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与内蒙古自治区的界河——柳河是条日夜滚滚流淌的母亲河，数万蒙汉各族儿女在这一带繁衍生息，这是一块美丽而富饶的土地，村落、炊烟、蓝天、白云、绿草、鸟鸣，小河，构成了这个地区特有的山村美景，草原上如雪的绵羊，奔跑着的骏马，高飞的雄鹰，好一派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美好画卷。

　　在柳河南岸草原与丘陵接壤的哈达图山下，有一个自然屯叫好力皋，那是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小山村。说其美丽，非常直观，站在哈达山顶上远望，山北、山东、山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向南，火红的高粱，金黄的谷子，盛开着如雪的荞麦花，金秋的季节，田野里五颜六色，如诗如画。好力皋，依山傍水，既有草原放牧，又有肥沃的农田。

　　好力皋是草原与丘陵的连接部，屯中间有一条2米多宽的土路，路南是辽宁，路北就是内蒙。当地曾有一段顺口溜：一匹辕马跨两省，前蹄子踏辽宁，后蹄子踩内蒙；全自然屯不到百户，辽宁不足60户，内蒙不到40户；全屯不论蒙族、汉族全用蒙语交流。

　　外地人到这个自然屯谁也不可能知道屯中央这条小道就是两个省的边界。在好力皋人心里，谁也没有两个省的概念，都是一个屯的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盖房子打井，婚丧嫁娶，大家都相互帮助，甚至是借个铁锹、镰刀，谁也不会想到你是辽宁的，我是内蒙的。

　　不同的两个省的居民，就这样以一条土路为界，各自幸福的生活着。许多年了，从来没有因一垄地、一棵苗、一棵树发生过冲突。这里的人们都会蒙汉两种语言，通常谁也不用问谁是蒙古族，谁是汉族。蒙古族人多了，人们就说蒙语，汉族人多了就说汉语，蒙古族的习俗汉族人遵循，汉族人的礼节也蒙古族也一样遵守。

　　最有意思的是婚礼，谁也不知道用哪一项是汉族的，哪一项是蒙古族的。全屯人都过蒙古族习俗的本命年，都吃纯蒙古族美食牛犊子汤、手把肉、蒙古族馅饼；而纯汉族的“做大酱”“撒粘糕”蒙古族家庭也照做不差。就是在这样一个美丽和谐的山村，日本鬼子曾在这里撒过鼠疫病毒，毒杀了无数无辜平民百姓，犯下了不可磨灭的滔天罪行。

　　60多年前的一个春天，正是柳河岸边柳绿桃红的日子，勤劳的好力皋人正伴着布谷鸟的叫声在春耕，突然来了一辆插着膏药旗土黄色的日本军车，停在了好力皋北洼，车刚停稳，就从车上跳下来一伙穿黄皮子，打裹腿、戴钢盔的日本兵，领头的还蓄着一络小黑胡子，下了车，“屋里哇啦”的一阵嚎叫，“噼里啪啦”无目的地打了一阵子枪，周围的山头上跑过去个几个扛大枪的家伙，站在山头上不时的四下张望，拿着两面红黄相间的小旗不时的摆几下。车边上也有人不时的比比划划，剩下那帮家伙不知道从车上往下卸什么东西，这一闹腾就是好几天，过了几天，这家伙在那里支起了帐篷，垒起了炉灶，四处抓丁，在那建起了房子。村里的年轻人都怕抓丁，多数人背井离乡到外地逃荒去了。好端端的春耕美景不见了，地里只有老人、孩子，老牛破车。稍微年轻一点的媳妇也都穿着破旧的衣服，脸都蹭得五花六道的，看到日本兵都躲得远远的，都怕出什么闪失。

　　一个挎王八匣，留着小黑胡子的家伙是头，这小子整天牵着一只大狼狗，三天两头就进村，看什么顺眼就抢什么。那天，看见一大群白鹅在河边戏耍，他看着好玩，不时的哈哈大笑，看够了，掏出腰间的王八盒子，一抬手，“叭”的一枪将最大的公鹅打死了，他一手牵着狗，一手拎着大鹅大摇大摆的往回走，早被大鹅的主人赵大妈看见，老太太快70了，一辈子好善乐施，别看一双小脚，由于会接生，可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市面的人，她这一辈子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兵，但这样大天白日打死大鹅拎起就走的兵还真没看到，老太太摇摇晃晃快走几步，挡住了小胡子的去路，插着腰，大声喊起来：“你是哪儿的兵，怎么随便打死我家的大鹅，拎着就走，还有没有王法？”老太太的几句话，让小胡子一惊，怎么？在这小山沟里还有人敢挡我大日本皇军小队长的路，也太大胆了！

　　“老太太！你的什么的干活？我的，日本大皇军，山本小队长的干活。在那边修工事的干活，你的这个，犒劳皇军的干活，我的带回去，米西的干活。”老太太没听懂他这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伸手要去夺小日本手中的大鹅，这回小鬼子可不干了，一松手中的大狼狗，大狼狗向前一冲，就将老人撞倒在地，张开血盆的大口咬在了老太太的脖子上，只一口，老人就昏了，小鬼子看老人脸都白了，忙喝令大狼狗，要走人。这时候前后邻居都看到了，都跑了出来 ，没有空手的，手里都拿着镐头、铁锹、大木棒，小鬼子一看周围人不少，知道自己是干了一件“炸弹扔侧所里——激起公奋（粪）”的事，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天就是两枪，然后用冒着青烟的枪筒，对着周围的人大声的喊到：“他们，良民的不是，大大的坏了！死了死的有！”众人一看小鬼子真要动枪，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家伙，鬼子还有大狼狗，就是大伙一起上也得吃亏，都知道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看看赵大妈还在那儿躺着，一伙人都用愤怒的眼睛盯着小鬼子，小鬼子如丧家犬，狼狈地向村北逃窜。村里人这才忙着去救赵大妈。

　　这时候的赵大妈脖子已经多处在出血，几位乡亲们将大娘抬到家中，找来郎中，对伤口进行了认真的清洗，上上了外伤药，仔细的进行了包扎，也许是郎中的药效好，大娘的血是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小鬼子欠好力皋人的血债却牢牢地印在了人们的心中。

　　郎中忙碌了小半天，总算将老太太的命保住了，一家人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在老太太的眼前，大狼狗的血盆大口总是向自己冲，老太太不但脖子被咬坏了，更重要的是患了严重的恐怖症，不敢闭眼睛，一天一会觉也没睡，一会也躺不了，一躺下闭眼睛就会大喊“狗来了！”说着就是一身大汗。一家人都为老人不安。儿媳妇紧紧地抱着老人，赵老先生在地上不停地走动。老太太的儿子赵铁柱可是位大孝子，他不忍心看着老娘这样一惊一乍的折腾，跑着去邻村去请大仙，想让大仙请一次神，给老娘压压惊，将老娘体内的邪气赶走了，让老娘能安稳的生活。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生活方式，好力皋人信奉“大仙”，“大仙”在当地有很深的根基，谁家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请“大仙”来给请次神，烧几烛香，往往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请大仙给人们治病，是有道理的。通过请大仙，能将病人的精神调理过来，精神好了，气血就上来了，人体有了精气神，阳气就能上涨，有了阳气，身体就会健康，一切阴湿，也就是致病的因素“斜”就不能入侵，这就是俗称的“斜不压正”，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独特的概念。中国的古人认为万事万物都是由气生成的，气的概念非常完美的融入到中医学的理论中。请大仙，跳大神，就是用这种传统的方式引导患者长正气，调节阴阳的平衡，达到治病的作用。由于跳大神还具有一定的娱乐活动方式，往往让患者在轻松的气氛中达到了阴阳平衡， 增强了人体的注意力，使神经系统对自身肉体真正起到了支配作用，机体的各部通力合作，就会起到防病，治病的作用。

    赵铁柱请的大仙年轻靓丽，一副有颤音的嗓子，她的一举一动，犹如就是在跳一曲传统的民间舞蹈，很快就将在场的人们引入到了那种神奇，令人向往的世界，在香烟缭绕中，她的舞越跳越美，周围人看得都不错眼珠。赵铁柱将一笔厚厚的香钱放在了大仙的手中。大仙跳的更起劲了。屯里好多人都来看热闹，一时间赵家院里如同在唱台大戏。

　　赵铁柱的儿子石头牵着他家猎狗出去跑了一天，抓到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没进院就喊：奶奶，可渴死我了！进院一看院里挤满了人，一下子楞住了，我家出什么事了！他拨开人墙向屋里跑去。

　　一进屋看见奶奶的脖子缠着白布，多处还浸着鲜红的血，“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家里人都知道这可是个人小鬼大，什么事都敢干的“楞头青”，谁也不想告诉他，石头可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看一家人都一脸的严肃，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跪在奶奶身边，抱着奶奶不起来。“奶奶！你这是怎么弄的，你快告诉我，奶奶！你有事怎么不告诉你大孙子？奶奶你不告诉我，我就这样跪着不起来，奶奶……”石头的脸上流下了晶莹的泪滴。奶奶可看不了孙子为自己哭，更舍不得让孙子长跪不起，忙将孩子拉得紧紧的，有气无力地同孙子讲：“看来你爸他们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惹事，我知道我孙子是个明白人，我们可不能拿着石头往鸡蛋上撞。你要是答应奶奶知道了也不惹事奶奶就告诉你，行吧？”“奶奶！你放心，我最听你的话，你不让我干的事我一定不干。奶奶！你还不知道你孙子最听你的话？”老太太听孙子答应的很干脆，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给了孙子。石头听的时候眼睛都射出了仇恨的光，牙咬的“嘎吱吱”直响，老太太多次重复：“石头，你可不能乱来，我孙子可是懂事的孩子”“奶奶，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那帮家伙手里不但有枪、有狼狗，还有一伙为他们做事的‘黄皮子’，我是不能干那冒险的事。奶奶，你孙子已经长大了。”老太太摸着孙子的头，自言自语念叨着：“我的孙子可真长大了。”

　　石头可是个有心劲的孩子，当奶奶的面他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早就结下了大疙瘩，竟然有人敢放狗咬奶奶，这可真是“孙悟空大闹灵霄殿——翻天了”，更别说是外国人，在我们的家门口，我让你活不长。

　　石头从小就有组织才能，他的身后总会有一帮小伙伴，他是他们村里公认的孩子王，石头从来不干坏事，孩子们都爱同他在一起玩。这一夜石头几乎没合眼，一闭眼睛就感觉日本人的大狼狗又来咬奶奶，他琢磨了一夜，设计了好多弄死日本人狼狗的办法，只是不知道哪个最安全，还不能让日本人发现。

　　第二天石头还同往常一样，起床后先到奶奶房看看奶奶，见奶奶的脸肿的都封了喉，心里非常难受，心里暗下决心，小鬼子，血债要用血来还。他是将仇恨记在心里，喜兴不漏于色。然后继续干他每天必须干的活，扫院子，帮爸爸喂牛羊，吃过晚饭，他告诉奶奶：“我去给你抓兔子，回来给你煮着吃，补身子。”奶奶看着孙子心里就高兴，虽然疼的一夜也没能睡着觉，但还是乐呵呵的同孙子说：“加小心，早点回来，别让奶奶和你妈惦记。多带点吃的还水，别渴着、饿着。”奶奶，你就放心吧，中午我就回来。石头将奶奶裸露着青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人蹭了蹭，恋恋不舍领着他的好伙伴，叫“雪儿”的猎狗走了。

　　在屯子里石头约了好几个有猎狗的小伙伴一起走的，在路上他与小伙伴们讲：“这几天不论谁家的狗抓的猎物都由他管理，到屯子谁家的还给谁，我有用。”石头是小伙伴们心里的头，他说什么也没人反驳，大家一路说笑，向草原深处走去。

　　走到日本人盖房子的地方石头告诉大家慢点走，还没等走近，就有日本站岗的士兵大声喊：“小孩，哪边的干活，不要靠近的，这里盖房子，不能靠近的……”石头等人谁也不说话，感觉都是胆小鬼，山沟的孩子，没见过大事面。其实石头已经将周围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盖房子的山洼四边有四个站岗的，盖房子的现场用铁丝网围着，铁丝网靠路这儿有个活动门，门里边有两个帐篷，有日本人进出，帐篷后边是建房的工地，哩哩啦啦占地几十亩，在上边挖了不少的深坑、壕沟及房子的地基，有的地方已经垒起了土坯墙。两个日本军人拿着图在这比划一会，到那几“屋里哇啦”一阵子，每人都背着大枪，只有那个小胡子挂着匣子枪，系着武装带，牵着大黑狗，感觉只有他是闲人。石头等人看见小胡子，故意将他们牵着的猎狗弄出声响来，有的还汪汪叫了几声，也许是人有人言，狗有狗语，石头等人手中的猎狗虽然叫的不怎么激烈，但可让小胡子手中的大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挣扎了好几次，辛亏小胡子牵的牢靠，不然一定得跑出来。大黑狗看跑不出来，朝着石头等人的方向“汪汪汪”的嚎叫了好几声，那声音可能是说：你们哪儿有花姑娘吗？我可是帅哥。

　　石头看到大狼狗跃跃欲试，心里暗喜，只要大狼狗能跑出来，就会让它有来无回。

　　石头等人这一天也真顺利，一上午就捉了6只兔子，还有野鸡，太阳刚一偏西，几个人乐乐呵呵的往回走，当走到离日本人盖房子不远的西山哨兵身边时，几个人停了下来，哨兵端着上着刺刀的大枪过来了，“屋里哇啦”地说了一阵子日本话，石头几人谁也不懂，只好用笑脸，拿着一个死兔子比划着，意思是在这烧兔子，也许石头等人还没长大，日本兵比划了几下子也好像是明白了，他端着大枪在石头等人周围转了几个圈，看捡来了干柴，用石头挖了一个灶台，里边装满上干柴，用带着的水和了点泥，将兔子用泥箍起来，放在灶上烧起来；不一会，泥干了，再过一会，发出了烧肉刺鼻的鲜香味。日本兵看明白了，也放松了对石头等人的警惕。又过了一会，还用手中的旗子同建房那儿比划了一阵子，好像在告诉那边，这儿有几个孩子生火烧兔子。大约过烧了有一个小时，灶台的火也着完了，石头指挥着小伙伴将外边已经烧得金黄的泥砸开，他解下系在腰间的腰带子，折了几下，就成了一块桌布，将烧好的兔子放在上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牛角刀，将兔肉一块一块分给小伙伴，他一边分一分放嘴里点，吃的是津津有味。在石头等人吃的时候，站岗的日本用眼睛的余光多次瞄着石头他们吃，石头也用余光瞄了几眼日本兵，看他的喉结多次上下咕噜，知道日本兵更馋，只是不敢。

　　一只大野兔不一会就就让石头等人吃光了，只有一支前腿一点也没动，石头捡了几片大的庄稼叶，放在灶台上，将兔腿放上，恋恋不舍的走了，走之前，给日本兵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你过来，我们还给你留着个前腿，一会我们走了你过来吃吧！

　　石头等人走了，刚走不远，日本兵就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一弯腰，捡起来，将背对着建房的方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石头等人一连好几天都在哪个灶台上烧兔子吃，每天都给日本兵留一个前腿；过了几天，日本兵已经同石头等人成了熟人，每天到那个时候日本兵都得给石头等人准备下一堆干柴。

　　就这样又过了好多天，一天石头等人刚将火点着，那个蓄着小胡子，挎着匣子枪，牵着大狼狗的日本官朝石头他们这儿走来了，石头小声告诉他的伙伴：“谁也别在意，每天怎么样还怎么样，谁也别将他当回来，都是人，都知道肉香，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胡子走到石头等人身边，石头等人就像没有人来一样，继续着他们的活动。兔肉烧好了，还是一块一块的分给伙伴们，小胡子看着喉结也不停的上下咕噜，嘴里流着口水。其实人还好说，就是当石头将兔子内脏、兔子头及骨头一块块扔给那些猎狗的时候，石头每扔一块，小胡子牵着的大狼狗都要挣扎一下，大狼狗可太想吃了。石头等人吃完了，将兔子心扔在了小胡子的大狼狗前边，大狼狗往前一蹦，前爪子一伸，险些将小胡子拽倒了，这一下子有一丈远，大狼狗将兔子心吞下去了。站岗的哨兵看大狼狗还在拼命的往灶台前挣，知道大狼狗是闻到了那里还有好吃的，忙转过身，迈着正步，走到灶台前，捡起那条烧好的兔子前腿，双手捧着送到小胡子手中，小胡子接过来，闻了闻，先给大狼狗撕下一块，然后大嘴一咧，吃了起来，哨兵只好在一边流口水。大狼狗转着小胡子转个不停。

　　小胡子甩开腮帮子吃了好一会，将还有好多肉的兔子腿骨头给了他的大狼狗，大狼狗也是第一次吃黄泥烧野兔，那滋味真的是别具一格，一条兔子腿骨头，不几口就吃完了，伸出腥红的大长舌头，将嘴角儿舔了舔，感觉还不到瘾，拽着小胡子将石头他们烧兔子的地方又找了一遍，将包野兔的黄泥都舔了，实在是没有能吃的了，这才跟着小胡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石头同他的小伙伴远远地望着小胡子与大狼狗抢着吃兔子腿的事，都乐了，石头的计划有希望了。

　　从那天起，石头他们每天都要早早去抓野兔，每天都从小鬼子施工那儿走，总得弄出点动静让小鬼子知道石头他们又去抓兔子，下午还得在那个小山那儿烧一只，小胡子同他的大狼狗每天都早早在山坡上等着，估计石头烧好了，就凑过去吃一顿，几天过去，小胡子将石头等人都当成朋友。石头给大狼狗扔东西，大狼狗一张嘴就能接着，一吐舌，吃了，石头心想，只要能吃我给的东西，你的死期不远了。

　　就这样又过了好多天，石头同小胡子已经是朋友了，有的日子，小胡子会牵着他的大狼狗加入到石头等人抓兔子的队伍里，当然，吃兔子的时候小胡子及他的大狼狗可总得吃头口，拿大份，多数的时候是一条后腿，石头同他的伙伴只是象征性的吃些。有时候还得送给哨兵点。每天石头都得将野兔心给大狼狗，石头扔的老高，大狼狗会张着大嘴接着，感觉都不用嚼一下就咽下去了。那时候小胡子会咧着大嘴，哈哈大笑。

　　这天石头他们又是一个小丰收，早早就回到灶台那儿烧上了，石头这边一点火，小胡子就牵着他的大狼狗快步跑来了，恐怕吃不到头口似的。到石头他们这，黄泥还没干。

　　烧好了，石头先将一条后腿给了小胡子，然后才给他的伙伴伴分着吃，这期间也给他们的猎狗些残渣，在大家都忙着吃的时候，石头将刀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小伙伴，将烧好的兔子心扯了下来，转过身，鼓鼓捣捣好一会，喊了声：大黑！大狼狗转过了脸，石头将兔子心扔了过去，大狼狗一张嘴，“咕噜”，咽下去了。朝着石头用力的摇着尾巴。

　　石头看都吃差不多了，这才同小胡子打了个手势，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告诉小朋友，从明天开始不在玩这游艺了，地里的苗应该间了，大家都帮大人间几天苗吧。小伙伴们都点头称是。

　　第二天一大早，小胡子一个人早早的就进了屯，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屯里人，什么人兽医的干事，我的狼狗病的有，屯里人告诉他，这个屯里没有，得去草原上找去，由于语言不通，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急得小鬼子“嗷嗷”叫。

　　又过了几天，小鬼子又进屯，只是这次身边没了大黑狼狗，找到石头问这几天怎么不抓兔子，他还没吃够。石头比划着说：帮着大人间苗，没有时间，兔子已经进入了繁殖期，也不适合抓了，石头同小胡子比比划划有一会，小鬼子才疑惑着走了。

　　又过几天，石头去日本兵盖房子那儿间苗，看到在铁丝网外边有一座新坟，上边还插着一面黄旗，写着汉字加杂着符号，不过有两个字石头认识“爱犬”，石头知道这里一定埋着咬过奶奶的大黑狼狗。石头放下手中的活，回家了，一进院就喊：“奶奶！我给你报仇了！”

　　石头奶奶一惊：“什么？你说什么？石头，你可答应不惹祸，你报什么仇了？”

　　“奶奶！我没惹祸，只是我这些天用别人不知道的办法将小鬼子的大狼狗给弄死了。”

　　“什么？你将小鬼子的大狼狗给弄死了？天哟！这得闯多大的祸哟？”

　　“奶奶，一点祸也不没闯，小鬼子一点也不知道是我干的。”这时候石头看奶奶的脸都红了，给奶奶倒杯水，不慌不忙的将这些天他们是怎么抓兔子，烧兔子，逗引小鬼子来吃，小胡子是怎么喂他的大狼狗，而后来石头将一包针放野兔心里，将兔子心喂狗了，过了好几天看不见小胡子牵狗，而看见鬼子住的地方有个小新坟，坟上插着一面黄旗，上边写着汉字“爱犬”的前前后后讲给奶奶听，奶奶听了心里很高兴，知道她的孙子懂事了，但也担心这事让小鬼子知道，严肃地告诉石头：“这样的冒险事以后可别再干了，奶奶可怕出一差二错。”石头看奶奶一副担心的样子，忙同奶奶讲：“我再也不干这冒险的事，请奶奶放心！”石头摸摸奶奶的脖子，看伤口好差不多了，才撒娇的枕着奶奶的腿假装睡觉，其实心里在盘算怎么样才能不让鬼子在他们家门口建这不知道装什么东西的房子，鬼子是坏人，不能干好事，不能让他们的房子建顺当。

　　石头可是个有心劲的孩子，这些天他在地里间苗，总是用余光瞄着鬼子建房工地，他发现几乎是每天下午都会有汽车来送砖、水泥等建筑材料，汽车来好力皋必经奈曼科南梁的大坡。奈曼科南梁的大坡当地可是有名的，在蒙古语中有：“最长的坡——在奈曼科”之说，其实奈曼科的坡不但长，还非常陡，坡边就是深沟，中间还有个直角弯，人们常叫“鬼见愁，”这些年当地的大车都没少在那儿出事 ，石头发现鬼子的汽车每天走到那儿都得走走停停，他又有了主意。

　　这天是农历六月十五，天空的一轮明月放着耀眼的光芒，刚下过一场透雨，地里的庄稼像气吹的一样猛长，农民看到了丰收的希望。忙碌了一天的赵铁柱晚上喝了点酒，这是山里人的生活习惯，都说喝酒能解乏，山里人晚上常常都喝点。酒桌上，老太太将孙子弄死了日本鬼子大狼狗的事告诉儿子时，石头爹可吓了一跳，后听老太太告诉石头是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法，不但没引起小鬼子的怀疑，小鬼子还认为石头是他的好朋友时，为儿子伸出了大拇指。说了句，“儿子好样的，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石头撒娇的说了句：“爸，看你说的，你的儿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我知道，不过，这样的事还是少干为好，小鬼子可不是好惹的。”“放心吧，爸，我知道加小心，其实他们也是人，也不是刀枪不入，只是我们下手准、狠、也能让他们见阎王的。”“孩子，我们是老百姓，还是少干那冒险事，你应该知道：老百姓是墙头草，那面风，那面倒。再说他们手中有枪有炮，我们是赤手空拳。咱还是少拿鸡蛋往石头上撞。”“爸，你看你说的，这帮家伙随便烧杀抡，奶奶那么大岁数的小脚老太太都不放过去，你说他们还是人吗？真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中国的老百姓也是不好惹的。”“孩子，那是当官人的事，我们管不了。”“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玩去了。”回过头告诉奶奶：“奶奶，我去小伙伴家玩了，今晚月亮亮，我可能晚点回来。”“知道了，别惹祸，还是早点回来，省得奶奶惦记。”“好的，奶奶，我走了。”……

　　这天晚上的月亮真圆，石头可没心思赏月亮，他在琢磨干一件大事，白天他就想好了，只是白天怕被人看见，夜里这才出来到实地筹划一下。

　　石头约上了自己最好的伙伴铜锁，两人手牵着手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石头在路上告诉铜锁：“我想干一件大事，只我自己人单力薄，可能干不成，我想请你帮我忙。”“石头，你说什么呢，我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不是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我们是哥们，你说干啥，我都帮你。”“铜锁，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不过，为了给奶奶报仇，我想好了，也豁出去了，我想我的办法可行，一定能杀几个日本鬼子，我们还不会伤一个头发丝。”

　　“石头，我既然同你一起出来了，你就说吧，不管有多大的危险，只要是能给奶奶报仇，你让我干啥都行。”石头抱着铜锁，拍了拍铜锁的后背：“这才是我的好朋友。”

　　“铜锁，我想好了，其实办法很简单，我想在鬼见愁那儿山顶找几个大石头，当日本鬼子的大汽车下大坡、速度快的时候，我们从山顶上推下来，鬼子做梦也不会想到大石头会掉下来，路那么窄，只要大石头垫一下车轱辘，车就会滚下大沟，那样的大沟就是铁人也得摔死，我们在山顶推石头，谁也看不见。绝对安全。鬼见愁每年都掉下过石头，鬼子一定会认为是‘冰窖里失火——该着’。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是我们两个小孩子干的。你说行吗？”

　　铜锁一听从内心里佩服石头的精明。“石头，这主意太好了，那你说让我帮你干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俩这就去鬼见愁山顶看看，如果山顶有大石头，我们就多弄几块，将石头骨碌到崖边，到时候我们推一下就能下去，石头下去我们就钻高粱地，让鬼子撞车跳崖，见阎王去吧！”

　　“好！走！”石头同铜锁顶着月亮在鬼愁山崖顶上忙了小半宿，给日本鬼子的大汽车准备了好多块大石头。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看天挺热，石头同奶奶说：“奶奶，这也太热了，我去河里看看，水要是热乎就洗洗澡，在家呆不住了。”奶奶说了句：“水凉可别下去，容易做病。”“你放心吧，奶奶！水凉说什么我们也不会下的。好了，走了！”

　　到铜锁家，遇铜锁妈说：“大婶，天这样热，我俩去洗澡。”铜锁妈去菜园子拿摘了半筐的黄瓜、西红柿，“你俩吃饱了再拿点，渴了就吃点，还能解饿。”石头将半袖小褂系腰带里，塞里面不少，边塞边说：“谢谢大婶。玩够了我们就回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好的，大婶，我们走了。”

　　石头俩边走边说边笑，屯里人都知道这是两个淘气鬼，不知道这是去哪儿淘气去了。

　　大晌午头子石头和铜锁爬到鬼见愁山顶，这汗出的就别说了。铜锁早就光膀子了，石头不行，他的半袖里还有好多能吃的，只是已经都让汗水洗了。两人望了一下太阳，已经斜西了，都说夕照日，晒死人，一点也不假，这天可真热，两人坐在头天晚上推过来的大石头上，吃了几个西红柿，爽快多了，石头望望太阳的位置，感觉汽车要过来了，同铜锁一挥手，我们现在就干活吧，要来了，过会别在不赶趟。好！石头将小褂的扣解开，脱下来，将里边的几条黄瓜和西红柿放小褂上，光着膀子走到石头前，用力推一下，刚动一点，铜锁说：你也得让我准备好了！铜锁刚方便了一下，裤腰带还没系好。铜锁跑着过来，两人一起用力，“一二……”一个长腔，大块大石头“叽里咕噜…….咣当当…”飞下山崖，石头他们也看不到具体位置，两人只知道将准备好的石头都推下去。“一二……”又一个长腔，又一块大石头飞下山崖。两个小伙子一连推了20多块，感觉差不多了，石头看下太阳，感觉汽车快到了，同铜锁一摆手，我们走吧，走晚了让人发现就不好了。两人一个拿两个柿子一条黄瓜，超小路，回村了。在回村的路上，在小河里两人冲了个凉水澡，到村头的大榆下，好几位老人在树下乘凉，两人同老人礼貌地说了一会话，回家了。

　　也许是真累了，也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回家的石头躺到炕上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是从来没有过的香，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长高了，日本鬼子要抓他去修房子，可是他怎么也跑不动，不停的喊奶奶……奶奶在他身边，摸了一下额头，汗如雨注，知道孙子是做梦了，还得是恶梦，不然不会出这样多的汗。忙摇了几下石头的头，石头让奶奶摇醒了。

　　“石头，做了什么梦，那样大声地喊奶奶，还出了这一身汗？”“奶奶，没有什么，只是梦着日本鬼子让我去给他们盖房子，我想跑，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动，吓得我才喊奶奶。”

　　“石头，人们都说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一定是你这几天又看着鬼子抓人了，你感觉自己也长大了，怕让鬼子抓去，我孙子才17岁，腊月的生日，年顶年还不到16岁，鬼子不会抓你的，你还小。”石头心想，我总想怎么同鬼子干，梦到鬼子抓我也在情理之中。石头伸了下懒腰，起来了。

　　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石头娘早就将饭做好了，石头爹还没回来，石头娘让石头去外边看看，喊爹回来吃饭。

　　石头刚出院，就看到好多人都往村头去，石头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往村头走。还没走在老榆树下，就看到邻居人称大个子的王叔叔在那眉飞色舞的讲着故事：“一定是日本人在我们这大兴土木没敬山神土地，神仙今天发怒惩罚他们了，我亲眼所见，当日本人的大汽车从岭南开下来的时候，刚到‘鬼见愁’，这听着‘轰隆隆’一阵巨响，鬼见愁崖劈下来半边，不偏不倚正好掉在路中心，那大石头都跟犊子似的，日本人的大汽车想刹车都来不及了，只听得‘轰隆隆…咣当…稀里哗啦…怦’，日本人的大汽车撞到大石头上，滚到崖下，爆炸了。我想车上的日本人一个也活不了。这可真上报应哟！”

　　石头听过后心直跳，心里暗暗的叨念：我成功了！我为奶奶报仇了！但有心劲的石头假装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拉了下父亲的衣服，说着：“爹！我妈叫你回家吃饭了！”赵铁柱也被王大个子讲的故事吸引了，拉了一下石头的胳膊，嘴里说着：“你这孩子，你王大伯讲的多好，你先走吧，我听完了就回去。”其实他已经听了好几遍了。

　　石头先走了。其实石头也想听听，只是怕听着一激动将王大个子讲的不对的地方说出来。他还怕铜锁听了同家人说出来，家也没回，直接去铜锁家了。在铜锁家大门外将铜锁喊出来，拉着他来到小河边，告诉铜锁：“我们的行动成功了！”铜锁拉着石头的胳膊，十分认真的说：“是真的？”“这还有差吗？在村头好多人都在听王大个子讲。说是老天长脸，老天要故意惩罚小鬼子，在小鬼子车到跟前时，山崖自然坍塌，造成鬼子的大汽车来不机刹车，连车带人全都张崖下去了，他说他亲眼所见，汽车都着了。”“石头，太好了！我们为奶奶报仇了！”“是的铜锁，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这事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父母，打死也不能说，只能烂在我们的肚子里。一旦说出去，就有可能你传我，我传他，最后真的让鬼子知道，我俩死是小事，我们的父母，亲人，全村的父老都可能吃挂带，我想让你对着月亮起誓，如果你违背了誓言，月亮会惩罚你的。”“石头，真在有这样严重？”“比这都严重！”“好！为了我的父母，家人及全村的父老乡亲，我起誓：月亮公公在上，我叫铜锁，我与石头干了一件事，虽然我们成功了，但为了家人及全村人的性命，我一定保守秘密，一旦我说出去，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铜锁，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永远在一起。”

　　俩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为了家人及全村人的性命，起毒誓，留下千古佳话。

　　天已经黑了，两人各自回家，吃饭，睡觉……

　　第二天，全村好多男人都去鬼见愁看鬼子的大汽车撞崖，车已经滚到崖底，有几个鬼子在崖边端着大枪站着，没有人敢走近，都在远远的瞭望，有心细的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哪块的崖壁坍塌，怎么也没看出崖壁上有一点新印，再者怎么也没有一点土，只是干净的一个个大石头，怎么也没有小石头，这崖撞的有点蹊跷。真的是老天要灭这帮人。

　　石头也看明白了，还真的是这么回事。让有心的人看了一定得出破绽，这要是老天爷下场大雨，将现场的冲一下多好，石头心里是这样想的。也真是天助石头，午后，还真的下了一场雷阵雨，那雨下的那个急，那个猛，也久都没有过了，石头的一颗悬着的心落到肚子里了。

　　傍晚，来了好多小鬼子，到现场看了半天，一点人为的迹象也没有，也就只好打牙住肚子里咽，自认倒霉了。过了好多天，鬼子埋狗的地方多了五座新坟，上边插着写有“为天皇尽忠的勇士”的小旗。石头看过后，心里这个乐，什么勇士，纯粹是“水筲没梁——饭桶。”“兔子跳汤锅里——该死。”看你们还坏不坏。这就是坏的下场。

　　由于路不好走，鬼子盖房子所需物资供应不上，房子盖的速度很慢，小胡子没少挨上峰的骂。小胡子为了加快工程速度，想出了一个办法，为了节省红砖，采本地特有的花岗岩替代红砖。用本地的石头烧成白灰替代水泥。其实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好力皋真的是个宝地，村子的东山上有采不完的花岗岩，好力皋的花岗岩还与众不同，不论大小块，都方方正正的，村子里所有的民房、院墙，甚至是过道儿，都是用山上的石头垒的；西山的石头放到山下的窑里烧几天就成为白灰了，用白灰抹缝，真的也是万年牢，没看见过谁家的石头墙坍塌过。

　　就地取石，就地烧白灰，能加快盖房速度，主意不错，只是人手不够，小鬼将魔爪又伸向了好力皋，一家有两个劳动力的必须得一个出劳工。一下子就从好力皋抓了20多人。

　　本来石头才16岁，但人长的高，也被列入到劳动力之列，石头家父子二人必须得有一个人出工，石头看家里的事太多，父亲去了，家里的事他管不过来，同家人讲:“他去出劳工，反正谁去也是糊弄鬼子，出工不出力，他在家可就不行了。再说他已经同小胡子熟悉了，说不定会让他干轻活，实在干不了再说。”一家人感觉石头说的也有道理，也就只能这样办了。

　　第二天石头就去了日本鬼子的建房工地，成了名劳工。

　　小胡子认识石头：“赵的，你的年纪不大，好好的干活，我的喜欢小孩。”石头有石头的打算。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石头来工地干活，就是想要知道日本鬼子到底要干什么，他想利用自己年龄小，讨人喜欢的优势，想破坏鬼子的施工，他琢磨透了：狼是不会给羊什么好处的，日本人建房子一定是为他们自己服务，不会给中国人带来什么好处，这里边一定会有够当。我是不会让房子盖顺当的。石头早就有思想准备了。

　　石头天生五官端正，一副娃娃脸，细皮嫩肉的，真的是人见人爱。小胡子同石头的父亲年龄差不多，也结婚多年，只是还没有孩子，他也常常在梦中想有自己的孩子，只是随军万水千山来到中国，与妻子只能在梦中相见，有孩子的梦他都不敢做了，一做就产生强烈的思乡情绪，动摇了军人的信念。他知道他的军队将中国大量的物资运回了本国，支持了这没完没了的战争开销。中国人的生活却越来越苦。好的夜晚，他常常想起他的妻子，那个可爱而美丽的邻居女孩，她是那样温柔贤惠，结婚才几个月就离开了，多年来一直在守空房。深情的思念，常常伴着妻子那优美的文学飘到他身边，都说家书值万斤，每当妻子来信的时候，他都会读无数遍，直到背诵下来为止，在这个时候胡子军官更想的是早日结束战争，回家与妻子团聚，早日生一男半女，那是何等的滋味。当看到石头，他就想石头是他的孩子多好，他有时候将石头真当孩子看，当自己的孩子看。

　　夏日的清晨空气清新，太阳刚露头，就将火一样的热情洒向了大地，已经连续多日的炎热，让这个大山洼如同是一个大火炉子，一大早人们就开始流汗，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好力皋好多人都是在日本人的刺刀逼迫下干着他们十分不想干的活，在方圆近千米的大地上，盖着不知道是用于干什么的房子，山里人都会盖房子，那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盖自己想要的房子，在这不行，在这盖的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房子，这房子同好力皋人住的房子有一个最显著的不同：多数是单间，这儿一个地沟，那儿一个暗井，还有好多的管道，多数的房间还是相通的，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第一天鬼子让石头伺候瓦匠，一会是搬石头，一会搬砖头，石头感觉挺新鲜，活一点也不累，不是因为别的，是瓦匠比石头还有心眼，看着手一点也没闲着，一块石头在手里要端相多少遍，看看左面，看看右边，拿到墙上试试，然后拿下来，再端相，石头都感觉那样垒挺好了，瓦匠还得扒下来重垒，看着非常忙，手一会也没闲着，就是不出活。石头看看别的瓦匠也都那样，他心里明白了，乡亲们没有一个人真心给日本人干活，这真的是只听锯响，不见锯末，乡亲们的心里都有数。

　　石头更会装相，他有时候跑着搬石头，只是将东边的搬西边，将西边的搬东边，搬到瓦尼匠脚下再搬走，瓦匠要用小的，他搬大的，要用大的，他搬小的，瓦匠看着也挺忙，两人是“心脯上挂灯笼——心照不宣”。

　　石头可不是闲人，眼睛里有事。他将多个管子偷着放进了石头，造成“肠梗阻”，谁也看不出来；他偷偷地将挂地基线的橛子挪地方，本来是要建正方形的房子，这一挪成长方型了，用现在人说的话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石头在工地干了快一周了，糠面大饼子可真的吃够了，就是有一勺萝卜干子汤，也没有一滴油珠，工人们都吃便秘了，去一次厕所得半个小时。其实不但工人这样，由于交通不便，上次的翻车，鬼子的伙食质量也明显下降，这是有几盒罐头也舍不得吃，怕哪一天上司来没东西招待。石头又有了主意，这天小胡子来检查，石头同小胡子讲：“我看别在这让我干这没头没脑的活了，让我出去，每天给你们送一只兔子，给大家改善伙食，就算我干完一天的活，这样对谁都挺好的，特别是你们当官的还能有肉吃，其实这儿也不差我一个人，我真的是‘属猪尾巴的——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不过我要是一天一只兔子大家都能闻到点香味，最少不至于去厕所用这样长的时间，我这也是为大家着想，不知道长官认为合适不合适？”

　　小胡子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用大洋刀点着石头的脑瓜门：“你的狡猾狡猾的，逃避干活大大的，不过伙食真的不好，是得改善，好吧，那就从明天开始，每天交一只兔子算你完成任务，多的，有奖，你的好好干，大大的提拨。”石头明白，提拨谁就是让谁死心塌地的给日本鬼子卖命，那可不是石头的目的。石头是不吃眼前亏的主，为博得小鬼子的满意，他满脸的笑容，说着：“太君，提拨我就不要了，让我完成我家的民工任务就行了。”“好好的干活，任务的好说。”石头从这天开始又自由了。

　　每天捉一只兔子对石头来说可真的是小菜一碟，他家的大猎狗可是难得的神狗，只要是见着兔子，一定追上，抓到为止，每天石头上午都要帮着父亲干农活，下午去草原，捉到一只就回来，绝对不多抓，也许这就是石头头脑里最早的保护动物，维持生态平衡的意思吧！

　　石头下午除捉兔子外，还要捡一袋子蘑菇，连同兔子一起送到食堂，那些被抓来的劳工们，都十分感激石头，是石头让他们的菜有了新口味，别看石头不干活，人人都很尊重石头。都说石头心眼好，将来一定有出息。

　　石头很快也得到了小胡子的认可，不但让他继续打猎，还让他帮助管理食堂，小胡子知道，每天虽然每人就那点粮食，也许让懂中国人口味的石头管理，会做出中国人喜欢吃的食品，吃的好，心情就好，也许会提高干活的积极性，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石头可将管理食堂当成了大事来干，他回家几次同奶奶协商，怎么才能让工人们吃的好，奶奶告诉他许多节约粮食的办法：“多捡蘑菇，挖野菜，在工地闲地方种菜; 早晚吃稀的，多做加野菜的疙瘩汤，中午做大饼子，大饼子里放些野菜、或者是焯好洗净剁碎的蘑菇，适当放盐，这些吃着还有滋味，体积大了，吃着都有饱感，还不复杂。”石头将奶奶讲的牢牢记在心里，并在实践中有所发明创造：他将煮野兔的锅里多放些水，每人每天都能喝到一碗野兔汤， 有时候还用煮野兔汤和面做大饼子，大饼子有一股特别的清鲜味，都想多吃点。

　　做大饼的时候石头也要做盆粥，这样干稀搭配，还真的让劳工能吃饱，多人都在背后说：别看石头年龄不大，心眼可真不少，能让我们吃饱，真的是高手。

　　石头让劳工哥们吃饱了，也将小鬼子维护好了，每天他领着猎狗去捉兔子，几乎小胡子都要跟着去，石头是千方百计不让去，不是别的，小鬼子贪得无厌，他一去，捉一只一定不行，有时候捉起来就没头，一点也不关心大猎狗的死活，重要的是不管是大的小的，公的母的，见着就放狗，让石头很不开心。石头从小就受打猎的爷爷教导，学到了好多猎人应该懂的规矩：绝不能捉没长大且瘦弱的猎物，不能捉怀孕的动物，不能捉哺乳的动物，不能捉超量的动物；而小胡子是什么也不管，那可是越多越好，为这，每次上山石头都躲着他，他还真是块难甩掉的赖皮膏，甚至早早就在石头去草原必经的路上等着，石头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一晃，秋来了，石头在鬼子的建房工地干了小半年了，对房子将来盖完了到底干什么是一无所知，只是感觉不是为了住人，住人每间房子得设计一个烟囱，而这房子每间都有好多粗的、细的管道、电线，让人产生许多神秘感，石头想不论是干什么，都是小鬼子的事，我不能阻止，但也不能让他们顺利了，这是伙披着羊皮的狼，奶奶那么大岁数都敢放狗咬，这盖完了不知道得干出什么伤害乡亲们的勾当。石头是这样想的，每天都不闭着，今天堵上这条管路，明天掐断哪条电线，这样的事还不能大吵大嚷，更不能让别人看着，都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干的。每干一次，石头的心里都犹如吃了糖一样甜。

　　这一天夜里石头刚回家，一进门，看到屋里有两个穿蒙古袍的人，两人看来已经来有一会了，同家人已经熟悉了，两个人坐在奶奶身边，同家人有说有笑，好像是亲属是的。但石头知道，他家没有蒙古族的亲属，这两人是干什么的？石头有了戒备心理。

　　“我的大孙子回来了！石头，你来看，我们家谁来了？”奶奶说话了，这时候的石头就是不想理那俩人也不行了，勉强的凑过来，来到两人身边，说了声：“俩位叔叔好！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没看见过二位？”二位看石头主动说话，马上转过脸来，同石头亲切地说起了话来。

　　“我俩是内蒙的，我同你家是远方的亲属，老太太是我表姑，论着你得管我叫表叔，你可是我的表侄。早就想来，只是兵荒马乱的，也没得空。今天我们出门，顺路到这看看姑妈。到这儿听说大侄子在日本人的工地上出劳工，混得还不错，每天可以自由出入工地，还能回家住，我们都为你自豪，你真是中国人中的高人。现在的日本鬼子都是杀人不睁眼的家伙，你能将他们玩的‘滴溜溜’转，你可真的是高手。你看我这人，说起来就没头，不过我可真想问问大侄子，你看日本鬼子盖房子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天天在工地，怎么也得知道个差不多。”

　　来人这样一说，石头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走道的人，感觉日本人建的这个东西觉得奇怪也可能问问，更何况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鬼子在这盖的房子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也正想找明白人问问。没想到今天家里的客人对这事感兴趣。

　　石头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同来人做了介绍。重点讲了自己的疑虑：“十几间房子不奇怪，奇怪的是所有的房子里都穿着无数条粗细不等的管子及电线，一条地沟通到房子一侧的大沟里，看过好多的房子，从没看过穿这么多管子、电线的房子。”

　　来人听了石头的介绍两人相互看了看，点下头，告诉石头，“这个房子可不是什么好房子，你能告诉乡亲们，尽量拖延工期，别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你告诉乡亲们中嘴严的，有机会留点后手，别让鬼子的管道通畅，电线好用，不过这事可得找把准的人，弄不好可就出人命，鬼子可是杀人不睁眼睛的魔鬼。”石头心想，准也不能告诉，准也不用找，我一个人就够鬼子喝一壶的了。但石头不知道两人的来头，只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说：“二位是来要我家命的吧，你们说的事谁能干，谁敢干？一个平头老百姓，手无寸铁，同日本人做对，那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你们可别戳傻狗上墙了！”两人没话说了，听石头说的也在理，再者说同石头也不熟悉，感觉该说的也都说了，两人一对眼神，说了声：“你看，我们管说话了，将我们的正事好玄没忘了，我们还有几十里，我们得走了。”这时候老太太说话了：“天都这时候了，怎么能让客人走？”“大姑，不行，我们还真有事，今天有月亮，晚上走路不差眼，不误事，几十里路，一会就到家，你放心，两个大老爷们，不会出啥差的。”说着，两人下地穿鞋，一家人拉都拉不住，走了。

　　从那天以后，石头更注重干割电线，堵管路等活，只是干的更隐蔽，更小心了。这么说吧，地下下的管子，不论粗的细的，石头都给放过东西，有的还不是一次，通常放的是石头，由于石头不可能能将管子堵的一点气不透，每当鬼子检测的时候只是不痛快，没有一点不透气的，鬼子只当是压力不足，也都没当回事。石头的行动才得以进行。

　　在不知不觉中，一栋十几间房子就要盖完了，小胡子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天晚上石头回家，两位蒙古族亲属又来了，这次问的还是盖房子的事，只是这次感觉对鬼子的情况问的比较细，石头就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向二位讲了：“工地上有一个班的鬼子兵，有好多大枪，小胡子有一把手枪，还有一挺歪把子机关枪，在炮楼顶上架着。工地门口有个炮楼，鬼子晚上都住炮楼里，炮楼顶上有两个哨兵，工地的四周围着铁丝网，外人是不容易进入工地的，不过有一个地方可以自由出入，就是有条粗的排水管子直通东边的大沟，外人要想进入工地从大沟进管子里，可以直接爬到房子里边。这可是一般人不注意的事。”

　　石头说的是比较随便且比较混乱，但两位蒙古族亲属听的还比较认真，听的时候还不时的点头、插话，石头感觉很奇怪，这两个蒙古族亲属真的有点奇怪，怎么还对工地感兴趣，只是不怎么熟悉，石头也没细问。

　　又过了三四天的一个月黑头子的半夜，工地响起了机关枪的声音，还加杂着几声轰隆声，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人们已经听习惯了枪炮声，也没有人去关心哪儿响枪炮声。石头还是照常去工地干活。

　　到了工地才发现，今天的鬼子门岗特别严格，进院的每个人都几乎是搜身，小胡子拿着指挥刀在不停的走动，眼睛瞪得似牛眼睛，没有一点笑容，脸上是黑一道，白一道，没了往日的和蔼可亲的样子，看谁都没有好眼睛，当石头进院的时候，将指挥刀在石头面前晃了几晃，嘴里说着：“共产党，谁引来的，你们都死了死了，坏了坏了的！”

　　起初石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进院才看见东边几间已经被烧得“四露八敞”， 靠西边还剩几间，如果不是从中间挖断了，可能就全烧光了，原来有人放火烧房子，石头的心里“砰砰”直跳，这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来老虎嘴里拨牙，一转念又想，这可真是好汉子，长大了我也要做这样的人。

　　房子烧了，小胡子可恼了，他组织力量又从各自然屯抢物资，木材，高粱秸，所有盖房子能用的东西全都抢，屯中有两位老人的棺材都让他们抬来了，将老人差一点气背过去。鬼子抢来的东西石头都看到了，知道鬼子这是疯了，只是对鬼子这样忙着盖这么多房子到底干嘛不明白，心里总有一股无名火，几次想找地方放一下，一直是没机会，这次有人放火烧鬼子的房子，石头从内心里高兴。

　　又经过几个月的折腾，房子终于盖完了，多数干活的人都放回去了，只留几个老实巴交的做后期工作，石头也在其中。不过对房子到底是干什么的石头是越来越迷糊。

　　1945年的春天比任何一年的春来的都早，刚过六九，北大河就有了沿流水，迎合了农谚“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的说法，石头他们几个人每天都忙碌着为日本人干着那么多不着边的活，今天从车上卸了些瓶瓶罐罐，明天卸些画着死人脑袋骨的东西，抬到房里，中国人就再也不让进了，这更让石头等感觉奇怪，总感觉鬼子这里边有什么秘密。回家石头同家人讲：“鬼子这些天不知道在整什么景，房子里装上了好多的瓶瓶罐罐，还是画着死人脑袋骨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东西，房间里一旦装上东西，中国人就不让进了。”奶奶也没看见这阵式，只能同石头说，“干活得小心，别临期末晚了再出点啥事，我们可受不了折腾。”“放心吧，奶奶，你孙子你还不知道，小心加到了，我可不惹那伙家伙。”

　　就在石头同奶奶说得很热闹的时候，院子里传过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大姑，睡了吗？我是你侄小子，开门哟！”石头早就听出是草原那个人的声音，同奶奶说着：他怎么又来了？好吧，我去开门。石头下地打开了门，进来了两个人，带进来一股寒气。

　　两人进屋一句客气话也没说，见着老太太就说：“大姑，我俩出门走了一天，一点东西也没吃，你老给我们弄点吃的吧！这也太饿了。”“一天都没吃饭了，那还受得了？石头，快去叫你妈，给客人收拾点东西吃。”还没等石头去叫，石头娘已经起来了，同客人打声招呼，下厨房忙去了，不一会，一盖帘热气腾腾的玉米面大饼子，一盆小米稀粥，一个土豆炖白菜，几个小咸菜瑞上来了，两人一句客气话也没有，大嘴一张，一阵风卷残云，盖帘子上的大饼子眼看着见少，一盆粥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摩挲嘴巴，说了声“谢谢！”才放下了筷子。“吃饱了，这一天饿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石头同奶奶在一旁瞧着。奶奶说话了，“孩子：有饭，可别这样忙，几天没吃饭了，怎么饿这样？”两人都顾不上说话了。

　　其实，这两位可不是普通人，他俩是活跃在这一带著名的抗日部队蒙民大队的侦察员，他们是奉命去阜新侦察日冠的军事动向，在路上偶遇日本鬼子，两人在山里躲避了一天，趁着夜色才回来的，饿是可想而知的了。

　　两人吃饱了，又同石头聊了一会关于鬼子近期的事，听石头说鬼子最近一直在进货，多是瓶瓶罐罐，还是画着死人脑袋骨东西，抬进房里中国人就看不到了，两人感觉这是一个重要情报，也没敢多耽误，每人又都喝了一瓢凉水，说了声“谢谢大姑，我们有事，还得走。”临出门，告诉石头，“鬼子干的一定不是好事，你们应该想办法让他们的行动减缓，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石头点了点头。

　　石头这些天就想吓唬一下日本鬼子，只是没有办法，早上起床扫院子，捡到了一个过年时候没响的“小鞭”，想拿屋放了，看引信太短了，正巧奶奶在给佛像烧香，他从奶奶的手中折了一小段香，将香插到“小鞭”的里边，用香火当小鞭的引信，点着放在窗台上，过了一会，小鞭还真的炸了，只是没有原来的响。香火点小鞭给石头启示，石头想了好几天的计划终于有了头绪。

　　鬼子的院子里有一个大柴草垛，在厕所边儿，石头早就想点着了，只是大天白日的不敢点，苦于没机会。这天石头有了办法，他自制了一个自燃装置。将仓库里没放完的双响折一个，将火药放在个纸包里，将香插进去，点燃，当香火遇到火药时，“刺啦”一下就着了，纸包能引燃周围的柴草，石头试了好几次，都非常成功。这天石头在收工前几分钟借去厕所的引子，将他设计的自燃装置放到了鬼子的柴草垛里边，同工友们一起有说有笑的收工回家了。在门口还同小胡子特意打声招呼，说了一句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将小鬼子逗乐了。“赵的，你的什么话说的？”石头说：“长官，再见的意思。”“你的再见我的不懂？你还是中国话说吧，我的已经明白了。明天早点来！”好的。石头跟随着多位乡亲溶于夜幕里了。

　　还没到村头，鬼子院里的柴草垛是火光冲天，乡亲们都看到了，都当没看着，心里都在说：着吧，将王八安全窝烧了多好。

　　柴火垛着火给小鬼子上了一堂教育课，中国人不好惹。从那天起，小鬼子不再用中国劳工了。每天大门把的紧紧的，几乎每天都有送货的车驶入，卸车的活都是鬼子自己的人干了，又过了好多天，又来了好多穿大褂的人，进了院就看不到再出来了。只是过了不几天，看到好多日本兵将房后的管道又都挖开，在庄稼地里干活的石头看到了，石头明白了，那一定是鬼子在重新修管道。

　　高粱一人高的时候，房子里又有增兵了，门口设双岗，就是石头等曾经在这干过活的人也不能随便进入了，石头曾几次带着野兔想进去看个究竟，都是兔子让他们留下来了，人没进去了。

　　蒙民大队几次要攻打这个大院，都因为不知道里边详细的情况，火力较小鬼子差一大截子而没能动手。

　　1945年的8月中旬，鬼子突然坐车逃跑了，将那个经历了许多磨难建成的大院子一把火烧了，过后有好多人曾去过那个大院，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发现，只看到左一堆破瓶子、碎罐子及浓浓的烧东西的糊味。整个院子没有一点生机。不知道鬼子在这里搞了什么名堂。

　　小鬼子投降了，没有战事，蒙民大队在当地征兵，石头报名加入了蒙民大队。后来成为了我军将领。

　　日本鬼子投降的第二年春天种地那几天，一场灾难降临到好力皋及它的邻村。

　　土地是农民的生命，鬼子投降跑了，被他们侵占的土地重新回到了人民手中。好力皋赵家及内蒙的齐家分别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一场春雨过后，两家同一天去种地，当天晚上，两家人都得了重病，初期，全身淋巴结增大，伴红、肿、痛，腹股沟淋巴结最明显，依次为腋下、颈部和颌下，多人为一侧，多处同时出现。淋巴结肿大后病情加剧，也就3～5天内相继出现死亡。两家人对死者还没处理完，家庭其他成员都相继发病，出现咳嗽、呼吸短促、紫绀等，继而发生较显著的胸痛，最初痰量少，后转稀而多，色鲜红而含泡沫。呼吸困难和发绀加剧， 2～3日内死亡，临终前患者全身皮肤呈高度发绀。两家人相继死亡可将这两个屯的人吓坏了，人们纷纷将青壮年劳动力及孩子送往外地，一时间好力皋成了魔窟。

　　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病魔可不管是老弱病残还是身强力壮，所有的人都是它的感染对像，那年，好力全屯中还有96人，死了93人。与其相邻的另一个自然屯264人，死亡246人。当时曾出现过抬死者送葬的人走在路上死亡的现象。

　　21世纪初的一个早春，寂静的好力皋热闹起来了，人们早早就集聚于村头，来迎接一位荣归故里的将军——当年的石头。石头在日本鬼子投降那年秋天随着蒙民大队一起编入人民解放军系列，最早在三八六团，后来随着部队走南闯北，走遍了全中国。由于聪明伶俐，有陪养前途，部队送其入了军校，经多年的培养教育，成为我军将领之一。如今告老还乡，享天伦之乐。

　　“嘀嘀……”一阵军用越野吉普的笛声响过，从车上下来位着便军装，鬓角苍白、腰板挺直的老人，老人看到热情的乡亲们，忙拱手抱拳，大声的说着：“乡亲们好，我是好力皋当年的石头，1945年秋天离开家乡，一晃70年了，我这是经落叶归根，还得求乡亲们接纳我哟！”老人一口标准的家乡土话，嗓音如钟，一下子就溶入到了乡亲们的行列。年轻的村委会主任亲情的迎上来，同老人亲切握手，并自我介绍：“我是本村的村民委员会主任，从今天起就是老人的勤务兵，老将军需要啥，请您吩咐，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老人说：“我现在什么也不要，只是要见见我的家人，我已经70年没回家了，请你给我介绍一下。”老人简单的要求可将村主任难住了，在老将军面前语吃了。老将军看村主任说话吞吞吐吐，用亲切的语调轻声的同主任讲：“小伙子，不论什么情况你都如实有告诉我，我这一把年纪，什么事都能经得住。”“好吧，那我就将我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告诉老将军:您走的第二年春天，我们这突发鼠疫，全村家的人几乎死光了，只有几个去外地逃荒的人幸免于难。您看，这位老人姓赵、名文秀是当年的幸存者。”老将军同老人紧紧的握手。老人拍打着老将军的手，说话了：“石头，我想你是认不出我了，我是铜锁，你还记得我吗？”“什么？你是铜锁，我怎么不记得，是你同我一起在‘鬼见愁’那儿飞石杀鬼子，给奶奶报仇的，今生我都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这次回来最想见到的人。铜锁，还是请你给我介绍一下村子里的情况吧，有你，我谁的话也不听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大庭广众之下，泪流满面。

　　当年的铜锁，如今的赵老先生也快90岁了，他握着石头将军的手，说了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话：“石头，我为你保守了一辈子秘密，今天你回来了，我得告诉我的孩子们，我铜锁也是个好汉子，在我17岁的时候，就同石头一起要了5 个日本鬼子的命，还报废了一台大汽车。这事只有石头知道我俩知道。石头是真正的将军，但我也为打跑日本鬼子出过力。”说话的时候，老人的脸如同喝了老白干。在村里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石头说话了。“方才铜锁，不，现在应该叫大名，我还真不知道，那就叫赵老弟，方才他说的是真的，当年我们俩消灭了5个日本鬼子，这事我们谁也没告诉。今天就让这件看起来是小事，但在当时，面对日本鬼子的刺刀，可是一件大事。铜锁，不，我的赵老弟当年可是真正的英雄！”石头将当年两人是怎么在鬼见愁飞石智斗日本鬼子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在场的人听得都直眼了，当石头讲完了的时候，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时候，村主任说话了：“乡亲们：我看别在这说了，老将军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还是请老人进村歇息会儿，有机会再听老人给我们讲故事。大家说好不好？”众人异口同声说：“好！”

　　老将军在众人的簇拥下往村中走去，这时候老将军问铜锁，我这一走已经70年了，由于工作忙，一直也没回来，我说老伙亲，我的家人后来怎么样了？这时候的铜锁张了几下嘴没说出话来，停了一会，将石头将军的手握地紧紧的，才说：“到了今天，我什么也不隐瞒了，石头，你的家人在那年的鼠疫暴发中，都走了，其实具体都埋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侥幸活下来的。当疫情发生后，我父亲看疫情凶猛，人死的太多，为了保留我家的香火，将他撵到外地，才躲过一劫。当我一个多月以后回来的时候，好力皋已经几乎没人了。

    我们这门老赵家当时四个院子，24口人，疫情发生后，除我被撵到外地避难外，疫情发生的时候还将一个死了父母的小女孩送人了，四个院只有我弟弟一个人还活着。我们老赵家，在家的22人死去了21口。那些人中都是我的亲人：父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最牵挂的是我刚结婚不久的媳妇，那年才19岁。看了那情景，当时哭都找不到调了。都是自己的亲人哟！真的是十指连心。

    听我弟弟说：父母相差两天去世的，是装大柜里抬出去埋的，我的新媳妇是用被子裹出去的，我的小妹子就是那样埋的，真的是光着来的，光着走的。当时的地里都没有人干活了，也没有心干活，人都死光了，真是一片凄惨、衰败的景象...... 

    解放后，党和政府十分关心好力皋人们的安危，曾多次派医疗队去好力皋与周边地区进行疫情普查，终于弄清楚了当年好力皋暴发的是鼠疫，疫源就是从日本鬼子盖的那个神秘的房子里传出的，原来日本鬼子盖的那座房子是一座细菌研究所，是臭名昭著的“七三一”研究所的一个分支，按日本鬼子的计划，当战争失败的那一天，他们会将细菌投放到柳河里，柳河受污染，辽河就一定好不了，辽河受污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东北的核心沈阳成为鬼城，日本鬼子的用心何其狠毒。

　　解放后，党和国家十分关心好力皋人民的安危，拨大量的财力物力在疫区开展鼠疫拨源工作，向疫区周围派出大批高素质的检测人员，不但县建立起了地方病防控中心，还在周边交通便利的梁南村建起了防鼠站。对日本鬼子建房的地段，进行彻底的消毒，所有能焚烧的残留物一律焚烧，并进行了深埋；对当年所有的无主坟进行全面的保护。每年都有专业人员到好力皋宣传鼠疫防控常识，小学一入学就进行系统的鼠疫知识强化教育，每年还要同相邻的内蒙古自治区库伦旗相关乡镇一起定期组织人民群众开展大规模的灭鼠工作。人民的生命得到全方位的保障。”

　　听了铜锁的讲述，石头将军的脸凝固了，他拉着铜锁的手，将身子转了过来，“走，我们不进屯，我们去山里，去看看那么多死去的先人。我70年没见着他们了，我去给他们烧几张纸。”

　　在好力皋西山一大片叫不出墓主人的坟茔前，老将军郑重的举起了右手，敬了一个长长的军礼，慢慢的将脚下的纸币点燃了，这个时候的老人眼角上挂着晶莹的泪花。

　　同老人一起站在好力皋西山，我的心情十分沉痛，我感觉听到了坟茔里传出咒骂日本鬼子发动细菌战的哀嚎。日本鬼子挑起的那场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的灾难罄竹难书。如今日本首相等人不承认侵略战争给中国及亚洲人民带来的灾难，甚至还妄图篡改历史，不承认那场战争罪恶深重，好力皋哭泣的坟茔就是对日本鬼子犯下罪行最好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