他就是最普通最平凡的社会底层人中的一个,他在时代浪潮里浮沉,在个体命运里挣扎,他没有明天,更没有未来,虽然他所有努力都是徒然,但他身体里沉睡着的那只豹子,却会在某一个时刻被唤醒发出愤怒的嘶吼。小说中最生动的人物应该说是“我小姑”,小姑这个不着调的浪荡角色,为小说增添了诸多喜剧色彩。
  韩光发表于《芒种》2018年第1期的《霸气横春》写的是裁军撤编背景下中国军人的担当。在人生轨迹发生巨变的关口,短暂的茫然和悸动后,中国军人心不散劲不松,从光荣的历史走来向更光荣的未来走去。小说以“头等主力师”作训科参谋陈子龙为主人公,刻画了新时代中国军人形象。
  韩光发表在《海燕》2018年第2期的《白雪歌》还是没有离开部队题材,只不过写的是部队生活的前史,写“我”从一个一心想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农民儿子最后走上从军路的过程。人物刻画成功,尤其是望子成龙的父亲的形象。小说中大量的乡村经验书写,使文本鲜活生动,乡土气息浓郁。
  
  总之,这个季度的我省中篇小说大都在面向现实说话,有的聚焦现实褶皱里的小人物悲欢,有的聚焦现实某一场域里涌动的波澜,但在现实的复杂性、人物性格的丰富性以及对事物逻辑的洞悉和揭示上,还尚需努力。一篇好的小说不仅要写出生活的精彩,一定还要写出人性的幽微,且表达出作者的识见和判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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