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际还是一片鱼肚白，杨虎伸胳膊穿上红马甲，推开村部刷着果绿油漆的房门，就闻到一股艾蒿清冽的香味。他抬头往门框上方望去，只见一把艾蒿和桃树枝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着，枝叶上挂着晶莹的水滴。中间系着五彩的丝线，下面缀着一串五颜六色的东西，有丝线缠的粽子，有用染了色的麻扎的小笤帚，还有用各色布缝的大小不一的桃子。最打眼的是一只用红布缝的小猴，猴脸是画上去的，圆溜溜的小眼睛和小鼻子，还画了一条上翘的弧线，像极了小猴的大嘴，手里还绑着一根金箍棒，身后俏皮地翘着一条尾巴。杨虎见了不由得笑了。
不用问，这一定是哪个村民起早来挂上的。今天是端午节，在三间房村，流行着这样的习俗，早晨太阳没出来之前，家家户户都要在房檐下插艾蒿，有驱瘟镇邪之意。线缠的小粽子当然是应端午节的景儿，有敬神灵之意；小笤帚的意思是扫去病灾，以及一切不洁之物；桃子取的是谐音“逃”，逃离所有灾祸。至于小猴子，意为孙大圣神通广大，降妖除魔。
曹五爷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大步流星地从房山头儿拐了过来，看见门框上挂的艾蒿和桃树枝，一拍大腿说，怕晚怕晚，还是晚了一步！这是谁啊？抢在我前头儿了！杨书记，你得破破案。
杨虎笑着说，我还没起来就挂上了，这个案子不好破。
曹五爷从黑塑料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桶，说，这个没人送吧，我夺了个第一！说着把保温桶递给杨虎。
杨虎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见是苇叶包的粽子，个个都有拳头大小，散发着苇叶特有的清香。
杨虎深吸一口，说，真香！昨晚做梦还梦见吃粽子呢。
曹五爷说，爱吃你就多吃点，家里锅里还有，大黄米的，趁热吃。这里还有白糖，鸡蛋，咸鸭蛋，都是自家的，绝对绿色！
杨虎连说谢谢。
曹五爷说，我就不爱听这外道话。这大过节的，你还守在咱村不回家，要说谢，我们说一火车都不多。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这件红马甲，后面这几个大字：幸福三间房。我们看见你穿着这件红马甲在村里一转悠，心里就踏实。往年你大妈做的那些小猴小桃小粽子啥的，赶集卖个百八十块就顶天了，今年你帮着这么一上网，足足卖了好几千块！把你大妈乐得屁颠屁颠的！听说今个儿县里还要来人，请你大妈加入什么协会呢。
今年春天，杨虎到三间房上任不久，就了解到曹大妈有做端午节辟邪小物件的手艺，做的小猴子小桃香囊五毒兜什么的跟真的一样。只是销路不好，只能到集上卖一些。杨虎想到了互联网，他就把曹大妈的辟邪物件销到了网上，节前销路大好。
曹五爷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根花花绿绿的五彩线，示意杨虎伸出手腕。
杨虎伸出手腕。
曹五爷一边给杨虎系着五彩线，一边念叨着说，系上五彩线，毒虫不靠近。系了五色线能避邪，还能防五毒近身，等下大雨时扔到河里，能永保安康。
这时，院子里一片金光，初升的太阳以它最璀璨的光芒普照着大地。
杨虎蹲在窗户底下，左手端着茶缸，右手的牙刷把腮帮子顶出个小老鼠。
杨虎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仰起脖子咕噜了一声，刚要往外吐，刘小毛媳妇跌跌撞撞地跑进院来，哭着喊：杨……杨书记，不……不好啦！我家锁柱儿丢了......
杨虎闻听吓了一跳，嘴里的漱口水咕噜一声咽了下去。由于咽得太急，呛得杨虎咔咔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他一把扔了茶缸，迫不及待地问，你儿子多大？什么时候走丢的？
刘小毛媳妇止住哭声，说，不是我儿子，是我家的母猪。
杨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起这么个名儿？差点把我吓死。
杨虎从地上爬起来，扑拉扑拉裤子上的灰问，母猪咋丢了？
一大早起来我寻思往猪圈门上也挂一把艾蒿，走到猪圈门口一看，圈门儿开了。我再一瞅，圈里光溜溜的，连锁柱儿的影儿都没有……刘小毛媳妇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杨虎说，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刘小毛媳妇眼泪汪汪地望着杨虎，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杨虎骑着自行车来到刘小毛家，走到猪圈旁，见圈门歪在一旁，圈门口儿除了一些猪蹄印儿，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昨晚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杨虎问。
刘小毛媳妇泪眼朦胧地摇摇头，没听见。就是锁柱儿直拱圈门，叫唤了大半宿。
刘小毛在城里打工，一年到头才回来。
杨虎说，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到锁柱儿。
昨晚刚下过雨，刘小毛家门前路上的土很湿润，杨虎推着自行车，顺着猪蹄子印儿跟着往前走。出了村，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杨虎蹲下身，在右边的土路上看见两行零碎的猪蹄子印儿。杨虎跨上自行车，沿着右边坑洼不平的土路，咯噔咯噔向村子东北方向骑去。
杨虎先是骑着自行车，接着是推着，最后来了个大掉个儿，改成自行车骑他了。
猪蹄印儿在住在岔沟里的罗小圈家门口消失了。
罗小圈家的大门开着，杨虎把自行车从肩上放下来靠在大门上，气还没喘匀乎，就直奔罗小圈家的猪圈而去。只见一头母猪正站在圈门前，隔着铁栏杆跟圈里的公猪耳鬓厮磨呢。
罗小圈从菜地里走了出来，哈哈一笑说，杨书记是为刘小毛家的母猪而来吧？
杨虎说，是啊！是犯圈子了吧？
罗小圈一竖大拇指，杨书记真是神机妙算！
杨虎说，我是一路追踪而来。咋样？到火候没？
罗小圈伸手在锁柱儿的腰上按了一下，锁柱儿呆立着没动地方。
罗小圈说，老配早，小配晚，不老不小配中间。现在正是火候。
杨虎说，那就赶紧的吧。
罗小圈把圈门打开，锁柱儿急忙钻了进去。公猪很快爬到锁柱儿背上去了。
罗小圈说，下午四五点钟让刘小毛媳妇把猪赶来再来一脚，牢靠点儿。
杨虎说，算了，还是我把猪赶过来吧。刘小毛媳妇腿脚不利索。
罗小圈又竖起大拇指，笑着说，杨书记真是这个！
杨虎摆摆手一笑。
杨虎一只手把着肩上的自行车，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柳树枝，锁柱儿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不时在山路上东拱拱西拱拱。
杨虎把自行车往肩上移了移，说，我说你这家伙智商还够可以的啊！自己找上门儿去了，现在舒坦了吧？
锁柱儿嘴里响应地哼哼着。
杨虎笑着说，你还真听懂啦？好了，你先回家等着，晚上我带你再去幽会一次。
锁柱儿又听懂似的哼哼了两声。
杨虎哈哈大笑。
忽然，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了啾啾的鸟叫声。
杨虎把自行车放倒在山路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赵大哥”。
杨虎按了一下接听键，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出一句完整话。
杨虎转身爬到旁边的一个土包上，喂，这回听见了！……喂，喂，咋又没动静了？真要命！
杨虎四下踅摸了一番，看见不远处沟畔立着一块岩石。
杨虎转身向岩石跑去，跑到跟前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喂，……老赵大哥啊！……你要出院回河南老家？身体好了吗？……要我银行卡号干什么？回家借着钱还我医药费？......医药费我不用你还，我还向你承诺，孙老虎欠你的工资我一定帮你要回来！......好了好了，大老爷们哭啥！你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发过来，工资要回来我立马就给你打过去，你放心好了，……好，好，再见，再见。
杨虎放下手机，又拿了起来，刚要按键，又放了下来。
电话是给孙老虎打工的赵大哥打来的。赵大哥五十多岁，河南人，去年在村子孙老虎的养殖场打工。每年三万块钱，签了两年的合同。夫妻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在江边的养殖场干了一年多。半个多月前，老赵要求涨工资，孙老虎不允，两口子决定不在孙老虎那儿干了，跟孙老虎要工钱，孙老虎说未到两年的期限，拒绝付最后一年的工资。老赵跟孙老虎理论，谁知孙老虎竟然动手打了老赵，导致老赵眼睛充血，胳膊和脚踝不同程度擦伤。杨虎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带老赵去了乡卫生院，自掏腰包付了住院费，安排老赵住了院。这几天，杨虎就在琢磨这件事。这个孙老虎头几年在镇子上卖肉，变相把其余几家卖肉的都挤兑黄了，一来二去把集上卖肉的垄断了，只要你上集买肉，蝎子粑粑——毒（独）一份，非买他家的不可，肉价儿比县里还要贵上一大块！杀猪的出身，大家伙儿是敢怒不敢言啊！这两年又花了仨瓜俩枣的价儿，在江边占了那么大块地方整了网箱养鲟鳇鱼。并扬言说明年还想当官儿，想竞选村长，还要当县里政协委员。这个孙老虎不整治不行，只是一时杨虎还没想好整治他的办法。
杨虎怔了一会儿，扭头看见锁柱儿拐到了旁边的沟里。杨虎撒腿向沟里跑去，边跑边喊，锁柱儿，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赶紧给我回来！
杨虎重新走在村路上时，不光手腕上带着好几条粗细不等的五彩线，脚脖子上也是，更有趣的是脖子上还戴了一串，有活灵活现的小猴子，小巧玲珑的小粽子，还有抹着红脸蛋的小桃子。看上去像个喜庆娃娃。
曹五爷的闺女带着几个人边走边介绍着什么。看见杨虎，急忙跑了过来，给杨虎介绍说，这几位是县里民俗协会的，这位是我们三间房村的第一书记杨虎书记。
杨虎一一同他们握手，感谢他们对民间艺人的关注。
曹五爷的闺女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裤兜里的手机又啾啾地叫了起来，杨虎掏出来一看，脸上就浮上一抹笑容。
电话是老婆金秀打来的。说她已经坐上了小客车，中午时分能到镇子上。镇子离三间房还有五里多地，杨虎让金秀到时候提前给他打电话，他好骑上他的“宝马”去接她。金秀在电话里就“切”了一声。说完，杨虎又急忙问，我让你帮忙带的书籍都带全啦？金秀说，放心吧。金秀在图书馆工作，是副馆长，在杨虎的倡议下，图书馆和三间房村结成了对子，杨虎请图书馆支持他们村一批农村养殖种植的图书，他想成立个村图书室。
和老婆金秀结束通话，杨虎无意中看见了一条天气预报，说受台风影响，预计明天有大雨或暴雨。
杨虎按灭手机，想了想，大步向江边走去。
眼前的大江传说是仙女手中舞动的一条逶迤的白练，孙老虎的淡水鱼养殖场就建在白练的蜿蜒处。此刻，孙老虎就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老赵两口子走了，养殖场一时找不到接洽的工人，这两天都是他在投喂饲料，一天要投五六次，早中晚还要巡箱，定时测量做好水温、气温记录，观察鱼吃饲料的情况，还要分箱洗网，一天下来人累得跟狗似的。他每年给老赵两口子三万块钱，负责养殖场的全部事情。可是那两口子突然提出涨工资，要不就不干了。他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敢要挟我？那好，余下的工资不开了，你走人吧！河南人的牛脾气上来了，说出的话能撞倒人，他的拳头就挥舞上去了。如今他真的有些后悔了。看来养殖场的工作量不小啊！早上他听天气预报说，受台风影响，明天会有大雨或暴雨，江面会有7级以上的巨浪，他的这些网箱如不提前固定好，将会损失惨重。
孙老虎一边固定网箱一边大声小气地呵斥他老婆。这个败家娘们儿关键时候一点也不顶个人用，走在浮桥上颤颤巍巍的，差点没掉进水里，被孙老虎两句骂走了。
忽然，拴在彩板房门口的大黑狗汪汪地叫了起来。孙老虎抬头一看，见杨虎走进养殖场。孙老虎的眉头就拧成了个大疙瘩。这家伙又来干吗？不用问，一定是来给河南人讨要工资的。
孙老虎没搭理杨虎，自顾低头干活。却一直不见杨虎走到近前来。走了？可是大黑狗汪汪的一直在叫唤。孙老虎抬起头，见杨虎熟练地用绳子固定着网箱。
孙老虎沿着浮桥走到杨虎跟前，挖苦地说，杨书记来我这儿是给河南人要工钱的吧？他们两口子跟我签的合同没到期，恕我不能付给他们工钱。
杨虎说，我说我是来帮你固定网箱的你信吗？
孙老虎摇摇头，不信。
杨虎说，干完活你就信了。说完重新低头固定起网箱。
孙老虎还想叨叨几句，想一想，等干完活再说！你就是说出活龙叫唤，我也不给，看你能把我咋样！
孙老虎的养殖场水域面积很大，有十好几亩。杨虎干了一会儿，抬头看见孙老虎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杨虎冲孙老虎一笑。快中午了，太阳毒花花地照射下来，不一会儿工夫衣裳后背就溻了一大片。杨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脱掉红马甲搭在浮桥上，哈腰接着干活。
孙老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也干起活儿来。
晌午时分，网箱全部固定完毕。
杨虎穿上红马甲，嗤嗤笑着望着孙老虎，这都快晌午了，孙总不供饭啊？
孙老虎说，我的饭你敢吃吗？
杨虎笑着说，又没下毒，干嘛不敢吃！
孙老虎说，我这可没啥好吃的。
杨虎又是一笑，啥都行。
孙老虎前面带路，向彩板房走去。杨虎跟在后面。
午饭很简单。孙老虎把两个咸鸭蛋，一袋花生米和几根火腿肠丢在桌子上。
杨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旁，说，不错不错，都是我爱吃的。不过，少了一样东西。酒呢？赶紧拿出来，今天咱哥俩儿好好整点儿。
孙老虎望着杨虎，你真要喝？
杨虎说，那还有假，赶紧的吧，待会儿哈喇子都下来了。
孙老虎从柜里拿出一瓶白酒放在炕桌上。
二锅头！好酒！杨虎操起酒瓶子放在嘴边，咯嘣一声起开了瓶盖，咕咚咕咚倒在了两个二大碗内。
杨虎反客为主，对站着的孙老虎说，来来来，快坐下，一人一碗，整一口！
孙老虎在杨虎对面坐下，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说你的正事吧。
杨虎放下酒碗吧嗒吧嗒嘴回味地说，好酒啊！孙哥，真让你说着了，我还真找你有件正事。说实话，我打心里佩服孙哥你这样的人，走南闯北，经得多见得广。
孙老虎说，你别给我戴高帽，说吧，要工钱，没门儿！
杨虎说，不是那件事。听说孙哥你认识上面的人，你帮老弟调动调动工作咋样？
孙老虎瞪大眼睛问，你不想在这干了？老百姓这么拥护你。
杨虎说，我在这只是过度一下，两年完了还不得回原单位嘛。
孙老虎说，这个我可办不了。
杨虎说，得了吧孙哥，三间房村谁不知道你神通广大，听说明年村长的宝座就是孙哥你的了，还有政协委员的头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孙老虎一笑说，倒是有这个打算。
杨虎一惊一乍地说，我的天，这么大的事孙哥你咋说得轻描淡写的？咱不说村长，单说政协委员，你知道干啥的吗？参政议政的，提提案的，直接跟上面对话的。你明个儿是县里的政协委员，后个儿就是省里的，大后个儿就是全国政协委员。到时候中央开两会时，黑压压一片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在人民大会堂前cuacua你，你面对全国人民慷慨陈词，哐哐哐一顿演说，当时你就不是人名了，成名人啦！
孙老虎得意地哈哈大笑。
杨虎故意顿了一下，不过，老弟给你提个醒。可有人要坏你的名声。
孙老虎一怔，忙问，谁？
杨虎说，还不是给你打工那个河南人老赵。这家伙油盐不进，我咋劝都不好使，脑袋上包着纱布，说要到县里告你，说你打人，还有拒付工资。
孙老虎咬牙切齿地说，他敢？
杨虎说，有句话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孙哥，现在是法制社会，这两条，哪条都够你喝一壶的啊！普通老百姓不怕，你可是有身份的人，有大好前途的，跟老百姓不一样。
孙老虎说，我根本没把他打怎么样，就是些皮外伤，三天两天就好了。
杨虎说，人家就说自己脑袋疼，脑震荡，你有啥招儿？
孙老虎泄气地说，算我栽了！一会儿我给你……一万七千块钱，你转交给他，一万五是他的工资，他在这儿干了半年。剩下那两千块钱给他看病。完了让他远点扇着，别在这瞎呲呲。
杨虎说，孙哥，这就对了，破财免灾，完了咱再挣，你说是不是？
孙老虎说，那倒是。
杨虎说，孙哥，还有件事老弟我也得给你吹吹风。政协委员的事你上面有人没多大问题。这竞选村长的事可有点悬得嗖的。我可听说有人想和你竞争。具体我就不说是谁了。不是老弟说你，你在村里的名声不是太好啊！
孙老虎说，他们敢不投我？
杨虎说，选票在人家手里，况且是无记名投票，你敢打保票张三李四就能在你的名下打对号？你得给老百姓办点儿实事，出点儿血。到时候老弟我再帮你拉拉选票，这事不就十拿九稳了嘛。
孙老虎说，办啥实事？
杨虎说，我听说有的准备给全村老百姓新农合保险的，有的出资建桥的，我建议你给村里修路。
孙老虎一瞪眼睛，出手这么大，我这不亏大了嘛！
杨虎说，亏不着。你可能投出去一些资金，但是你想想会获得什么样的收益。老百姓能不投你的票？完了我再给你出个主意，修完的路就以你孙哥的名字命名。有名了啥事办不成。不说别的，就说你养鱼想贷款，到时候银行主动上门找你，你想贷多少贷多少。这里面的账你自己算去吧。
孙老虎不住地嗯嗯点着头。
杨虎端起酒碗，高声说，孙哥，我就愿意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透！来来来，喝酒！
杨虎从孙老虎养殖场出来，刚要偏腿上车，突然一拍脑门儿，该死！怎么把接老婆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跨上自行车，风也似的向村里骑去。
随着一阵铿锵的锣鼓声，一对舞狮子的队伍从远处向这边而来，队伍两旁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大人和一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小孩。
一只金色的雄狮，随着时急时缓、时重时轻的鼓声，表演翻腾、扑跌、跳跃、登高、朝拜等动作，引来了阵阵喝彩。
忽然，杨虎一眼看见了人群里的金秀。金秀显然也看见了他，却没冲他招手，反而瞪了他一眼。
杨虎把自行车靠在路旁，大步走到大狮子跟前，掀开狮头钻了进去，回头对舞狮尾的喊了一嗓子，舞起来！
震耳的锣鼓重新铿铿锵锵地响了起来。
威武的雄狮在原地舞了一会儿，直奔金秀而来。
雄狮竖起前爪屹立在金秀面前，冲金秀摇头晃脑，一会儿抖抖脖子上的毛，一会儿又伸出前爪搔搔痒，还一个劲地冲金秀眨眼。
金秀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赞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