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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即景
来源: | 作者:侯艳杰  时间: 2019-12-03
  世人的印象里,冬是萧瑟而冷酷无情的,“霜寒衣带断,指直不得结”,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百花凋残,枯草连天是它的代名词,更兼北风呼啸,助纣为虐。陪读的日子,在钢筋水泥的楼房中穿梭,似乎感受不到季节的明显变化,一旦回到了乡下,那扑面而来的凛冽的风,肆无忌惮地切割着肌肤,让人望而生畏。但是跑步已成习惯,不能因寒冷而中断,因此每天便选择在午后出去。
  村庄掩映在错落的树影里,经过岁月的洗礼,简朴而宁静。玉米穿成串,挂在房檐下,或搭在果树上,金灿灿的,饱满丰润。柴禾垛顶着白色的蘑菇帽,时尚而大气。旁边散落一地的玉米杆一部分是给牛羊的零食,一部分是准备晒干烧水做饭的。升腾的炊烟是草木的精魂,是村庄的声音和呼吸,是它最醒目的标识,生动、柔美、轻盈、缥缈,无言诉说着庄稼人的喜怒哀愁,还有希望和憧憬。千百年来,陶公描绘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成了无数人梦想的桃源。
  因为已近新年,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扯起了彩灯,像给这个素净的冬天别上了一枚精致耀眼的发卡,喜庆而俏皮。过往的行人顶着风,缩着脖子,低着头,手插进袖子,急匆匆赶去街里置办年货。鸽子喜欢在房前屋后盘旋,母鸡则在院子里悠闲地觅食,时不时心血来潮去欺负一下鸭子,受了气的鸭子依旧一副低眉顺眼的窝囊样,一拽一拽的走开。大鹅可不惯母鸡的毛病,盛气凌人地昂着头,神圣不可侵犯,吓得母鸡缩着脖子灰溜溜地跑到墙角或柴禾垛上,惹恼了大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走进田野,视线立即开阔起来,天空被还原成了湛蓝的模样,云朵很白,很低,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纯净可人,好像伸手就能够到。大地袒露着它的胸膛,散发出最原始的醇厚气息。刚下过一场清雪,并未覆盖住地面,坝上摇曳的衰草像是大地的丝巾在风里飘荡,竟有些妩媚和妖娆,有种风情万种的味道呢。
  远处,牛群悠闲,羊群自得。放牧的老汉裹紧大衣,抡圆了鞭子哼着小曲。寒风拂过面庞,时而像抑扬顿挫的琴声为他和鸣,时而像呜咽的埙曲,拉长他清寂的身影。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暖着季节的苍凉,老汉靠在向阳的坡上,眯着眼,诡异地笑了。
  坝上一棵老树倔强地挺立着,远离尘世和喧嚣,树木的枝丫,高高地刺向苍穹。经过岁月的浸染,似乎早已无欲无求,且迎风来,且送雨去,像一位归隐的智者,目光深沉而寂寞,坚毅而果敢。那些笔直的白杨和婆娑的柳树在它不远处,像在守卫,或是观望,也许在老树的眼中它们还太年轻,尚有些轻狂和稚嫩,还需要雨雪风霜的淬炼,方能真正地修行成一棵树,以树的姿态活成一种风骨。
  白杨树上最高的巢穴是喜鹊的家。喜鹊夫妇喜欢穿一身优雅气派的燕尾服,每天气定神闲,形影不离。低洼的沟里长满了芦苇,雪白的芦花天生也是一个舞蹈家,舞姿轻盈曼妙,一袭白纱衣袂飘飘,一点不比天上的仙子差呢。麻雀喜欢躲在芦苇丛里偷偷地开会,或者相亲也说不定呢。蹑手蹑脚地靠近,听它们唧唧喳喳吵个不停,猛地一跺脚,它们呼啦啦地全都飞了出去,破坏了人家的好兴致,是不是有点讨人嫌呢?
  河水恬静地睡着了,将它满腹的心事冻结起来,白雪轻轻地为它做了一床棉被,让它踏踏实实地冬眠,不受外界的干扰。听不见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但我知道,它一定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春天的梦。
  好想写一首朴素清丽的小诗,用一支瘦笔,将天地间的一切收进我饱涨的诗行,然后托风儿捎给春天,告诉它,我们在等着它的叩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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