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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河的这片山水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张淑清  时间: 2022-11-02

  这个年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矫揉,不做作。车行盘山路,鸟鸣指引,山型多样化。远观如一匹安详的骆驼,一头拉犁耕耘的骡子,一只泊在大地深处的簸箕;一堵鬼斧神工的自然之墙,一把立起来的刀锋。风轻轻地走来,吹着山,吹着树,吹着整个寂静无声的原野。山一会儿呈几何图案,依次排列。一会儿仿佛洁白的云,一朵一朵,蹲着,躺着,站着,车在飞驶,山也在手舞足蹈。一道弯,又一道弯。隐约在绿树水岸的人家,狗吠,清脆悦耳。甜甜的嗓音,像流了一碗的蜜。山稠密,水潺潺,行走在崇山峻岭间,迷路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九曲十八弯,像极了人生。

  二叔笔下的蛤蜊河,二叔的桂云花,二叔的老家,在此之前,桂云花乡一直睡在二叔的纸上,二叔是我笔友,我喊他二叔,主要是我父亲也姓张,父亲的名字也是张明某。二叔的一篇散文《我家的冰箱冻了一把草》,读了忘不了。二叔说得最多的依旧是桂云花、蛤蜊河,他的山水,他一院子的蔬菜、花草,他一树一树的软枣,他的满山枫叶似朝霞。他介绍过桂云花满族乡岭东村梨园屯,1971年10月,出土的距今2200多年历史的春平侯剑,郭沫若曾考证此剑是战国时期赵国宰相监造的,收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系国家一级文物。二叔说,桂云花满族乡山谷村出土有刀币、布币属春秋战国时燕国货币。悬挂在岭东村北屯的,光绪16年铸造的王家铁钟。当年的铁马冰河,战马咴咴,依稀就在面前。这一组组画面,镜头,全在二叔的词语中,一次一次苏醒,又熟睡,熟睡,又苏醒。

  桂云花乡大桥,桥身宽,桥面干净,人在桥上,水在桥下。河畔有三俩洗衣服的女子,水鸟俯身掠过水平面,振翅飞到高空。这水适合洗澡,在那一刻,想在水里泡一上午,看天上云卷云舒,听水声荡漾里的鸡鸣鹅叫,耳边是陆游的:“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想着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枕着山里独有的明月,远离尘嚣,守着青山秀水,不离不弃,夕阳暮年时,依着一棵杨树凋零。蛤蜊河淙淙流淌,向前,向着低处。不屈不挠,不卑不亢。二叔的风骨,牛的品格,羊的凌厉,二叔,朴实的衣着,笑吟吟的,像一朵绽放的杜鹃花。六七年不见,二叔和我们一一握手,二叔的手宽厚,粗糙,结着老茧,却很暖很暖。二叔是桂云花大地上的一株槐树,坚韧不拔。

  蛤蜊河横贯东西,碧流河纵横南北,河是桂云花乡的灵魂,它是一座城市的命脉,饮水思源,那些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他们可曾知道,就是如此一条朴素的河,供养着对方,供养着城市,也供养着村庄。桂云花有一幢幢满族民居,满族风情式走廊,沿线树林,果实,河流,山峦,民俗,打造成的满族文化度假休闲康养基地。一栋栋房子,围墙,极具满族特色,造型精湛,内里散发着浓郁的满族文化风情,桂云花乡的满族剪纸,刺绣,漂亮的满族服饰,诱人的满族饮食文化:“停悸,煮饽饽(饺子),米饭,高粱饭,豆干饭,豆糕,酸汤子。”流传至今的“萨其马,驴打滚”,满族传统点心,火锅,全羊席,酱肉。今天,我亲眼目睹,亲口品尝,满族的饮食文化,满族的建筑风格,满族服饰。

  我杵在蛤蜊河边,深呼吸,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缔造的清新气息,在我身体里澎湃,我们攀登青龙山,原生态的树林,花草,一根枯枝,一枚落叶,一滴露珠,一架野蔷薇,一坡羊,一柄犁铧,一把锄头,一粒沙,一片瓦,一只虫子,一颗绿绿的软枣,都是沉甸甸的乡音,乡愁。桂云花,这个原生态不染世事尘埃的小镇,爱了。

  于山林间,我和羊群相遇。羊看到我,并不陌生。我们是前世走丢的兄弟,今生在桂云花重逢。我仔细打量着山羊,它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清澈的河流,亦如蛤蜊河、碧流河。羊在这块土地和山脉栖居,生息。羊活着的宿命,是为人服务。羊丰富了桂云花乡的生活,也揣着桂云花的山水人文,坐车,进城。带着桂云花满族乡的苍天厚土,蛤蜊河的情怀,踏入城市一道道门槛,盛在一只只做工精美的盘子,在一个个胃里,被消化,发酵掉。桂云花的羊,吸足山水之灵气,日月之精髓,草木之营养,肉质鲜美,口感极佳。羊是桂云花人的一张标签,它和桂云花的原生态山林,河流,满族风情园一起,渐渐走出庄河,走出大连,走向海之角,天之涯。

  说出来你别笑话,我第一次吃蓝莓,蓝莓码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果盒里,大小分布得均匀我捏了一颗,放在唇齿间,一咬,甜酸。汁液饱满,解渴。回味无穷,又掂起一颗,味蕾大开,一连串吃八颗。桂云花乡,拥有大规模的蓝莓生产地,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山水土地,血脉相成,让经济作物有巨大的挖掘发展空间。桂云花乡的蓝莓绒山羊、大骨鸡,同样走出山坳,走向国内各大市场,柜台。有这么一天,闲坐桂花落,在一张石桌上,软枣架下,吃着蓝莓,喝着蛤蜊河的水,写小说,阳光透过软枣枝叶,洒在地面。想心事,抑或铺一张苇席,睡一会儿,倚着蛤蜊河的流水,沉入梦境。

  一弯月亮挂在树梢,蛤蜊河铺满银色的光辉,羊和牛,鸡鸭鱼,彼此相安无事。揣着各自的心事,睡着,或醒着。谷物灌浆,拔节的咔咔声,扑面而来。这小镇是最好的隐居,山水在薄凉的夜色中,生动起来。在桂云花小镇,随便的一块石头,一朵花瓣,一把土,皆能成诗,成画,成一首经典的歌,成一曲高山流水的音乐。

  春平侯剑出土纪念碑,矗立在山脚下,字体苍劲有力,一棵古槐斜长在纪念碑右上方,周围刺槐,松树盘扎。纪念碑的灰白色,醒目地竖在青山间。国家一级保护文物,不禁令人肃然起敬。怎样的一群人,保留住这些文物,一代一代,春去秋来,走到今天?怎样的一个民族,将原生态的山水大地代代延续,生生不息?

  中午,热气腾腾羊汤温暖我们,现杀的攀山羊,肉味入心,撒上嫩生生的香菜末叶,白晶晶的蒜末,山西陈醋,舀一勺,进嘴。庄河的陈香酒,纯高梁小麦酿的,启封,酒香四溢,闻一闻,就入心入肺。舌尖上浓浓的乡愁,只一口,就醉了心。

  爱上这片山水,不需多久,只一眼,便是千年。我爱上桂云花小镇,除了蛤蜊河,碧流河,满族饮食文化,满族民居,蓝莓园,绒山羊,更多的是桂云花小镇人的情怀,这情怀,是发自内心对山,对水,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大爱。因一份大爱,许许多多的人,留在桂云花小镇,看着小镇一天一天繁荣。像培育一棵软枣似的,守着它慢慢茁壮,开出花,结出果。走出小镇,走向遥远的地方。一切的努力和付出,都值得了。

  最后,我对二叔说,桂云花小镇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们大家的。它是一颗珍珠,闪闪发光,等着世界的人,来发现,来欣赏,来爱惜,我,二叔,太多太多的人,坚守住这片原生态的小镇,给后世子孙,给地球留住一个绿色温馨的家。我有一个想法,老了,就到桂云花小镇,在这处世外桃源,安享晚年。栽一排软枣,一行蓝莓,树架下,种菜,养花。午后,坐在蛤蜊河,两个人吹吹风,回忆一下过往,世间之人和事,皆是过客,唯有这山水,养人,给心一个安放。来吧,请到桂云花小镇,有刚出锅的羊汤、大骨鸡等着你,有蛤蜊河宽广的胸膛接纳你,我们一起,吟诗赏月,等着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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