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原本是一座白色的小楼，但是满墙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墙体，只有透过绿色的爬山虎才能隐约地看到这座楼房原本白色的墙体。白色墙体已经看不出还是原来的白色，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座小白楼。风吹着爬山虎沙沙地演奏着自然的旋律。绿色的爬山虎，白色的墙壁，形成了一道自然的和谐之美。但是阳光也同样的不会是很好地照射进这座小白楼，因为这是一座年深日久的老楼。
　　这座楼前的柏油路上快步走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梳着一头不长的偏分，方形的无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子上面，一双黑棕色的眼睛在他并不特别的脸庞上面显得是那么的有神。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萧乾。面对着这栋白色的楼房，萧乾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九月的阳光还是那样的毒辣，即使有树荫萧乾还是感觉到阳光的能量，但是这能量为萧乾填充着能量。萧乾心里想：“这就是我今后三年生活的地方了，也许是不止是三年。很有可能是五年、七年、九年，甚至是一辈子。我离我的梦想更进了一步。”
　　白色的楼房在这所大学的院子里并不起眼，只要是这所大学的学生都知道这栋小白楼，也知道能走进这栋楼意味着的前程光明。在绿色的爬山虎的环绕下，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铜制的小牌子——渤海工业大学金属材料研究所。这所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不止在东北，甚至在全国，在全世界也是走在前沿的，因此，走进这栋小白楼的人十分的引人注目。
　　萧乾是这个研究所今年新招来的研究生，回想着研究生考试时的辛苦，萧乾轻快地脚步向着小楼靠近着。每靠近研究所一点点，考试时候的辛苦就不断地消散着。他来上学前，同学朋友问他：“考上这个研究所辛苦不辛苦？”
　　他说：“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未来在等着我，我也在等待着未来。”
　　这是一栋不大的小白楼，只有二层，算上楼上的附着物也不到三层。这栋楼是在伪满洲国时建造的，在日伪时候，这个研究所研究的是化学武器与金属材料的耐腐性与持久性，那时就被称作高科技。国民党统治时期被废弃了。新中国建立以后这个研究所被重新启用了，各种特殊的金属材料在高温、低温的环境下的金属稳定性是这个研究所当下主要研究的课题。萧乾从小就想当一个金属研究的科学家，志向终归是志向，刚上大学的时候他对材料工程也是出现过迷茫，但是他逐渐地爱上了这个学科，现在的萧乾如太阳一般地放出着热量。
　　萧乾在二楼的一个办公室见到了自己的导师——陈一武教授。陈一武教授是国内材料科学的权威。萧乾见到陈一武教授心里就蹦蹦的直跳。
　　“你好，陈一武教授。我是新来的研究生，我的名字叫萧乾，想是导师应该是知道的了？”
　　“哦，你就是萧乾。”陈一武教授的年岁并不大。萧乾回想着看到陈一武教授的资料。陈一武教授今年是四十二岁，新担任这个研究所的所长还不到一年。陈一武教授剃了一个板寸，面相和蔼，略微发福的身板很适度。他看了萧乾一眼随后低下头在写字台的抽屉里面找着什么，片刻过后陈一武教授在一个文件夹里面找到了一张纸，递到了萧乾的面前说：“把这个拿着，边看边听我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了，这是咱们暂时的时间安排，你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我做实验。学业不是最主要的，对于你的学业，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好地完成。还是有一些课程你是必须要去做的，相信这对你并不是难事。纸上面写得很清楚，我一共辅导四个学生，以后你都会见到的。等到他们见我，我再给你做详细地介绍。他们都是很好接触的，你们的年龄相差不多，相信你们能合得来。你大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叫个人带你去逛逛校园，这个很有必要。尤其是要看看校园内的几组合金钢浮雕，那是你老师的杰作，想来你看了不会乏味的。”
　　陈一武教授拿起了写字台上面的电话：“喂，是刘荔吗？我这里新来了一个学生，我这里找不到其他的人了，你带他去熟悉一下校园里的环境，顺便给他介绍一下咱们的情况——好的，好的。我还有事，我把电话这就撂了，你快着点来，这个学生的名字叫萧乾。”陈一武教授“啪嗒”一声把电话撂下。对萧乾说：“小萧，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开会了。带你出去逛的是一个女生，短发，长得很精炼，她来了你看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一武教授说完就打开门走出了办公室。萧乾无聊地玩起他的水货——iphone，等了大概约莫五分钟，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随之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进了陈一武教授的办公室。正如陈一武教授所说，这个还称不上女性的女孩大概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头，圆圆的脸庞长得很洋气，黑色的瞳孔之中好像还有着绿色湖泊在其中荡漾着，水汪汪的颇有生气，称得上是湖蓝色的眼睛。她的眼睛不是长得很大但是很甜蜜，令人着迷，尤其是男人。她留着一头很有层次的短发，外面穿着白大褂，白大褂上面有一些黑色的粉尘。白大褂的里面是很普通的体恤衫和七分裤。虽然穿得很普通，但是萧乾还是能看出这个女孩迷人的曲线。可以这样说，凭第一眼的感触，萧乾的眼睛被吸引住了。
　　萧乾发现自己的心动了，虽然刚上大学的时候也顺应潮流找过几个对象，但是到了最后都没有什么感觉了，双方合不来，不了了之了，但是今天的此刻，萧乾的心动了，真的是动了。
　　刘荔那纤细又温润圆滑的小手在萧乾的面前快速地挥舞着，刘荔轻声地喊道：“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萧乾的心里突然听见了一声甜美如黄莺唱歌般的声音。萧乾的愣神开始结束了，开始回到了现实。他有点不知所措，视线向别处移着，左手摸了摸后脑勺， 好像小学生犯了错误，面对着班主任的训斥似地说：“很抱歉，我有点花粉过敏症，稍微的有点不舒服了。”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花呀，你瞎扯也应该找个好点的理由？”刘荔不由得因为这个白痴的回答笑笑。
　　“很抱歉，哈哈哈……”萧乾傻笑着就这样糊弄了过去。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刚才在做实验浑身是土。我稍微收拾一下就过来，很快的。”
　　萧乾回答说：“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不在这里等你会违背导师的意志。”
　　刘荔转过头去离开了。萧乾只能继续在陈一武教授的办公室里等着她。结果萧乾等了半个多小时，他的心里很是不愉快。
　　这是萧乾与他的学姐，与他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初恋的恋人，大他一岁的刘荔的第一次见面的过程。从此，萧乾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月亮了，这轮圆圆的月亮就是这个刘荔。
　　刘荔是那么的优秀，她并不是陈一武教授的学生，她是同一个研究所冯教授的学生，听人说冯教授的学生很多，陈一武教授的学生比较少，做实验的人数都不够。因为刘荔很优秀，冯教授把刘荔推荐给了陈一武教授，在冯教授的手下就很优秀的刘荔，在陈一武教授的手下更加的大放异彩了，成为了陈一武教授的第一助手。在陈一武教授有事的时候负责日常的实验和研究工作，这对于一个还没有毕业的研究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荣耀。刘荔就如天上的月亮是那么的美好，刘荔哪能不是那轮圆圆的月亮！
　　萧乾逐渐地开始了研究生的生活和日常的实验活动，他的寝室有一个和他同届的同学，一样在陈一武教授的指导下学习着，这个同学叫宋一三。这对萧乾来说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宋一三说这是当年在破除迷信的时候取的，他住的地方基督教徒比较多，都不喜欢十三这个数字。他的爸爸不信这个，偏偏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宋十三。但是有人说日本有个大战犯叫山本五十六，你家的孩子叫宋十三，五十六和十三实在是不怎么好听，后来就让他自己改成了宋一三。
　　萧乾和宋一三两个人加入了陈一武教授的科研小组，原先只有三个人的小组成为了五个人的小组。和刘荔同届的两位学长刘荔不好意思随便使唤他们，萧乾和宋一三就成为了刘荔的手下，俗称是跑腿的研究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萧乾的心中一直有着刘荔的影子，萧乾知道刘荔的眼睛颜色是遗传了她俄罗斯人的太姥姥，这湖蓝色的眼睛是这么的吸引着萧乾。萧乾在刘荔的面前没什么特殊的表现，但是在刘荔的背后，萧乾备受着心中无法表达的痛苦。他不知道该对这个人生之中第一次的珍爱该怎么样的表达，大本时期的恋爱经验都已经化作了泡影儿。萧乾感觉自己逐渐地快要崩溃了，换句话说要丧失掉了理智。
　　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十二月中旬，眼看着没有几天就是元旦了，实验有了突破性地进展。陈一武教授邀请他们课题小组的人一起去吃饭，这本是陈一武教授的一片心意。萧乾本来不想去，但是想到这可能是元旦假期以前最后一次见到刘荔了，另一方面也不好驳了陈一武教授的面子，萧乾也就跟着去了。
　　聚餐在一所五星级的大宾馆里面。陈一武教授在酒席上举着杯说：“大家几个月来辛苦了！本来咱们课题组只有三个人，今年新来了两个，咱们人还是不多。不多可是不多，我想有一种意谓，就是意谓着团结亲如一家。大家今后要继续努力，出了科研成果大家一起幸福。”
　　刘荔回敬道：“都是教授您教导有方，我们就像您的儿女一样，在这里女儿敬你一杯。”
　　酒席就在这种氛围下开始了。萧乾嘴里喝着酒，但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好像自己在这里无关紧要。两个小时以后，宋一三提议一起去唱歌。陈一武教授说自己的岁数大了，不适合和年轻人瞎折腾就打车回家了。宋一三叫来了几个其它系的女生和萧乾、刘荔一起去唱卡拉OK。萧乾走在刘荔的背后，看着那婀娜的背影，心中越发的苦闷起来。
　　宋一三在练歌房要了一个中包，八个人成三面围着茶几就座。宋一三提议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插着座，这个提议并没有人反对，很快是一致通过了。宋一三知道萧乾对刘荔有意思，就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萧乾和刘荔没唱什么歌，只是一瓶接一瓶的喝着啤酒，听着宋一三那狼嚎般的歌声，浪费着没有用处的细胞。在练歌房那昏暗灯光的闪烁下，萧乾的眼睛迷离了，他隐约看见了刘荔在哭泣。萧乾的心里很悲伤，他壮着酒胆握住了刘荔的一只手。
　　“你为什么哭了，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吗？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刘荔依然在默默地哭泣着，没有作出任何地回答。
　　“你有什么痛苦请告诉我，我相信我能为你分担的，至少能分担三分之一。”萧乾此时的心是火热的，他的心里在想：“我终于也可以这么样的说话了。”萧乾的身上环绕着无限的勇气，像是太阳的光环罩在了头上。
　　“你能为我分担什么忧愁呢？”刘荔幽幽地回答，那声音感觉像是薄薄的玻璃一样的脆弱。
　　“什么都可以，高兴就应该一起高兴，悲伤就应该找人分担。”
　　“你是不行的，你还嫩。我都解决不了，你能干什么呢？”
　　“就是你和我诉诉苦，我相信你的心里会好受一些。”萧乾把刘荔的手使劲地握了握，他无法在这双好似无骨般柔软的手上感觉到温度。他想更加地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刘荔的温暖。
　　“那我就和你说说。”
　　刘荔的声音有了起伏，这声音不似先头那样的幽静，而是充满着慵懒与无奈。萧乾感觉到此时的刘荔已经意识不那么清楚了，酒后吐真言就是这样吧。
　　“现在太吵了，你把耳朵靠过来，我好好的和你说说。”
　　刘荔让萧乾靠过去的举动使萧乾的心律动不齐，突突地跳着，萧乾是那么的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你知道吗？这个实验基本是我设计的，这种新材料也差不多是我弄出来的。陈一武教授什么都没干，他只知道喝酒吃饭奉承领导，再就是玩股票，搞期货贸易。我在学校里面这么努力，到了最后我却只能在参与者姓名上面写上我的名字，这个新金属材料的发明大头让陈一武教授拿去了，我很是不舒服，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没他这个论文可能人家连看都不看，从此石沉大海。陈一武教授才四十二岁，难道咱们要在他的手底下待一辈子吗？难道我们要二十年以后才能算个人物吗？我渴望着成功，成功才是一个人理想的实现。为什么我发明的东西要写上陈一武教授的名字呢？”
　　萧乾没有想到这个实验的开展是这样的，萧乾一直以为刘荔是在陈一武教授的指导下开展实验的，他从没想到这个实验是刘荔自己一个人构思开展的，刘荔的才华如天上的月亮闪闪发着光，但是，萧乾感觉到刘荔的心也如天上的月亮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但是也有着挥之不去的月下的阴影。他不知道如何劝解这个美丽高傲而又很有城府的女人。萧乾爱着刘荔，爱情在现阶段都是盲目的，萧乾也不能例外。他只能和刘荔一起说着陈一武教授的坏话，一起喝着啤酒，直到萧乾的意识模糊了才为止。
　　第二天的早上，萧乾的眼睛睁开了，他傻傻地望着天花板。他没有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室，只是傻傻地望着天花板。
　　“嗯……”
　　一道轻微地呻吟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早晨。萧乾的头转了过去，他看见了那湖蓝色的眼睛，圆圆的脸，很有层次感的短发。他心中不由得苦笑了笑，他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会儿刘荔清醒了，他该怎么和她做解释呢？萧乾痛恨自己的无能，他自己只能是傻坐在床上等待着刘荔的清醒。萧乾想到了逃脱，这是不可取的，男人就应该面对一切，敢于面对一切的才是男人。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刘荔终于清醒了。他面对着萧乾什么都没说，衣服也没有穿，裸着身子拿着浴衣走进了洗漱间。萧乾感到自己很尴尬，脸上不断地发起烧来。
　　刘荔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穿好衣服准备离去。她什么话都没和萧乾说。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向门口，这时萧乾鼓足了勇气大声地对着刘荔喊道：“刘荔，你当我的女朋友吧，我会爱上你一生一世的！”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与哭腔。
　　刘荔回过头来面对着萧乾，泪水如水晶般的一滴一滴地流下。刘荔突然小跑着抱住了萧乾。在萧乾的耳边轻声细语：“说定了，你会爱上我一生一世的。你要记住，永远不许反悔。”
　　“为什么你能接受我对你的爱呢？我并不是那么的优秀，我的缺点也很多，换句话说我的缺点大于优点……”
　　刘荔用一根手指头竖在萧乾的嘴唇上说：“不要说你的不好，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可以分担我的痛苦，共享我的快乐，这个就足以了。我需要你，需要的就是这些。”
　　“以后你的痛苦我都会为你分担的，你的快乐我都会和你一起共享的，让快乐更加快乐。”这句话说完，萧乾捧起刘荔圆圆的脸庞，深深地吻着刘荔。此时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美妙……
　　在这个寒冷的十二月的一天，萧乾感觉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二
　　从萧乾和刘荔正式地确认了关系以后，两个人开始成双入对的在校园里生活着。两个人在一起学习，一起的游戏快乐，一起的为一些悲哀的事情痛苦。只上必须上的课，实验也就是浮皮潦草了，完全把实验放在了一边。这让宋一三很羡慕。这样的日子仅仅是度过了九个月。
　　宋一三几乎是天天和萧乾抱怨：“萧乾啊，你这也太让我眼馋了。你和刘荔成双入对地去玩，我还要去看陈一武教授的脸色干活，讨好那个陈一武教授……这是我的人生悲哀啊！当心陈一武教授找你的麻烦，到时候不让你毕业，你可要当心了！”
　　萧乾对宋一三的话没怎么在意，怕陈一武教授干什么，我已经有论文在学术期刊上面发表过了。到时候只要论文做的好一点，他挑不出什么毛病，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天往往是不随人愿的。陈一武教授真的打电话让萧乾去见他。宋一三的乌鸦嘴终于应验了。
　　萧乾和刘荔走进了小白楼二楼的陈一武教授的办公室。陈一武教授面色古怪，印堂上好像布满了皱纹。他的手拿着一只圆珠笔在写字台的上面不停地敲着。陈一武教授注视着萧乾、刘荔，阴阳怪气地说：“你们搞对象我不反对，这一代的年轻人我也是管不了的，但是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你看你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这样能搞出成绩吗？年轻人应该多努力，上个实验的后续部分再没进展，当心我让你毕不了业。”
　　陈一武教授对萧乾和刘荔训斥了半天，然后让萧乾和刘荔回去自己反省，下周陈一武教授将会亲自带他们做实验。
　　渤海工业大学的绿化是非常好的，五六十年的大树随处可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柏油马路上，阳光一闪一闪的，不时有阵阵的微风吹来，好不惬意。萧乾和刘荔走在校园的路上，但是萧乾和刘荔确提不起兴致来了。
　　萧乾急切地问：“荔荔，咱们这不是又要被陈一武教授当枪使了吗？他成天的到处开会，演讲捞外快，就是不做学问，到时候实验的成果又让陈一武教授拿去了，咱们可怎么办？”
　　刘荔的手摘下了一片银杏树叶，银杏树叶在她的手中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散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儿。刘荔边撕树叶边对萧乾说：“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是老师，我们是学生，咱们的命脉掌握在他的手中。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凉拌了。下星期咱们一起去做实验，让他看见就行了，至于成果……等出成果了以后再说，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我先回去了，你别跟过来，让我自己清醒清醒。”刘荔说完自己走回了寝室，萧乾也对刘荔没有任何的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萧乾和刘荔一起去做实验，萧乾对实验是冷处理。一让萧乾出主意，萧乾就是退避三舍，而刘荔确恰恰相反。刘荔的天分展露无遗，一个个的难题在她的手下都过不了一周。萧乾只能像以前做实验时一样，刘荔让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萧乾对于这样的生活很不满意。
　　一天中午，萧乾和刘荔吃饭的时候萧乾对刘荔说：“你这么着急干嘛，干了也不是你自己的，为他这么费心费力的，当初不是说好了咱们要凉拌吗？”
　　“萧乾，咱们说好了是凉拌的，但是……”刘荔低下头喝着饮料，思考了一会儿。“凉拌是不行的。你干了，吃面条还能喝口汤。你凉拌了，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乾郁闷地把烟点了起来，吐了一个烟圈说：“你就不能把你的热情放放，等咱们毕业了，有的是地方要咱们，咱们在什么地方做实验不行，非要在他这里做吗？难道说陈一武教授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为他这么的卖命。”
　　刘荔激动地扇了萧乾一个巴掌，萧乾的烟头就画着弧线飞出去，再也没有飞回来的可能了。
　　“萧乾，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不和你扯了。”刘荔拿起衣服快步地走出了饭店。萧乾只能是傻傻地拿出了另外的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着。心里想：“我错了，明天我就去给她道歉。”萧乾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事情，在饭店坐了整整一个下午，饭店的服务员看到萧乾的样子也不敢过去打扰他。萧乾就是这样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直到晚饭时间，萧乾又在饭店吃上一顿，萧乾才匆匆地离去了。
　　所谓的间隙可能就是由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组成的。第二天萧乾向刘荔道歉了，刘荔也接受了萧乾的道歉，但是两个人之间好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玻璃，本来应该是透明的，但是上面好像糊了一层薄薄的白纸，又模糊的不能看清楚了。刘荔和萧乾维持着这样的关系。过了一年，刘荔正式毕业留校了，当了一名教员兼科研研究员。萧乾一直和刘荔说毕业以后要远走高飞的。刘荔却说，在学校里很稳定，希望萧乾也能留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进入了冬季。他们这个从刘荔读研究生就开始的实验也渐渐地进入了尾声，实验的成果就差最后一步，就是国家有关部门的验证。萧乾和刘荔都知道，国家的验证肯定能过去，因为这个材料在学校的实验室已经经过了验证，完全没有问题，就等着正式报批确认。此时，萧乾的心里充满着忧郁，因为刘荔不想走，他也无法考虑去别的地方工作。在这个小白楼里就好像做了恶梦一般，这个白日的恶梦还是这么的真实。萧乾几乎每天都必须去做一次这样的恶梦，他认为很可怕。白楼上面枯萎的爬山虎就好如地狱的爪牙一般，天天在撕扯着萧乾的灵魂。
　　一日，天空灰蒙蒙地下着小雪。萧乾匆匆地走到了二楼的实验室。他看见了一分专利申请书，专利申请书上面写着——超低温状态下稳定不锈钢合金专利。专利受益状况分配渤海工业大学70％；陈一武教授12.5％；刘荔老师12.5％；宋一三同学2％；萧乾同学1％；方某1％；贺某1％。
　　萧乾看着这份专利不由得郁闷起来。宋一三拍马屁能分到2％，我萧乾和其他两个人每个人才得到1％。虽然这个专利如果能得到广泛地应用，这1％也是不少的，但是为什么刘荔能得到那么多？难道刘荔当上了老师，陈一武教授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这么多吗？陈一武教授吝啬的程度萧乾是清楚的，这让萧乾很是不解。正当萧乾思考时，刘荔开门进来了。
　　刘荔穿着一件毛呢的风衣，上面沾满了雪花。刘荔脱下了外衣，拍打着上面的雪花，雪花如水晶般地落在地面上，很快化成了水。这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刺眼，这种刺眼萧乾是第一次感觉到。
　　“你看什么呢？”刘荔一边拍着衣服上的雪一边向萧乾问道。
　　“专利申请书。”萧乾没抬头，目光仍然盯着专利申请书。如果萧乾此时抬起头，他会发现刘荔的神情一下子就不自然起来。刘荔拍打着衣服的声音停顿一下，尽管衣服上没有雪花了，她还是拍打着衣服。
　　“为什么你的分成这么多？难道是陈一武教授转性了？”
　　刘荔把衣服挂在衣服挂上说：“因为我是老师，所以陈一武教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欺负我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这应该是社会的进步。”刘荔说完这句话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到了这个满不在乎的笑容。萧乾想到了刘荔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事先一点不知道，不由得心中恼怒，但是在刘荔的微笑下，萧乾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是把怒火留在了心里。
　　萧乾没好气地说：“真是恭喜你了，才当上老师就有这么大的成绩，真是前途一片光明，而且‘钱途’也是一片光明。”
　　和萧乾相处很久的刘荔自然明白萧乾说话是什么意思了，心中也升起了一小片的怒火，刘荔把怒火也是压了下来，很平静而又不平静地对萧乾说：“萧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讽刺我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萧乾一阵语塞，刘荔看上去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的这个火只是因为刘荔没有告诉自己专利申请的分配情况而已。
　　“荔荔，你没有错。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你的痛苦由我帮你分担，你的快乐也要和我一起分享吗？你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一下，我感觉到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降低了，我怕你不在爱我了。”
　　听了萧乾的这番话，刘荔止不住一阵的神伤黯然，然后轻声地说：“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吗？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和你说。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说的，你就别生气了。”说完了这些话，刘荔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仪器。
　　萧乾看着刘荔向自己道歉，心里也就敞亮了。他说：“荔荔，今天晚上，我一个参军的朋友过来看我。他放假出来一次不容易，他说一定要看到他的嫂子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今天晚上陪我去吃饭，了却我这个朋友的心愿。”
　　刘荔听到这些皱起了眉头，她那还是有一些婴儿肥的可爱的圆脸上变换了色彩。萧乾的神经虽然大条，也没注意到刘荔的神情，还是在看着专利申请书。
　　“萧乾，我今天晚上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会议上有咱们这种材料的采购商来参加。他们要求讲解这些材料的性能与功效，我怕陈一武教授说不明白，采购商不满意就不好办了。”
　　“这个会议我怎么不知道？”
　　“会议是才决定的。”
　　“你就不能找个别人来代替你吗？”
　　“咱们这几个人你都是知道的，最了解这种材料的人是我，别人去了我不放心。”
　　“那好，我看看能不能留我的朋友在这里住上一天。请问刘女士，明天你能有空吧？”
　　“明天我有空，那就明天。”
　　“我和宋一三还有点事，那我先走一步。”
　　“路上要注意安全，晚上别喝得太多了。”
　　萧乾带着郁闷的心情离开了小白楼。萧乾感觉到这个小白楼就像女人，变幻多彩。夏天它是绿色的；春天有可能会出现了紫红色；秋天就像火一样的红了；到了冬天如果下起了雪，那么它就会变成纯白色的了。这栋在别人看来美丽的小楼，在萧乾的心中是那么的可怕。萧乾心里想：“等到了毕业，一定要把刘荔从这里带出来，远离这栋诡异的小楼。”
　　萧乾的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嘎滋嘎滋”的声音，这声音不断地刺向萧乾的心灵。他很痛苦，但是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雪还在下着。
　　　　　　　　　　　　　　　　　　　　　　　三
　　冬日晚上六点多钟雪停了，北方已经进入了夜晚。在茫茫的夜色下，在灯光的照耀下，在白雪的反射下，这个夜间在发出迷人的光彩。
　　萧乾拉着没事干的宋一三到火车站去接自己的朋友，萧乾和宋一三在火车站门口见到了一位挺拔高大的小伙子。萧乾幸福地说：“张也，我可是等到你了，都快冻死了。”萧乾在火车站的门口挥舞着胳膊，满脸喜庆的样子。
　　张也扛着包走了过来，轻轻地踢萧乾一脚说：“我快三年没看见你了？”
　　多年未见的老友老同学的到来，让萧乾的心里很温暖，心里在不住地高兴着。
　　萧乾揉揉自己的小腿说：“你可真狠，咱们两年半没见面了，你看见我就踢我，这可是个坏习惯。”
　　“打是亲，骂是爱。我再骂你一句，你个山炮，二百五，看见了我和你有多亲热了吧。哈哈哈哈……”张也大笑起来。
　　“来，去饭店，我给你接风洗尘。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同学宋一三，是个极利主义者。”
　　宋一三上来和张也握握手说：“你好！我叫宋一三，现在和萧乾是同学。”
　　张也使劲地握握宋一三的手：“你好，我叫张也，是萧乾的大学同学。我俩在学校的关系最铁。我是国防生，高枕无忧，毕业分配到部队，说穿了就是当个大头兵。今年是第一次休假，就来看我的铁哥们。我这人最喜欢爽快的人。哈哈哈哈……”张也的手劲儿就使上了。
　　宋一三目光投向了萧乾喊：“萧老大，赶快救我。”
　　萧乾对张也说：“二愣子，别闹了，赶快松开手，咱们去吃饭。”萧乾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开到了“鹏程大酒店”。
　　在车上，张也问萧乾嫂子怎么没来？萧乾的脸上升起了一瞬间的不快，直接说刘荔晚上有事来不了搪塞过去了。
　　“鹏程大酒店”是一所五星级的大酒店，平时萧乾是不会请人到这个酒店吃饭的，今天的萧乾却想花钱解除一下郁闷的心情，请张也到“鹏程大酒店”吃饭。酒桌上，张也和宋一三开始喝酒。张也嘲笑宋一三的小身板不行，宋一三说张也傻大个子肯定完蛋，一言不合就准备拼酒。萧乾知道两个人是大酒缸，但是也没办法制止。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张也和宋一三都趴下了。萧乾在这个饭店定了一个标准的双人间，本来想和张也晚上住在一起叙叙旧，结果是张也和宋一三两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了。萧乾郁闷地摇着脑袋，准备回到学校去睡。
　　正当萧乾准备回学校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刘荔，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陈一武教授。两个人正在酒店的前台，萧乾顿时心里慌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去和刘荔、陈一武教授打招呼？萧乾自问没有那个勇气，直接绕过去回学校？萧乾还是心有不甘。萧乾快步地走向一个背对着大堂前台的沙发坐了下去，暗中看着刘荔和陈一武教授走向了电梯。萧乾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萧乾的心如冰镇的啤酒一样冰凉，倒下去充满着泡沫，但这泡沫并不能持久，慢慢地会沉了下去……萧乾看到好友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了，他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根烟，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吐着烟圈。
　　“可能是刘荔和陈一武教授去看望什么人吧？一会就下来了。”萧乾一厢情愿的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烟抽没了就傻傻的在沙发上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感应路灯一盏一盏地灭下去。萧乾第一次感到夜是这么的漫长……第二天早上，萧乾才看见刘荔和陈一武教授身上还是穿着昨天晚上的那身衣服，穿戴整齐地走出了酒店。萧乾的心里确定了他的想法，刘荔和陈一武教授八成有染了。为什么没什么背景的刘荔能够留校？为什么刘荔才工作一年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原来都是靠陈一武教授的帮忙。萧乾决定把心中的痛苦压在心里，对于刘荔的背叛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愤怒，这个苗头他好像早就有所察觉，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确认，他决心要报复陈一武教授了。
　　萧乾晃晃悠悠地走上了电梯，然后上了十三楼。他走进满屋子酒味的房间，叫醒了张也和宋一三。萧乾一点挽留张也的心情也是没有了，他和宋一三把张也送到了火车站，然后一起回到了学校。到了学校萧乾对宋一三说他还有些事，叫宋一三自己回寝室，而自己则在贴满了小广告的电线杆子上面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你好！是调查公司吗？”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萧乾说：“你们提供私人侦探事务吗？”又得到了肯定地回答。萧乾说：“哦，是这样的，我怀疑我的妻子有了外遇，我需要调查取证和老婆打一场官司。好的，好的，是涌南路，对吧。我马上过去，见面咱们具体商谈。”
　　萧乾直接到校门外打车到了所谓的调查公司，实际上就是私人地下侦探事务所。商定好前期费用与调查完成的费用后，萧乾回到学校当了一只乌龟。他不与刘荔见面了，不接刘荔的电话了，只是给刘荔发了一条短信，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这让宋一三很费解，但是萧乾也不和宋一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和刘荔的交往让他昏了头，他需要有一定的时间来思考了。宋一三问萧乾是不是要和刘荔黄掉，萧乾只是笑而不答，让宋一三别瞎猜。宋一三对刘荔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刘荔只是给萧乾每天例行公事的打几个电话，而不来找萧乾呢？宋一三莫名其妙地旁观着两个人。
转眼间已经到了一月的上旬，这天萧乾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调查公司打来的电话，说调查取证已经结束，并且已经掌握了有影响的调查资料，根据资料写成了调查报告。萧乾去调查公司交了余款取回了调查报告，独自一个人找了一个咖啡厅看了起来。萧乾越看心是越凉，刘荔早就背叛了他，拿他当个掩护而和陈一武教授插了一腿。萧乾不由得心想，刘荔和陈一武教授不仁，别怪萧乾不义了。半个多月以来，萧乾第一次主动给刘荔打了电话。他把刘荔叫到了咖啡厅。看着刘荔婀娜的身姿走进咖啡厅，萧乾心中的愤怒升腾起来，但萧乾的愤怒没有爆发，表面上萧乾依然是平静着。
　　“荔荔，你想喝什么？”
　　“和往常一样。”
　　“服务生，给我来一杯爱尔兰咖啡，再拿一杯拿铁咖啡，再来一块芝士蛋糕。”
　　“都半个月看不见你的人影了，干嘛去了？”刘荔平静地对萧乾问。
　　“没干什么，只是做了个小小的调查。”
　　“调查什么，半个多月？”
　　这时咖啡上来了，萧乾喝了一口爱尔兰咖啡，爱尔兰咖啡里的威士忌，虽然没有酒精，但威士忌的味道儿好似给了萧乾的勇气。萧乾略微地沉思了一会儿说：
　　“我就直接说吧，你和陈一武教授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只是老师和学生，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刘荔喝着咖啡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一下，眼神不住地向窗外瞟。她把咖啡杯放在了桌面上，头朝窗外望去，没有面对着萧乾。“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传言只是传言，你别相信也别乱猜。
　　“我已经知道了，别在我的面前装了。这半个月的调查就是调查你和陈一武教授之间的关系。”
　　“你调查到什么了？”刘荔皱起眉头。
　　“你和陈一武教授瞎混了半年多了。你能够留校任教，还有你在专利上的分配都是陈一武教授的功劳。我被你骗了这么久……”萧乾不由得苦笑了两声，这苦笑的两声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欺骗了，还是因为自己傻的冒泡。半年之久了，他都没有看出来，不是笨蛋还是什么？
　　“陈一武教授是帮了我不少的忙，是因为我能给他带来利益，我没有和陈一武教授瞎混什么呀。”
　　“你就装吧！”萧乾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把照片狠狠地拍在桌面上。照片上面刘荔和陈一武教授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姿势了然在目。萧乾扔出了照片后，地球好似没有什么引力了，萧乾轻而易举地陷进沙发的里面。
　　刘荔的好看的圆脸瞬间的白了下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萧乾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聪明的女人没了主意，她选择了沉默，目光依然看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仿佛没有力气似地靠在了沙发里面。萧乾和刘荔都是靠在沙发里面，但是两个人的感觉明显地给人以不同。萧乾如喷发的火山一样，是那么的有存在感，而刘荔却如天上的云彩是那么的平静，却又令人无法琢磨。
　　两个人就这么的坐在沙发上面过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萧乾抽了一根烟，刘荔却是一动都没动。萧乾把烟头掐灭了，终于打破了平静。“咱俩肯定是掰了。”
　　“我对不起你。”刘荔沉下头幽幽地说着。
　　“一句对不起就能结束了？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我所受到的伤害了？你为什么背叛了我，陈一武教授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难道就缺那么点钱花吗？”
　　“萧乾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新材料的诞生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吗？我需要我的心血对我有所回报，我渴望着成名，我渴望着成功。我的家庭情况并不大好，我没有什么资本，你能给我什么，你说？难道毕业以后去找个公司，一个月开一点点的工资，然后攒二三十年买套房子，养个孩子终老一生吗？我希望我有一个前途坦荡，没有阻碍的精彩的人生。我喜欢在讲台上面接受到掌声与赞扬，这些你都不能带给我。陈一武教授算什么？我只是把陈一武教授做个铺垫，早晚我会把陈一武教授踩在我的脚下，然后咱俩过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吗？别的我什么也不说了。我现在只能是对你说，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怎么办，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抚平我对你的伤害？”
　　“我不需要你对我进行任何的赔偿，你就和陈一武教授说，明天把他叫过来，我让他赔偿我的一切损失，这些都是他的错。他算个什么东西？明明是一个学术界的败类，还妄为人师。”萧乾点起了一根烟，在嘴上一气吸了半截。
　　“别找他了，你和我说就行了。”刘荔拿着咖啡勺在咖啡杯里慢慢地搅着。
　　“我就是去找陈一武教授，找别的人都没用。你告诉陈一武教授，我的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来我就会让他身败名裂。”
　　“你要怎么办？”
　　“你知道我会怎么办，明天你必须把陈一武教授叫来。服务员，买单。”萧乾把照片装入自己的单肩包，在桌面上扔下一张百元的钞票快步地离开了，留下刘荔一直在不停地搅着咖啡。
　　萧乾回到寝室就打开了一个第一人称视角的杀僵尸的游戏，这个游戏是那么的暴力血腥，正如萧乾此时的心情，他仿佛把游戏的控制器掰断了才肯罢休，还好这个游戏设备的生产厂商没有偷工减料，这东西没被萧乾掰断。萧乾就这样一直玩着游戏，玩累了抽根烟，然后接着玩，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了，刘荔发来了短信，说是陈一武教授在“鹏程大酒店”请萧乾吃饭，萧乾这才放下了游戏的手柄。萧乾洗了一个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是满眼的血丝像是在证明着什么，这个无法掩饰住了。萧乾走出寝室打车驶向“鹏程大酒店”。
　　萧乾看着这座五星级的大酒店在心里苦笑，为什么还是这个地方，难道就不能换个地方商量了？萧乾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走上了酒店的二楼，由服务生引导进入了陈一武教授的包厢“凤凰亭”。他走进里面就看见了陈一武教授和刘荔，两个人对萧乾的进来没有什么表示，萧乾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和陈一武教授去热络一番。这是一张八个人的桌子，陈一武教授坐在最里面，刘荔坐在陈一武教授的旁边。萧乾找了个离陈一武教授最远的座位坐了下来。正当萧乾落座的时候，陈一武教授对服务员说：“开始上菜”。他的脸上完全没了往日扑克脸的虚伪笑容，而是铁青着脸，眼睛眯着，沉头思考。刘荔的眼神却是不停的在两个人之间摇摆。
　　“陈老师，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什么事吗？”萧乾点起一根烟问。
　　陈一武教授睁开眼睛看着萧乾冷声地回答：“我知道，你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吧，我尽可能地满足你。”陈一武教授的声音完全没了以前那机器人般的慈祥，也没有了找人麻烦时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只是很冷很冷的声音，如同南极的冰山一样。听到了这个声音，萧乾突然感觉到“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个勾心斗角的新手如同进入了深海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了，是那么的无力了。他决定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你在我的毕业论文问题上不要做什么手脚。”陈一武教授就愣了一下，心想萧乾的要求不会这么简单。
　　“还有，就是我希望你能在专利受益中，你的那份完完全全地转让给我。我想我的要求不过分，毕竟你那个专利几乎是白来的。”萧乾完完全全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陈一武教授愤怒地拍一下桌子，大声地喊：“你不要威胁我，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12.5％的受益是多少钱吗？这是我和学校和上级领导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科研小组可以得到30％的产品受益。你说我什么没干，你又干了些什么？我和领导申请也费了不少的心思，你完完全全是个混子，什么都没干，就会跑跑腿扯闲篇，连一个清洁工都比你好用，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才一再的容忍你，才会给你1％的红利。我告诉你，只要我稍一做手脚，你什么都会得不到。这个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力。我就是威胁你，反正我是光棍一条，我什么都不怕，你可是拉家带口的。你和我的女朋友瞎混，我的脸面也是丢尽了。”萧乾看看刘荔，刘荔低下头一动不动。萧乾接着说：“你知道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我知道做人不能做的太绝了。我要10％你拿2.5％，要不然我明天就让你身败名裂。好好想想，钱就是个王八蛋，没了可以再赚。一旦你身败名裂了，你可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这时低头不语的刘荔有点着急了。她说：“老师、萧乾，都消消火，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别弄的太僵，慢慢商量。”刘荔的话刚说完，服务员就敲门了，把菜一一地端了上来，一共是六菜一汤，是“鹏程大酒店”的招牌菜。但是此时的三个人没有人有心情吃这些昂贵的菜了。
　　“老师，你要考虑清楚后果，只要你把专利受益人改好，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和刘荔的这些照片烧掉，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和刘荔知道。从此，这些事就烟消云散了。我相信你会答应我的要求。”
　　陈一武教授不停地用手点着桌子，考虑了很长的时间。他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全部答应了萧乾的条件。萧乾得到陈一武教授的答复后离开了“凤凰亭”，而刘荔与陈一武教授坐了很长的时间，然后也离开了“凤凰亭”。三个人只留下了一桌没有动一口的饭菜，桌面上的比目鱼的两只眼睛见证了这荒谬的一切。没有任何人能明白三个人的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个人的心思，个人的喜怒哀乐，个人的想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弄明白。
　　　　　　　　　　　　　　　　　　　　　　　四
　　没过几天，刘荔把陈一武教授改好的专利受益人申请书送到了萧乾的面前，两个人一起去了公证局与专利局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萧乾感到心里的一个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以后只要这个材料卖的好，自己就能过上潇潇洒洒的日子了。刘荔已经成为过眼的烟云。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很有能力，但是萧乾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女人了。萧乾心里想花了几千块就收到了这样的回报，心里自然很高兴。虽然这个回报来的方式很不光彩，但是萧乾不在乎，他认为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不是有能力有理想就能成功的，只有做一个奸诈狡猾的人才能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走的一帆风顺。
　　萧乾在学校过起了自由而又潇洒的日子。陈一武教授不想也不敢管他。刘荔也不找他了。萧乾每天的活动就是吃喝玩乐，萧乾现在没有任何的烦恼了。
　　人的一生不会没有烦恼，如果没有了烦恼，那么他的生命也就会步入了死亡。所谓乐极生悲，这个成语在萧乾的身上终于发生了。三月初一天的早上，刘荔给萧乾打过来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就是萧乾出演悲剧主角的开始。
　　“萧乾，这事是不是你干的呀？”
　　“什么是我干的呀，我什么都没干。”
　　“我给你发条短信，上面有个网站。你上网站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你是这么无耻的一个人，比陈一武教授还要龌龊可怕。”
　　刘荔“啪”的把电话挂掉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萧乾。
　　萧乾按照刘荔短信上面的网址打开一个网站，起先萧乾没注意到什么。这是一个浏览量很大的门户网站，但是萧乾仔细地看了看后，脸色瞬间变得很苍白，这个网站的一个角落里面写着《图片视频：大学教授与女博士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型专题》这个很有噱头的名字着实的吸引人。萧乾的手颤颤微微地用鼠标点击了这个标题，网站的页面刷地转入一个专题，上面有一段在宾馆的视频，虽然图片与视频的人物脸上打上了马赛克。但是看体形听声音很明显就是刘荔与陈一武教授在宾馆的房间里被偷拍的，还有很多的尺度很开放的图片。在专题的讨论区里面，有很多人猜测这两个人是谁，有的人可能觉得这只是个炒作，但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有很多人认出了这两个人是谁，有很多人用了很难听的语言对视频里的刘荔和陈一武教授做出了攻击，比如什么不要脸的婊子，禽兽叫兽……这网页对萧乾产生了很大的刺激，他慌慌张张地关掉这个网页。就在这时，宋一三给萧乾打来了电话。
　　“萧哥，你看了www.xxxx.com这个网站了吗？上面是陈一武教授和刘荔老师的画面。萧哥你真是英明，你和刘荔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掰了就对了。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陈一武教授和刘荔的奸情了？”
　　“一三你别瞎猜，刘荔对我在感情上不好，所以我和刘荔掰了。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是才知道的。”
　　“哈哈，萧哥果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是你还和刘荔交往 ，你现在不得哭死啊！如果你走在路上，估计回头率能达到90％，回头率100％的是陈一武教授和刘荔。为了庆祝萧哥早和刘荔掰了，我晚上请你吃饭。”
　　“一三，我晚上不去吃饭了，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
　　“别的呀，这么大的倒霉事让你躲了过去，还不应该吃饭庆祝庆祝。陈一武教授和刘荔的脸丢光了，你还不高兴？”
　　萧乾心里有苦说不出，什么叫躲过了倒霉事，是倒霉的事才开始。
　　“一三，刘荔毕竟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陈一武教授毕竟也还是我的老师，咱们现在就这么庆祝不好吧？万一陈一武教授知道了整你，你可怎么办？吃饭的事以后在说，我认为你现在躲起来最要紧。”
　　“萧哥你说的有道理，吃饭的事咱们放一放。我先去玩了，拜拜！”宋一三没等萧乾说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萧乾心想：“宋一三这张破嘴肯定管不住，就算宋一三不说，这么大的事顶天也就是三天就能在学校传开了，刘荔和陈一武教授的脸面肯定是保不住了。萧乾感到自己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听之任之了。”他整天也不出屋在寝室里面待着，很怕走到外面会被别人说些什么。萧乾的脸皮很薄，他明白这件事的泄露八成是侦探事务所把消息卖掉的。萧乾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侦探事务所是一些社会闲杂人员，这些人他惹不起。萧乾感觉到自己要是去侦探事务所理论一下，八成有九成被打了出来，所以心里也就断了找侦探事务所说道说道的念头。他只能在寝室写毕业论文，毕业论文出了问题他也不敢去找陈一武教授和刘荔，他只能自己琢磨和学习如何写论文，他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孤独与无力。自己在三年的研究生中努力学习一些，也不会连论文都写不出来。萧乾不敢面对这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这一切了。
　　四月份的一天，刘荔给萧乾打了一个电话。萧乾看着电话上面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很久，他没敢接这个电话。刘荔找他能有什么事呢？萧乾在过了一个多月与世隔绝的生活后终于忍不住了，到底事情进展到了什么情况呢？问宋一三没什么真话，都是一些空穴来风的八卦。他很想知道周围的情况。他不可能去问陈一武教授，问刘荔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刘荔给她打电话证明刘荔有事要找他，萧乾想借坡下驴问问情况，所以萧乾反而给刘荔打了电话。
　　“喂，刘荔吗？我是萧乾。”
　　“我知道你是萧乾，才看到我的电话号码了吗？”
　　“对，我才看见，有什么事找我吗？”
　　萧乾问出了这个问题。刘荔那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萧乾的手心出了汗，简直就不能抓住手机了，但是他仍然死死地握住手机，生怕手机掉下听不见刘荔的声音。沉默没有一直沉默下去，刘荔那曾经让萧乾感到幸福的声音如今已经成了观音随手扔出的紧箍咒，让萧乾头疼，但是萧乾还不得不听下去。
　　“那视频和图片是你发到网上去的吗？萧乾，我正式地问你，是你小子发上去的吗？”
　　“那些照片不是我发上去的。刘荔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那么，那些东西是谁发上去的呢？”
　　“都怪我，我找的侦探调查你们，我想可能是侦探把调查的东西卖掉了。”
　　“原来是这样的。”刘荔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她告诉萧乾一个消息，是萧乾意想不到的。“是谁发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和陈一武教授的名声在这所学校已经是完了。我准备去美国了，一个听过我讲座的美国商人帮我联系了那边的一个金属研究所，我准备去那里挣美元了。”
　　萧乾感觉到很诧异说：“你这里的博士不念了？”
　　“不念了。现在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原先远走高飞不是最好的选择，我选择了留校这条道。现在远走高飞依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了。”
　　“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已经深深的伤害到了你。”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陈一武教授叫我给你打电话，他说找你有事。虽然陈一武教授的名声完了，但他依然是这里的教授，依然是你的导师，你在毕业答辩以前必须让他看一次，你准备一下吧。虽然说了这些并不是我给你打电话的理由，我也可以让别人转达我的意思，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感觉我还是留恋咱俩在一起的日子。在去美国之前，我给我以前爱的人打一个告别的电话，彻底地忘却在这里的所有的记忆，这可能就是我的理由了。再见了——萧乾。希望咱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你会永远的留在我心里当一个标志，我想我以后会更加的成熟，不会再犯这些错误了。留一个标志是因为恨你，但是也是因为爱你。”
　　“嘟”的一声，刘荔挂了电话，只留下脑袋一团浆糊的萧乾。萧乾苦笑着思考：“刘荔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难道我的选择有错误吗？她认为什么是背叛呢？是思想还是身体，只要一项背叛就是背叛了，背叛我我就要报复背叛我的人。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应该后悔的就是不应该这么着急地报复陈一武教授，把事留着到自己毕业以后，再找陈一武教授的麻烦就什么事都好办了。萧乾还受制于陈一武教授，还把自己牵扯到了这个事件之中。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该面对的还得是要去面对。”萧乾决定准备好论文以及相关的材料，下周他要去找陈一武教授。
　　　　　　　　　　　　　　　　　　　　　　　五
　　萧乾打电话和陈一武教授约定好了时间。陈一武教授在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萧乾的感觉有些微微的发冷，但萧乾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切。萧乾洗了个澡，刮了胡子，穿上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的正式服装，准备去正面的面对陈一武教授了。
　　小白楼还是那座小白楼，四月的春风已经让小白楼墙壁上的爬山虎逐渐地换上了绿色的春夏时装，一片一片绿色的小叶子迎风摇摆着，仿佛刘荔那双有些湖蓝色的眼睛一样注视着萧乾，是那么的温柔，是那么的复杂。萧乾忍不住地想起了以前和刘荔在一起的日子，忍不住地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多好；如果刘荔不是那么的在意这一切的荣誉与物质该有多好；如果自己没有调查陈一武教授与刘荔而是干脆的和刘荔分手了该有多好；如果照片与视频没有泄露该有多好；如果时间能倒流两年该有多好……”但是逝去的时间已经无法挽回了，不应该发生的事件已经发生了，成为了事实就不能改变了。
　　萧乾缓缓地上了二楼，走廊里面不时地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萧乾以为是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他并没有在意。他看着陈一武教授办公室的门牌，深吸了一口气敲着门，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随即萧乾拧开了陈一武教授办公室的门。陈一武教授没有在办公室，但陈一武教授的衣服在办公室，萧乾尴尬的在办公室等候着陈一武教授。他时时刻刻地想逃离这栋小白楼，但是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一定要见到陈一武教授一面。时间在萧乾的心里是那么的漫长。陈一武教授终于回到了办公室。萧乾闻到了陈一武教授身上有汽油的味道儿，但萧乾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心想面对陈一武教授他应该怎么办？他到底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陈一武教授。
　　陈一武教授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老板椅。正过身来对萧乾说：“你坐下。”陈一武教授双手合实抵在下巴上，完全没有了往日潇洒自得的样子。
　　萧乾坐在沙发上发愣。他看到陈一武教授完全失去了应有的语言的功能。
　　陈一武教授说：“今天来你是找我来看论文的吧？”
　　萧乾心里想：“陈一武教授是明知故问，不会安什么好心。”萧乾就回答说：“对了，陈一武教授。这不快论文答辩了吗？我想，这论文怎么也要让你过一下目，我的心里好有个底。”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陈一武教授小声地问道。声音虽小，但却能直达人的心灵深处。
　　“教授，我……”萧乾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是为自己辩解一下：“教授，这件事不是我透露出去的，你知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就算不是你透露出去的，我的人生已是毁了，你知道吗？我的老婆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带着孩子和我已经是分居了。演讲也没人找我去了，我还算是一个教授吗？我升迁的希望已经很渺茫。股票平仓，期货也是一塌糊涂。这些都是你的错，你敢说不是你的错吗？”说到最后，陈一武教授已是喊了出来。萧乾只能愣愣地看着发疯的陈一武教授。
　　“教授，这件事就让他过去。我把我的10％的专利权再转让给你。等我毕业了，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毕竟人生还有好几十年，彼此还是不要留下遗憾为好。”萧乾此时的心里感觉到陈一武教授那无比庞大的存在感，简直就令萧乾感觉到了窒息。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想要你的一件东西。”陈一武教授的声音回到了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教授你想要什么呢？我能给的我都给你。”萧乾不安地问。
　　“我想要你的命，你能给吗？”
　　“呵呵！”萧乾冷笑了两声：“教授你不会开玩笑吧，杀了我，你也真真正正的彻底地完蛋了。”萧乾感觉到陈一武教授的荒谬，感觉到陈一武教授是在对自己开着不适时令的玩笑。萧乾却明白了，陈一武教授痛恨自己到了极致。
　　陈一武教授这时的眼睛逐渐地变红说：“我的人生已经完了，这些对我无所谓了。”说完陈一武教授迅速地站起来，在书桌旁边的高尔夫球袋里面抽出一根球杆，快步地向着萧乾冲过去，挥舞着球杆打着萧乾。
　　萧乾起先没太在意，只是用手挡了那么两下，但陈一武教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萧乾一边喊着：“教授冷静点，冷静下来吧！”一边往门外就跑了。
　　萧乾才打开了陈一武教授办公室的门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他往地上看了看，地面上已洒满了满地的汽油。萧乾瞬间明白了，陈一武教授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汽油的味道儿。陈一武教授想和萧乾同归于尽了。他惊恐地回头看着陈一武教授，陈一武教授手里拿着防风打火机，红着眼睛，哭笑不得，一脸狰獠的表情看着萧乾。他夹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对着萧乾说：“你不用跑了，我已在二楼和一楼洒了很多的汽油。在你进楼时我就看见了你，你一进楼我就离开了办公室。二楼的地面到一楼的出口，我都洒满了汽油。我把氢气的钢瓶打开了，只要我一点火，咱俩就一起飞上了天。”
　　“教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啊。”萧乾慌张地对陈一武教授喊。
　　“我需要的是金钱，我需要的是权力，而如今连妻子孩子都抛弃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再也得不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只有看到你的毁灭，才能给我带来这一瞬间的快乐。这是我这一生能得到的最后的快乐。陈一武教授把打火机点燃了，扔在了地面上，火焰瞬间吞噬包围了萧乾和陈一武教授。在火焰之中，陈一武教授哈哈的大笑起来，而萧乾好似拼命地辩解着什么？随后小白楼发出了两声剧烈地爆炸，震惊了整个学校。小白楼剧烈地燃烧着，墙体上的爬山虎好像在哭诉着什么，慢慢地被火焰吞噬着，大火染红了一块天空，把这接近傍晚的太阳衬托的如此妖艳，仿佛地域的烈火焚烧着一切的污秽与不净。最后这栋没有在几次战火之中毁灭的小白楼，在如今这个和平的年代里终于变成了一堆尘埃。
　　刘荔此时还没有离开学校，当她听到了小白楼变成了废墟。陈一武教授和萧乾死在了大火之中的时候，她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面，泪流满面，无声的一直在哭着。刘荔的眼睛之中依然是有着那湖蓝色的光芒，这有着外国人血统造就的独特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的神秘。几日后，刘荔提着一个小手提箱，踏上了飞往美国的旅途。
　　　　　　　　　　　　　　　　　　　　　　　六
　　转眼间十三年过去了，宋一三在机场等候着十三年未见到的刘荔。宋一三梳着大背头，头发上面油光锃亮。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完全看不出以前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了，显得很正派，也很有气质。如今的宋一三已是xxxx大学的新晋升的教授，领导着一个科研小组。刘荔已成为世界知名的学者，这次刘荔回国是参加xxxx大学七十周年的校庆。
　　宋一三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婀娜的身影。他挥动着手臂喊：“刘荔我在这边！刘荔我在这边……”
　　刘荔以前就是很吸引人的，萧乾就是一眼让她吸引住的，虽然已不在年轻，但成熟的魅力在刘荔的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还是那么的吸引人，有过尤而无不及。刘荔拖着一个不大的拉杆箱，穿着一身典雅的OL西服裙装，走向了宋一三。
　　“你是一三吗？”刘荔有点疑惑地问道。“我是真的看不出来是你了，穿成了这个样子不像你了。真是感谢你的到来，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接我了？”
　　“我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学生了，什么身份穿什么衣服，我还穿年轻时的衣服能服众吗？也不和我现在的身份相符。来，咱们走吧。”
　　宋一三和刘荔在上车的路上互相了解了个人的状况。宋一三依靠着研究和不断地改进那种金属材料成为了学校在这个项目上新的带头人。如今的宋一三可以带学生了。宋一三结了婚，结婚的对象是小他两岁的一个学妹，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叫宋十四，一个女孩叫宋十五。给孩子起名时家人极力地反对，但宋一三力排众议，把孩子的名字定了下来。宋一三和老婆孩子过着稳定幸福的生活。刘荔到了美国大放光彩，不断的在新材料领域产生了突破，发明创新，已成为世界著名的金属材料学专家，是真真正正的世界金属材料学权威。xxxx以刘荔为荣，几次想要在学校里为刘荔建造雕像，都遭到了刘荔的拒绝，往日的流言蜚语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刘荔坐进了宋一三的宝马轿车，正准备回学校的宾馆时。刘荔提出了去萧乾的墓地去看一看，宋一三竟然同意了，气派的宝马轿车开向了墓园。在墓园之中，刘荔看到了萧乾的墓。墓碑里面镶嵌着一张萧乾的彩色照片，作为照片的萧乾微笑着向前方看着。最让刘荔感到惊讶的是，陈一武教授的墓碑就在萧乾的旁边，刘荔不由得默默地流着眼泪。
　　“怎么陈一武教授和萧乾的墓靠在一起？”
　　“大火最后的定性是实验操作不当，发生爆炸引燃了小白楼化学试剂仓库的化学药品。由于实验楼里有一些氢气钢瓶和汽油，最后引起大火和爆炸是无法控制的了。萧乾和陈一武教授烧的已分不清楚谁是谁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是以这样的方式放在了一起，起码在祭奠时不会祭奠错，也不会落下哪一个。”
　　刘荔听了感觉到真的是不可思议，两个充满着仇恨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纠缠在了一起，真是造化弄人。
　　宋一三和刘荔离开了墓园到了学校。刘荔惊讶地发现小白楼还伫立在校园里，依然是爬山虎围绕的墙面，依然是那座小白楼。
　　宋一三对刘荔说：“原先的小白楼是日伪时期建造的，和周围的楼是配套的。为了还原这里的历史建筑群，学校决定重新建造一座小白楼，外观虽然还是一样的，里面的格局却完全的不一样了。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里面的安全措施做得很严密，现在我就在这座小白楼里面办公。”
　　刘荔心想：“小白楼还是小白楼，如果你要被毁灭，那么在严密的措施下也是没用的，因为毁灭的原因不是意外，也绝对不是偶然，那是一个必然。如今的小白楼还能伫立多长的时间呢？她不好做出估计，她还是希望小白楼在这里长久存在和伫立。”
　　刘荔最后望望小白楼，然后在宋一三的陪同下走进了学校的宾馆，等待着校庆七十年的到来。
　　小白楼上的爬山虎迎风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送别着这位小白楼昔日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