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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进现实
来源: | 作者:尹守国  时间: 2009-09-15

  李静坐在饭桌前,望着手中的毛衫在掉泪。这是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牌子是阿尔多斯的。李静虽然没穿过这种品牌的衣服,但她在纺织行业工作这么多年,她知道这件衣服的价钱,应该相当于她们俩口子一个月的工资。
  李静所在的这家小针织厂,隶属于红旗街道。厂子只有针织和缝合这两个车间,衣服从针织车间开始,到缝合车间就结束了。所以,缝合车间还兼有质检功能,缝合工发现衣服上有残点,便直接打入残次品中。等这些残次品攒够一定数量后,厂里就打发保管员到客运站前摆个地摊,以成本价或低于成本的价格,买给那些到城里来购物的农民。这种做法,从厂子开始生产那天起,一直沿用着。
  李静在厂子原来是挡车工,一年前,她腿部患上静脉曲张,不能长久地站立。她花四百多块钱,给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买了一套高级化妆品,便调到缝合车间去了。李静的手很巧,到这个车间两个多月,便再次成为该车间的技术骨干。她发现那些所谓的残次品,有的只是掉几个套而已。她便到纺织车间找来一个勾针,把那些掉下来的套子,用勾针勾几下,然后在反面把线套锁死,便修复了。修复过的毛衫,从外观上一点看不出来,完全可以当成品出厂。主管生产的副厂长看到效益,当然也因为她脸上抹着李静送来的化妆品,便让李静做了专业的修补工。她发下话来,让李静有活时干活,没活时可以回家。这样,李静每天只需要上半天班就可以了。
  李静在家里呆着,却不得安闲。近一年多来,她家的经济状况,也和世界人民一样,呈现出金融危机的态势。她的单位都三个月没开支了,他丈夫志强在银行上班,说起来挺好听的,是管钱的。但他所在的保卫科,执行的是工勤编,工资和她差不多,都是一千来块钱。志强每月倒是定时定点地开支,可每个月开回来的工资,没等在手里捂热,便得汇到上海去。她的儿子在上海念大学,那个城市的消费她是知道的,儿子即使是不乱花钱,光吃饭穿衣也得用去一个人的工资,他们两口子便支望着她的这份工资了。
  李静没事做的时候,她就扒在阳台上,看大街上行走匆忙的人群。看到大家都像是在去抢钱似的,她就越发地着急起来。她也想能做点啥生意,她对此事的奢望不高,能挣个买菜钱就行。她首先想到在家里做盒饭,往各个门市去送。她把这个想法跟丈夫提起时,却被志强给否定了。志强说你上午在家做盒饭可以,但得中午去卖吧?等你卖光了,指不定是下午的几点呢,上班还赶趟吗?你晚去个一次两次的可以,要是天天晚去,即使是领导不说啥,别人看着也眼气,你现在上半天班,别人在心里不等咋想呢。咱们不能因为个虱子,烧了皮袄。后来李静又想到焊个推车子,到街边上去卖水果,她又把这个想法又跟志强说了,志强还是摇头,他说想卖水果,早上得起早去市场去批发。批少了,价格高,人家不愿意搭理你;批多了,你能保证一上午就卖光吗?要是当天卖不尽,第二天就不新鲜了,更不好卖了。那样别说挣钱,不赔钱就算不错了。再后来,她又想了几样,志强都没同意,原因就是她还有一份工作。她想做点小生意的想法,就这样一直地被搁置起来
  虽然想法都没能实现,但李静仍然在想着。半年前,她想上街,在路过楼下的干洗店时,从窗外看到里面挂着很多洗过的毛衫,她突然便想到她的织补手艺。既然能在单位修复新毛衫,也能在单位以外修复旧毛衫。新毛衫都能有残点,何况旧毛衫了。谁穿衣服没有个刮着碰着的,衣服出了窟窿,总不能就扔了吧。她想到这儿,便急忙进屋去问人家。她每天从这个干洗店门前路过,都有五六年了,跟老板娘算是认识,虽然没说过几回话,但见面都点头。老板娘听完她的意思,说这种情况很多,一般的都是毛衫着了虫子,咬了很多小窟窿,整得他们都不敢洗,越洗窟窿越大。很多顾客都有修复的愿望,就是找不到会就手艺的人。
  李静听后兴奋,她敢紧把自己的情况跟人家介绍一番。她怕人家不乐意帮她收活,便主动提出跟人家五五分成,即每收一百块钱,两个人各得五十元。老板娘有些动心,她说正好她有件毛衫也有个小洞,便找出来问李静能不能修上。李静看后说能补上,同时她也看出来了,人家有考验她的意思,想看看她的的手艺如何。她让老板娘等一下,赶紧跑回到家里,拿来勾针,就在人家店里,当着老板娘的面,帮她修好了。老板娘看后赞不绝口,当即便答应替她收活。第二天,老板娘还特意到街里做来个小牌子,上边打上“毛衫修补”四个大字,立在她家干洗店的门前。
  李静手里拿的这件阿尔多斯毛衫,是前天下午下班时,她从干洗店拿回来的。毛衫的两个袖口磨损了,左手的那边特别严重,好像是因为戴手表而造成的。顾客要求把磨损的那个地方拆去,再做出一个和原来一样的新的袖口来。这种活计李静前几天干过几次,很简单的,量好要去掉的尺寸,把要拆除部位的那条线一针针地挑断,这样要去除的那个部位便掉下来了,而且袖子的边上留有活套,再用勾针将那些活套锁出一个小辫子形状的死边来,就和原来一样了。
  她昨天取回毛衫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每天他都是上午去单位干活,下午在家呆着。昨天早上她妹妹来了,妹妹的婆家是农村的,去年发现子宫里有个肌瘤,每过两个月就得复查一次,每次都是她陪她去医院。妹妹每次来,都从她家吃过午饭才回去,她只好改到下午上班了。李静匆忙地回到家里,就坐在阳台边上的饭桌前忙活起来了。她家的房子,客厅和卧室都是朝阴的,只有这个阳台采光最好,这样的活计,光线不好是没法干的。
  李静先拆的是那个磨损不严重的袖子。她在取活时,老板娘特别地嘱咐过她,顾客说这毛衫袖子穿着不长,让她尽可能地少截点,要是截多了,穿着就可能短了。她回来后比量一下,左手的那个袖子,最严重地方已经少有一厘米那么大一块了,这样最少也得截去一厘米才能整齐。所以她决定先拆那个磨损不太严重的。用右手那个袖子拆下来的线,去锁左手这个袖子的边。这样,就能使左边的这个袖子在长度上保持最大化。她做到快六点时,才把右边的袖子弄完。她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太阳已经压山了。她赶忙起身做饭,今天晚上志强是夜班,再过一会就回来吃饭了。
  李静的饭还没做熟,志强就回来了。他到厨房里转了一圈,看看没有啥可用他帮忙的,便到圆桌前等着吃饭了。他家的厨房在阳台上,很小,两个人都挤进来,有些转不开身子。以往李静做饭时,也很少用丈夫帮忙。
  志强坐了一会儿,随手把那个毛衫扯过来。他问李静,说这毛衫是今天收的吧?李静在厨房里应答着,说是,刚拿回来。志强问她收了多少钱?李静说收80元,志强兴奋地说,今天你又挣四十块呗?你可这比上班强多了。哪天咱们多联系几个干洗店,一起给你收活,这个班不上算了,反正上也不开支。
  李静把菜炒完后,添上汤,盖好锅盖,让菜在锅里炖着。她开始往桌子上收拾碗筷,她对丈夫说的不让她上班的事,表示反对。她说不上班,咱们吃啥?虽然现在不开支,但干一天,有一天的工钱,就等于是存款了,反正活也不累。这么干着,好歹有单位给交着养老保险,等到老了有个着落。但她对丈夫说的多联系几个干洗店的事,很感兴趣。她说她有个同学,是工商局的,哪天找找他,让他帮着到各家干洗店联系联系,要是全城的干洗店都帮着收活,真差不多再弄出一个人的工资来呢。
  志强听后也觉得可行,他说真要成了,你就在家里织补,去干洗店取活和送活的事包在我身上。要是你实在忙不过来,你教教我,我休班时,也帮你干,这咋也比上大道上出摊子卖水果强多了。志强说着就摆弄起手里的毛衫来,他说这个哪坏了?80块钱的活,应该是挺大个窟窿吧。
  李静把菜盛上来,志强还没找到哪坏了。他光顾着在身上找窟窿了,没去看毛衫的袖口。李静瞅他一眼,笑着说,看你这眼神吧,连哪坏了都找不着,还想帮我干呢?她回到厨房去盛饭,见志强还没找到,她就在厨房里大声地说,在袖口上。志强拎起左边的袖子看了看,说跟上回你整的那个一样。这比补窟窿省心多了,一拆一锁就完事,这钱挣得挺容易的。
  李静把两碗米饭放到桌子上,她把毛衫从丈夫手里扯过来,说你说得容易,没上你干呢,让你干就不容易了。志强拿起筷子来,带着不服的神情说,上回你折时,我看着了,就是挑断那根线就完事,但锁那个边,我还没看懂,你再让我看两次,我也会锁了。
  两个人吃完饭,志强匆忙地走了。李静收拾利索碗筷,天也黑下来了。她本想晚上把这活计干完,可开着灯后,发现这几年眼睛花得厉害,费了半天的劲,才挑开不到一寸。她怕把袖子上的活套弄乱后,再锁边时就费事了,索性放在哪儿。
  李静看了一会电视,没找到感兴趣的节目,便来到卧室,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她都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跟儿子通话了。她刚拨完区号,又把话筒放下了。她知道打一次电话,就得花去好几块钱,她觉得有点不值得,有这个钱,还不如给儿子汇去,让他多买一双袜子。儿子是汗脚,袜子到他的脚上,不出半天就捂出臭味了。以前儿子在家时,她每天都经管儿子换两次袜子。现在她不在儿子的身边,也不知道这小子天天换不换,别把脚捂坏了。她在屋里转了两圈,又趴在阳台上往下看了一会儿,觉得睡觉还早,便把丈夫换下来的衣服找出来,到卫生间里洗起来。
  第二天早上,李静吃过早饭,便去上班了。她走的时候,志强还没回来。她把饭菜保温在电饭锅里。她知道丈夫每次值夜班回来,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他这个习惯,都应该有四十来年了。李静听婆婆说过,志强打小就是个急嘴子。
  中午,李静下班后,她先到菜市场买一捆韭菜,她想晚上烙韭菜馅的盒子。她丈夫就乐意吃这口,见着这东西,就馋得不行,一刻也等不得。她在这边烙,他就站在厨房的门口吃,他也不用咸菜和酱油之类的,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拿着大蒜,她烙一张,他吃一张,有时候她烙得慢,竟然供应不上他吃,等啥时候他吃饱了,他再替她烙,让她吃。李静愿意做这饭,连菜带饭一锅出来了,不但省劲,最重要的是省线,这个季节韭菜便宜,两个人吃一顿饭,连电费都算进去,有四块钱足够了。
  志强今天休班,他老早就把饭做好了,正趴在阳台的窗户上往下看着。他看见李静把自行车放进楼下的小屋里,便把屋门打开,开始往桌子上端菜盛饭。
  李静进屋后,脱了外衣,洗把手,两个人便坐下来吃饭。在吃饭前,志强把电视打开,这也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吃饭的时候,总得着着电视,李静为此劝过他多少次了,说一心不可二用,这样对消化不好,但一直也没给他改正过来。
  两个人刚吃完饭,电视里播出一条广告,说东方服装商城转产,所有商品清仓大甩卖,最少的打5折,有的还打到3折。志强就跟李静说,下午咱们俩也去看看呗,兴许能捡点漏蛋啥的。
  这几年,李静家里买衣服,全靠捡这种漏蛋了。到了春天,他们卖的是冬装;到了秋天,卖的是夏装。而且所谓的卖衣服,基本都是给李静买的。儿子上初中和高中时,学校规定穿校服,几乎是没买过别的衣服;现在上了大学,衣服便从外边自己买了。志强除了一年买两身内衣内裤外,四季穿的都是单位发的保安服。而这个家三口人的毛衣毛裤,也从来就没用去商店买过,都是李静在广子里买的残次品。那些修复后还能看出毛病来的,便让厂子的职工三瓜俩枣地买到家里来了,李静认为,反正是套在衣服里边穿,不影响暖和就行。
  李静开始往厨房里收拾碗筷,她说等哪天再去吧,东方服装城的衣服老多了,一天半天的也卖不净,也许再过几天还能降价。下午就着光线好,我得把那件毛衫织上,明天上班时,得给人家送回去了,人家还等着洗呢。志强还在饭桌前坐着,他一边剔着牙,一边笑呵呵地说,等你整完了,我们再去就赶趟,我都给你把袖子拆完了,你锁个边就行了。李静停下手中的活计,她说你啥时候拆的?你会吗?你没把那上边的套线给我弄乱了?要是弄乱了,可织不上了。志强说我上午没事,就帮你拆了,没给你弄乱,不信你看看,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李静还真有点不放心,她从椅子上扯过毛衫来看一眼。她看得是左边的袖子,确实拆得很工整。她回头冲着丈夫,甩了个很灿烂的笑脸,说看不出来,你粗手大脚,拆得还挺细致。她把桌子收拾利索,说你值一宿夜班了,先去睡一会吧。等我把这个袖子整完了,我招呼你,咱们先给人家送回去,再去商场看看。
  志强刚睡着也就四十分钟,就被李静叫醒了。确切地说,是被她的大叫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李静正气势汹汹地站在床前,手里拎着那个毛衫,眼睛里闪着泪花。志强以为自己睡毛愣了,他赶紧坐起来,揉着眼睛,他问李静咋的了?李静把手里的毛衫扔过来,扔到他的怀里,说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右手的袖子我都整完了,你咋又拆去一条啊?李静说完,一屁股坐在床边上,背对着丈夫,捂着脸唔唔地哭起来。
  志强也被吓一跳,他赶紧扯过毛衫来,把两个袖子并在一起看了看。左边的袖子已经锁完边了,右边的还没锁,左边的明显地长出有一厘米来。他说你啥时候拆的?你没跟我说过。我拆完左边的那个,怕它们俩个不一边齐,看着不好看,就顺手把右边的那个也拆去一条,以前你不也是这么整的吗?李静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她大声地嚷道,你没看右边的袖子已经织好了?说你干不了,你非得抢着干,人家还不让拆短了,这可咋向人家交待?志强又低头看着毛衫,来回地搓着手,他说我也不知道你把右手的已经拆完了,我以为左手戴表磨坏了,右手不戴表,原来就是这样呢。
  李静没再说啥,她呆呆地坐着。眼睛望着窗外。时而抬起手来,用手背抹下眼睛。志强也没再说啥,他把毛衫放到床上,眼睛盯着李静的后背,脸上挂满着沮丧的表情。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大约十几分钟,志强才小心地问李静,说这咋办?还有啥办法吗?李静说要是有法子,还叫醒你干啥?志强把床上的毛衫又扯到跟前,他把毛衫摊在床上看了看,又拎起来搭在身已的身上比量一下,说大不了赔他一件新的,这件留着我穿,就顶算是给我买件新毛衫。李静回身瞅丈夫一眼,说你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吗?你说赔一件就赔一件,我打开始干到现在,也没挣上这件毛衫的钱。志强拿起毛衫来,翻开后面的领子,看了一眼商标,说值多少钱也得认了,就当我白上一个月班。反正下个月孩子放暑假了,不用花钱,有我这个月的工资,赔他还不够吗?李静说你的一个月工资好干啥?真要是买件新的,怕咱们俩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志强气得把毛衫扔到地下,他说现在的人,真是钱大烧的,买这么贵的衣服干啥?李静弯腰把毛衫捡起来,说人家衣服要是不贵重,也不能花80块钱织补,80块钱放到咱们身上,都买件新的了。
  志强下地去厕所,他在里面呆有十多分钟才出来,又到饭桌前坐了一会儿,便匆忙地下楼了。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满头大汗地回来。他进屋时,李静正坐在饭桌前,一根一根地捋着韭菜,眼圈已经哭得通红了。志强没换鞋,径直地来到李静的身边,他说我去这个毛衫的专卖店看过了,他们也在调价,原来一千六百多块,现在不到一千了,还有几件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放到桌子上。他说,这几天小刘就找人替他值夜班,他老婆生了个双胞胎,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刚才我和小刘去找主任说过了,主任也同意,从今天开始,我去替他值夜班,这一千块钱是小刘提前付给我的夜班费,你就拿这个钱赔他们吧。
  李静手里拿着一把韭菜停在那儿了。她抬头瞅着丈夫,他的脸本来就黑红色,再加上出了些汗,变得油光黑亮。看着丈夫满脸的汗水,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把韭菜扔到桌子上,站起来,到卫生间浸了条毛巾。她先擦了一把脸,拿着毛巾来到客厅,把毛巾递给志强。她说谁让你这么干的,你一周连续值四个夜班,身休受得了吗?志强擦了一把脸,坐在椅子上,他说我身体没事的,总共值三个来月,一晃就过去。就是苦了你了,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他扯过李静没摘完的韭菜,一根一根地摘起来。
  李静没再去理志强,她又把那个毛衫拿起来,她端祥了一会,便找来一根针和一把小剪刀,开始拆左边的袖子。志强问她还干啥?她叹了口气,说把这边的再拆去一条吧,到时候能交待下去更好,实在交待不下去,就赔他个三头两百的,咋地也比给人家买件新的强啊。
  志强点点头,他说对啊,就是赔他五百块钱,也还能省下一半呢。志强说着站起来,似乎有点兴奋的样子,他把桌上的韭菜掐在手里,去了厨房。他说你整吧,我去做饭。反正也没短多少,也兴许遇上个好说话的,人家不追究呢。李静看着丈夫,她苦笑一下,说哪有那么多好说话的让咱们遇上?
  李静刚拆几针,突然又停下了,过一会儿,竟然咯咯地笑起来。志强正在厨房和面,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问李静咋的了?李静举着袖口说,你拆下那条在哪?志强说在你盛线的那个小兜子里。李静说你快给我找来。志强就到墙角的小橱子上把那个兜子拿过来。志强边找边问,他说你是想比比拆多长吧。不用比,照着一厘米长拆就行,这玩艺不用那么精确,差个一行半行的看不出来。
  志强把那个袖口条递给李静,他转身刚要奔厨房,却被李静拉住了。李静一脸的笑容,她说这回不用赔了,我刚才在拆的时候,看明白了,我知道咋往上接了。你说我这人咋这么笨,着了这么半天急,咋就没想明白这个理,这东西能拆就能接,我把你拆下这块再接上去不就得了。
  李静说着便拿起针线,开始接左边袖口上拆开的那块。也就是五六分钟,便把正面的套接好了。她问一直站在她身边盯着看的丈夫,说看出来了吗?志强仔细地看了看,说看不出来,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下志强来了精神,他把毛衫从李静的手里扯过来,扔到桌子上。他拉起李静的手,说反正你也学会了,我们也不用惦记着了。明天再整吧,大热天的,顾客也不等着穿。走,咱们俩逛商场去,正好这也有钱了,给你买几件衣服。
  李静甩开丈夫,说逛啥商场啊?我就着光线好,把它整利索得了。今天早点吃饭,等晚上买点水果,咱们上我同学家去串个门,让他帮着联系几个干洗店。
  太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屋子里明亮亮的,散发着淡淡的韭菜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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