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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的世界
来源: | 作者:宁明  时间: 2011-10-15

  一盆瓜叶菊

  我跨出飞机座舱时,手里小心翼翼地拎着一个飞行包。从飞行梯架上走到地面,我几乎是高举着手臂,生怕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挂碰了这个飞行包。双脚刚一踏上停机坪,我便迫不及待地拉开了飞行包的拉链,心情顿时高兴起来——这盆瓜叶菊依然精神抖擞地支愣着两只小小的绿掌,仿佛在做胜利降落后的欢呼姿势。
  这是一盆很小的瓜叶菊。花盆比一只捣蒜缸儿还小一圈。这棵小小的瓜叶菊只有两片嫩叶子。它是从一盆大瓜叶菊身上掰下来的细杈儿,被养育了几天后才缓过苗来,刚刚开始独立的新生活。
  在机场,几乎每个飞行员的宿舍里都养着一两盆瓜叶菊。瓜叶菊开出的花朵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尤其是那盆紫里透着一抹暗红、含苞待放的瓜叶菊,每支花骨朵仿佛都是一柱将要被点燃的小火炬,呈现出一种昂首望天的姿态,让观赏者心中也悄然充溢着向上的活力。
  瓜叶菊属草本植物,皮实,不娇气,好养活。每天我飞行回来,只须给花盆里浇一些在雪碧瓶子里困好的清水就行了。养瓜叶菊,不用施肥,也不用天天拿着个小钩子挠痒痒似的给它松土、讨好。我在水瓶盖上用钉子钻了几个小眼儿,将瓶子倒悬后用手一捏,水线就像从喷壶里射出的一样,均匀地把瓜叶菊绿油油的大叶子洗濯得更加翠绿了。
  飞行回来,尤其是感到身体疲惫或飞行不太顺利的时候,我总喜欢在向阳花一样的瓜叶菊前站一小会儿。很快,我的心情就会和花朵儿一样变得漂亮起来。
  经过几天的飞机检修、地图作业、物质装载……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我望着窗台上开得正盛的几盆瓜叶菊,心里不禁有些伤感起来。这可是我一瓣叶儿、一朵花儿看着长大的瓜叶菊呀,怎舍得弃下它们不管而独自远走高飞呢!
  到了新机场,我还能再见到这样可爱、美丽的瓜叶菊吗?即使也能找到同样美艳的瓜叶菊,那也已经不是我亲手伺养过的这几棵了。于是,我决计带一盆瓜叶菊飞往新机场。
  我的这个决定当然是要悄悄地进行。战斗机的飞行座舱极其狭窄,决不可能允许装进一只正常的花盆。况且,花盆显然属于不允许携带的“外来物”,又极易破碎,一旦掉进座舱里,可能就会影响操纵飞机、危及飞行安全。于是,我悄悄买来了一个最小号的花盆,在最喜欢的那棵瓜叶菊的根部切下了两小片叶子,移栽在了小花盆里,经过几天的精心伺候,它果然平安地度过了危险期,善解人意地活了过来。
  那天,我把这个小花盆装在了飞行包里,轻轻搂在怀里,不让别人触碰。上飞机后,我不好意思地笑着对机械师说,你帮我启动发动机吧!我实在是倒不开手,怕把飞行包挤歪了。机械师大大咧咧地说,一个破包有那么娇贵吗?我把它给你塞在座椅侧边吧!我赶忙推开他的手,说,别别别,这可使不得,包里边装着宝贝呢!我和机械师对视后都笑了,但我们笑的含义显然不同。
  飞机落地后,我急忙拉开飞行包的拉链,让瓜叶菊也喘口气儿。这下可坏了,花盆儿肯定是被人看见了,又肯定是被安全观念强的同志告了“密”,飞行讲评时,我突然遭到了团长的一顿狠评。
  这盆让我担着风险、挨了领导批评的瓜叶菊,还真是与我心有灵犀呢。更换大盆后的瓜叶菊不仅用一支支小火炬燃亮了我的目光,也使我飞行后的心情变得明亮、清新了。
  一年后,这个机场的飞行员们几乎都养起了瓜叶菊。他们养的瓜叶菊和我的瓜叶菊一模一样,全部盛开着紫红色的鲜艳花朵。因为,这些瓜叶菊都是从我那棵飞行而来的瓜叶菊母本上分杈移栽出来的,就连团长窗台上的那盆也不例外。

  高高的电视塔

  高高耸立的大连电视塔是大连这座浪漫城市的一道高傲的风景。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飞行员驾驶飞机做起落航线着陆时,都会把电视塔当作“三转弯”的重要参照地标。当飞机飞至电视塔侧方时,只要机翼的翼尖一“挑住”高耸的塔尖,飞行员立即压坡度,飞机绕着电视塔左转弯,这样,起落航线的轨迹就是标准的,也就为后边的着陆动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有些飞行员对电视塔的依赖,不亚于盲人对人行道上的盲人线的依赖。虽然,飞机上有比较先进的仪表设备供飞行员参考,可用以判断“三转弯”的时机,但大家还是喜欢用“眼见为实”的直接方式来判断、修正航迹。
  电视塔是大连机场飞行员们的偏得。一位飞行员出身的将军曾严肃地批评过这些不按仪表飞行的飞行员,担心大家对地标过分依赖早晚要出问题。理由很简单,若是战争需要,我们换了个新机场,机翼下恰好是一片大沙漠,“三转弯”位置没有任何参照物,怎么办?难道飞机就不转弯、着陆了吗?
  批评归批评,可许多和我一样的飞行员还是抱着“有近道不走远道”的心理,在“三转弯”时依赖这座高高的电视塔。这也难怪,现在我们毕竟还是在大连机场飞行,机翼底下不仅没有将军设想的沙漠,而且在圆圆的山头上,电视塔就像高举起的一根指挥棒,仿佛专门在指挥飞机做“三转弯”呢。飞行员在压坡度前若想故意不看一眼电视塔,都怕是克制不住早已养成的习惯。
  夜航飞行时,更是让人心旷神怡。远远望去,高高的电视塔像一根巨大的荧光棒插在了黑黝黝的山头上。它夜复一夜、乐此不疲地在为飞机义务导航。每当我飞近霓虹闪烁的电视塔时,心里就不禁闪念一想,能在大连机场飞行,真好!
  但是,麻烦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大连是一座海滨城市,与海打交道的同时,也避免不了与海上的云雾打交道。海上的云雾有一个特性,很像一群压低帽檐、静静潜伏在海面上的一支特种部队,一旦接到海风的命令,就会蜂拥而起,向着大连这座守卫在丘陵上的城市发起进攻。它们的袭击每每得逞,不仅遮盖住了大小山头,还遮盖住了高高的电视塔。偌大的一根“铁柱子”,被淹没在了云海中,成为一座对飞机构成绝大危险的“暗礁”。
  当我驾驶飞机从小平岛以外的海域退出四号空域时,塔台指挥员已向我通报,地面已转东南风,注意观察海上低云的动向,要我尽快返航!我并没有想到,这些本来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像摊放在海面上晾晒棉花似的低云,猛然间就开始了急行军,向着陆地狂奔起来。尽管情况紧急,我依然是神情泰然,心想,云跑得再快,也赛不过飞机吧!于是,我按部就班仍就从棒槌岛与大山岛之间穿过,向着机场飞去。飞机通过跑道上空后,我加入了起落航线。
  当我转过一个角度后,向左前方望去,往常应在左三角风档里出现的电视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我不禁担心起来,飞机“三转弯”的位置若不准确,后边的着陆就会很困难。我硬着头皮“参考”罗盘的指示,几乎凭感觉操纵飞机进入了“三转弯”。飞机改平后,我不敢继续下降高度,因为,一旦航迹偏差较大,再盲目下降高度,飞机与电视塔万一在云雾中相撞,就很危险了。苍天佑我。就在我犹豫何时下降高度时,突然在座舱左前方看见了大连造船厂的巨型吊塔!我迅速修正航迹,下降高度,终于使飞机对正了跑道……
  经历了这一次惊险的考验,在后来的飞行时,每到“三转弯”我都要认真地观察一下座舱内的仪表,并结合电视塔的位置,默默记住罗盘指示出的“三转弯”时机。
  看来,作为一名飞行员,在训练中,注重打好仪表飞行技术基础显得多么重要。“仪表”才是飞机真正的眼睛。只有相信仪表、正确使用仪表,才能在复杂的天气中做到胸有成竹、遇事不慌。而遵守飞行规定,克服“投机取巧”的侥幸心理,也是一名飞行员一辈子都要勤于修炼的“功课”。
  技艺和胆量都是练出来的。现在,若再出现海上的低云登陆,即使看不见高高的电视塔,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了。因为,我已练就了一双能够穿云破雾的“仪表”眼睛。

  外来物

  飞行条令规定,飞行员是不准将“外来物”带进飞机座舱的。这条安全规定,是为了防止“外来物”遗落座舱后卡滞操纵系统或座舱内其它设备,造成飞机空中操纵失灵,危及飞行安全。
  “外来物”是飞行员的术语。除因飞行需要而规定携带的物品外,其它一切与飞行装具无关的物品都视为违规携带的“外来物”。
  “外来物”曾险些危及了飞行安全。
  一名飞行大队长,驾飞机起飞后,不慎将装在单飞行裤侧兜里的手机滑落到了座舱里。毫无疑问,手机是属于典型的“与飞行装具无关”的“外来物”。当日,他们执行的是双机地靶任务,这位大队长是长机。他一边飞向靶场,心里一边却在不停地“打鼓”。他的飞行经验使他完全可以预想到,飞机在对地面俯冲射击时,手机在座舱内就会无规律地滑动,万一卡住了驾驶杆联动机构,在很低的高度上退不出俯冲,必然危及安全。
  飞行员在穿好降落伞、系上安全带,佩带齐全飞行装具的情况下,在极其狭窄的座舱里是根本不可能弯下腰去的,更无法拣起滑落在座舱某个缝隙里的手机。
  在飞行中,许多时候飞行员必须面对理性与侥幸的生死抉择。如果飞行员太爱顾虑自己的面子,怕停止执行任务返航后挨批评,他就会凭侥幸挺而走险,继续冒险去执行打地靶的任务,把飞行安全交给“运气”;如果飞行员能够用理性战胜内心的虚荣,丢开挨批评的小面子,而为保住生命和飞机安全的大面子,他就应立即报告指挥员,请求返航,停止执行打地靶的任务。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斗争后,这位大队长选择了后者。
  僚机飞行员心里还在纳闷儿呢,飞机刚起飞几分钟,还没飞到靶场,长机怎么就请示返航了?他并没听见长机报告飞机有故障啊。
  意外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就当这位大队长操纵飞机“压坡度”加入起落航线时,他突然感到驾驶杆被阻挡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手机就卡在驾驶杆与座椅之间的缝隙里。他想伸手拣起手机是不可能的。一是他手臂没那么长,够不到;二是两手还在忙于操纵飞机呢。急中气智。他立即收回左脚,轻轻“踢”开了手机,缓解了险情。
  飞机终于安全降落。飞行安全保住了,上级把《飞行事故征候通报》也很快下发到了各航空兵部队。
  但是,“外来物”也确实救过飞行员的命。
  我的邻居大成夜间跳伞后,降落在了一座海岛的礁石滩上,两个踝关节严重扭伤、左小腿骨折。面对阴云密布漆黑的天空和比天空更漆黑的大海,惊恐中的大成根本无法辨别自己的方位。他只知道自己身后是一座海岛,别的就说不清楚了。大成忍着剧疼爬上了一块礁石,费力地从飞行服内兜里掏出一个违规携带“外来物”——手机。塔台人员终听到了大成的声音。指挥员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快!人还活着,找船只搜索海岛!请求地方政府支援……”当夜,大成就被一条渔船送到了陆地,转送进了部队医院。因身体原因现已被停飞的大成,一说起那次夜间跳伞的惊险经历,就特别感激那部“救命”的手机。
  大成出事后,妻子专门为我挑选了一部电池容量很大的金立牌手机,并用一个透明的厚塑料套密封包好,嘱我每次飞行都别忘了揣着它。我起初不肯,拿出一副“唯物主义”的姿态,不信这个“邪”。“可万一呢?”妻子祈求的眼里快要急出泪水了。我只好答应她的央求,像大成一样把这个违规的“外来物”悄悄塞进了飞行衣兜里。
  “你就把它当成保平安的护身符吧!”妻子一再迷信地对我嘱咐说。我想,也许别的飞行员的妻子也会默默地塞进丈夫飞行衣兜里一个这样的“护身符”吧!

  抢航线

  群山如岱。雨后的天空一尘不染,这是个飞行的好天气。
  加入航线后,当一架放好起落架的飞机从我头顶上空忽然向后方闪去时,我猛然一惊,并马上意识到,我的飞机可能抢航线了!
  我和老安飞的是编队课目。他是长机,我是僚机。我们所飞的双机编队是今天全场飞行中的最后一批飞机。
  在从空域返回机场的途中,空中的云朵渐渐增多起来。云朵从机翼上一闪一闪地向后飞去时,像有人正在用一团团白纱轻轻擦拭着我们的机翼。我回头向翼尖方向望了一眼,感到机翼上喷涂的红色五角星更加鲜亮了。
  长机老安此时向我下达口令:“注意编队!收油门,下降!”我们的两架飞机像双人跳水运动员一样,很默契地同时低头,开始向着一个较大的云孔做小角度俯冲。我当然明白老安的意思。他要带领我从云孔里穿过去,下降到云下飞行,以免双机在云中编队困难,危及飞行安全。
  我们的两架飞机准确通过了远距导航台上空,对正了跑道。老安向指挥员报告:“请示通场!”我活动了一下疲劳的颈椎,抖擞精神,以密集队形跟随长机向跑道上空飞去。
  我之所以编成密集队形通场,是为了防止双机一旦钻进云里,距离近些,仍可与长机保持目视联系。其实,还有一个更“省事”的办法,就是编成疏开梯队,吊儿郎当地像“打狼”一样尾随在长机后边,即使长机钻进了云里,我也不会跟着误入歧途。这样虽安全,但却太丢颜面了。
  耳机里传来了指挥员的口令:“我看见你们了!解散,加入航线!”老安回答:“明白!”然后对我说:“解散了!”话音未落,只见他翼尖上扬、逃跑似的飞向了起落航线的“三边”。“三边”上聚满了大大小小的云朵。老安的飞机像要做潜泳一样,一个猛子扎进了云层里。我们之间瞬间便失去了目视联系。
  在加入起落航线的十几秒钟里,我与长机之间的距离只能是“依据”想象力来判断。老安报告:“起落架放好!三转弯。”我隐约感到,我们双机间的距离可能会偏近些。但我又想,我只须稍稍延迟一下三转弯的时机,即可调整好安全距离。
  此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居然从我头顶上空突然向后方闪了过去!不用核查,那一定是老安的飞机。
  我们彼此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在三转弯的位置遭遇了。如果我们的两架飞机果真撞在了一起,责任则完全归于我这个僚机。这就像马路上发生了汽车追尾事故一样,谁还能去责怪前边的汽车开得太慢或刹车过猛吗?
  出于躲避两机相撞的本能反应,我下意识地前推了一下驾驶杆,违反规定下降到了起落航线最低安全高度。飞机已穿出了云层。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一座座翠绿的山峰在举头望着我的飞机。
  为了与长机尽快拉开距离,我决定用最大坡度向起落航线外侧做一个盘旋。在这样低的高度上做大坡度盘旋是很危险的。可为了悄悄挽回刚才判断失误的面子,我只好孤注一掷。
  今天的指挥员是团长。我在云下的一切举动,想必他已是看得清清楚楚了。在发现我抢航线后,团长只向长机老安下达了一道极简短的口令:“你正常做着陆!”而对我却一直缄默不语、“置之不理”。直到我驾驶着飞机平安落地后,团长也没发出一句我既渴望听到、却又害怕听到的指挥口令。
  郁闷的一天过去了,我纳闷起来,心想,即使在飞行中团长不想用无线电指出我抢航线的真相,可在落地之后,他无论如何也该训斥我几句啊?团长的沉默让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第二天晚饭后,我终于揣着一份书面检讨敲响了团长的房门。我对团长说,我想在全团飞行员面前念一下这份检讨书。团长依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微笑着冲我手里的这张白纸点了点头。这一刻,我的心情才终于感到稍稍地轻松、平稳了一些。

  呼叫086

  天高云舒,艳阳高照。今天的天气是飞航行的好天气。我和中队长同乘一架歼教X飞航行。我们是第一架起飞。
  飞行员们进入机场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飞行前“直接准备”。指挥员在下达机前指示后专门强调,今天是换了新代号后的第一次飞行,请大家不要记错自己的代号和叫错他人的代号,以避免空中无线电使用混乱,危及飞行安全。
  每个飞行员都有自己的飞行代号。我在航校初教团飞行时的代号是81。至今,我那位早已退休的教员见了我,还是习惯叫我81。81在他的记忆深处已代替了我的名字。
  作战部队的飞行员代号是要定期更换的,这是为了防止敌方侦听时摸清我方某些飞行规律,造成泄露军事秘密而采取的一项措施。外国空军作战部队的飞行员也是经常更换飞行代号的。
  由于飞航行课目时飞机的航程远,本机场的雷达探测距离和无线电台联络距离均有限,指挥员通常还要采用空中飞机“搭桥”的方式对远方的飞机实施“传话”指挥。
  “086,你的位置?空中天气怎样?”指挥员已两次询问086的位置了。地面按照飞行时间推算,086应该 “到达第二转弯点”了。指挥员不放心,就让空中的另一架飞机“搭桥”呼叫086。
  指挥员听不到空中飞行员的报告或回答,地面雷达又捕捉不到这架飞机的信号时,无论空中还是地面的人员,大家都会精神紧张起来。原因有二,一是这架飞机可能因无线电故障,失去指挥,容易发生与其它飞机危险接近或相撞;二是这架飞机可能遭遇不测,坠地发生了事故。职责所系,指挥员和空中“搭桥”的飞行员都不停地大声呼叫086。
  空中遇到这种情况,有经验或“懂事儿”的飞行员都会自觉地缄默不语。他们把节省出的无线电资源供给指挥员,以便更充分地指挥处置特殊情况。
  中队长在后舱用机内通话对我说:“空中有特情,我们就别凑热闹了。到达二转弯点直接转弯,不用报告!”我马上心有灵犀似地回答:“明白!”
  空中呼叫086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的心中不免也有些紧张起来。我问中队长:“086该不会出事了吧?”中队长立即制止我的疑问:“好好飞你的,闭上乌鸦嘴!”
  可能是中队长的心里也有些“发毛”了吧?他也沉默不住了,主动帮助指挥员和“搭桥”的飞机呼叫起来:“086,1号叫你!”1号就是指挥员。十几分钟过去了,086杳无音信。许多人肯定都在猜想,恐怕这架飞机是凶多吉少了。
  我像懂事的乖该子一样,只是蔫蔫地操纵着自己的飞机,按预定航线飞行,连粗气都不敢喘一口了。中队长也终于沮丧地叹了口气,对我说:“086看来是完了……”
  飞机着陆后,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跨出座舱。几名机务人员迅速地沿飞行梯爬上了飞机,其中还有我们熟悉的无线电主任。他们个个都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开始埋头检测我们这架飞机的电台和各种连接设备。
  回到飞行员休息室,指挥员面无表情地瞪了我们半天没说话。其他飞行员也聚光灯似的将目光投射到中队长和我身上,扎得我们很难受,但又莫名其妙。
  指挥员“啪”的一声将计划板重重地甩到茶几上,终于指着中队长吼出一声:“086,你到底想干什么?!”
  中队长愣了好几秒钟,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迅速捧起了计划板。我们同时看到了中队长名字(代字)后边的飞行代号:086!
  中队长的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脖根儿。在空中也不知中队长的哪根神经出现了“短路”,他根本没想到086竟是自己。作为“一根绳上的另一只蚂蚱”,我也感到负有重大责任。我怎么也没有记住中队长的新代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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