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与14双闪亮的清澈的眼睛相遇时,注定她的人生从那一刻起开始改变。从此,她用无私的情爱克服种种困难;她用园丁的辛勤奉献浇灌花朵;她用母爱的温暖去呵护14名来自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的藏族儿童。
她是茫茫人海中一滴平凡的水珠。她的故事不是传说,更没有传奇色彩,她的感人事迹是留在我们身边的感动。
他是辽宁省岫岩满族自治县的一名普普通通的乡村女教师。
因为一份美丽的承诺,从此,她与十几名藏族学生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句承诺:迎来藏族娃娃
2007年,14个藏族孩子,通过丹求达哇·堪布,吴旭萍女士和李秀娟老师的共同努力,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觉拉乡孤贫学校,来到了五千里以外的辽宁省鞍山市岫岩满族自治县前营镇仙人咀小学读书。从此改变了这些孤贫儿童生存和求学的命运。
几个月后,吴旭萍即将到加拿大陪读。可她的心里一直放心不下14名藏族孩子。为了能安排好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她陷入了迷茫困惑中。孩子们怎么办?谁又能伸出手去帮助他们呢?一连串的问号在她的大脑中出现,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人——在丹东师范学校读书时的同窗好友李秀娟。她不仅热情爽朗,而且对自己资助藏族孩子的事,一直心存敬佩。
在电话里说起14个藏族孩子就要没人照顾了,吴旭萍止不住流下伤心的泪水。李秀娟深深地感受到了14个藏族孩子在吴旭萍心里的位置。
经过思虑,李秀娟郑重承诺:“你放心,孩子们的事儿我来管!”
作为一个农村女教师,李秀娟离婚后一直单身,还要抚养一个高中的儿子,本身已经很辛苦。但她还是用温暖的怀抱,迎接14名藏族娃娃的到来。
蓝色印象:仙人咀的时光
14名藏族孩子带着青藏高原的特征,来到了李秀娟的面前。高原上的阳光用强烈的紫外线,在孩子们的脸上印上了高原红。由于干旱缺少雨水,一年中孩子们很少洗澡,黝黑的皮肤写满了青藏高原的朴实和自然。14双清澈的眼睛,14张稚嫩的脸庞,有些拘谨,有些害羞。在炎热的8月份,他们身上却穿着厚厚的毛衣,有的还穿着带羊毛的藏袍。后来李秀娟才知道,青藏高原昼夜温差大,有“早穿棉,午穿纱”的说法。也许是千里跋涉,也许是旅途的劳累,孩子们显得有些衣衫不整,无精打采像流浪的孩子回得了家。
眼前的一切让李秀娟心里感到震撼和惊讶,她不敢相信这群孩子在当地的生活状况。同时一副无形的担子,已经悄然落在了她柔弱的肩上。此时,她并没有察觉到。她在想如何安顿好这些孩子。
李秀娟在仙人咀小学附近,为孩子们租下了两间民房,7个男孩和7个女孩各住一间。又买来孩子们穿的衣物、睡的被褥、吃的米面粮油。面对语言不通,民族不同,生活习惯不同,诸多的困难也接踵而来。
在青海,孩子们日常饮食主要是牛羊肉、奶类、糌粑、油炸食品,很少见到蔬菜和水果。饭桌上喷香扑鼻的饭菜孩子们只吃米饭,用筷子不如用手指灵活,抓起米饭就往嘴里送。青菜只认识白菜、萝卜、土豆,炖了豆角没有人敢动筷子,李秀娟后来才知道,孩子们把芸豆里面的小豆豆,误认为小虫子,吓得直躲不敢吃饭。
按照当地的习俗,每餐前孩子们都要双手合十祈祷后才能用餐。随着生活习惯的改变,在我的采访中,已经看不到这种仪式了。只能通过照片去感受一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老师和七个女生睡在一间,另外一件睡着七个男生。由于条件差,睡的是大通铺。第一天孩子们挤在一起睡觉,没有一个愿意脱衣服。劝说也没用,语言不通啊。晚上李老师辗转难眠,窗外眨眼睛的星星可知道她的心事?
孩子们身上散发的汗味,扑鼻而来。她一直等到孩子都睡熟了,打着手电,挨个检查一遍。看着孩子们熟睡的模样,她心里酸酸的。这些孩子,大到15岁小到10岁,不是来自孤儿家庭就是来自贫困家庭。从小缺少家庭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如果不到辽宁岫岩来读书上学,他们现在只能在家乡放牛放羊……外面公鸡叫亮了天,整整一夜,李秀娟没有睡好觉,她在想怎样和孩子们沟通。
第二天晚上,李秀娟老师做着手势比划着,让孩子们脱衣服。一个女孩子羞涩的指指自己衣服里面,李老师突然明白了,原来孩子们都没有穿内衣内裤。在家乡从来没有穿过内衣内裤。李老师买来内衣内裤,然后带他们到澡堂洗澡,洗澡时又遇到难题,孩子们个个不肯脱衣服,不脱衣服怎么洗澡?李老师连哄带劝,终于让孩子们进了澡堂,可后面的还没进去,前面的就出来了——只打开淋浴喷头浮皮潦草的冲一下就出来了。
有些事情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李老师也不好再强求孩子们洗澡。回到家,像平时上课一样给孩子们讲解怎样洗澡,如何穿内衣内裤。孩子们开始试着换上了内衣内裤,可还是闹了不少笑话。裤腰和裤腿分不清,误把裤腿当成裤腰,别别扭扭的穿在了身上,感到不舒服又不敢讲。李老师耐心的纠正,认真的讲解。
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要反复讲解几次,直到孩子们都明白了。课堂上是老师,课下是妈妈。她把14名藏族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虽然在一开始就遇到了诸多的困难,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她对孩子的一片爱心。
李秀娟每天第一个起床,除了给孩子们做饭,还教他们刷牙,洗脸,提醒他们饭前便后洗手,从日常生活的常识一步步教起。每天手拉着手带着孩子去上学,孩子们在家里一直生活在大草原上,没有见过公路上的斑马线。也从来没有听说在路上行走还要靠右侧通行,有一次才仁达杰横穿马路差点被汽车撞上,才意识到遵守交通规则的重要性。吓得李老师大声喊:“这可不是青藏高原的草原,走路看着点车。”李老师和孩子同吃同住,同堂上课,既当慈母又当严师。
孩子们的生活逐渐有了规律后,李老师把精力放在了她们的学习上。在一次数学测验中,李老师给他们出了一道题:“10减0.5等于多少?”当时没有一个孩子能答出来。这些李老师都能理解,由于当地师资条件有限,所以孩子们基础比较差。李秀娟没有嫌弃他们,语文、数学、英语......她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一点一滴补起。最开始的时候,和孩子们说话需要连比带划才能听得懂。她手把手地教,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矫正,从20以内的加减法学起。晚上回家从ABC开始教孩子们学习英语,她抓住一切的时间教学,做到随问随教,过多的说话,使她的嗓子一直干哑着,有时咽炎发作都说不出话来。过多的操劳,她的头发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竟然白了三分之二。
春种秋收,辛苦的耕耘换回了收获。2009年秋天,孩子们升入了初中。年龄最小的索南巴宗成绩在全班40多名同学中稳居前五名,在同年级200多名学生中也排在十几名。
在仙人咀小学附近居住的两年时间里,孩子们留下了快乐的小学时光他们和同学一起跳皮筋,课上一起听讲发言。回到家中,一起做家庭作业。由于房子小,他们不得不在外面学习。
租住的两个小屋是上世纪50年代,岫岩铅锌矿家属房。较差的居住环境丝毫没有影响到孩子们学习的热情。胡同里有他们抚摸砖墙的影子,有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朗朗读书的清脆声音。更有他们在泥泞小路上留下的小脚印。他们从青海玉树来到了这里,小小的胡同浓缩了他们两年的成长时光,在这里每一片砖,每一片瓦,每一粒石子,每一棵小草,和藏族孩子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光阴复述着孩子们的故事。小屋时不时传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冬季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半夜屋顶积雪过多,发出崩裂的声音。警觉的李老师穿上衣服爬到屋顶扫雪,给小屋减轻负荷。雪停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东北的冬天,雪花经常光顾,积雪如果太多,担心房子被压塌。李老师每次都提前备好扫把,时刻准备好到屋顶扫雪,在风雪中她的身影更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舞者。
雪后的反风天,北风像一把刀子在大地上梭巡。空气干巴巴变得哑巴冷。取暖成了整个冬天首要解决的问题,漫长的冬季,买来的煤显然不能维持多久,到山上打柴捡柴是李老师每天必做的功课。门窗也不争气,寒风顺着窗缝挤着身子往屋里钻。俗话说:“针鼻大的眼,斗大的风。”到商店扯来几尺塑料布罩在窗户外面,面向墙,挡住狂风的肆虐。屋里的温度渐渐上升了,孩子们不用担心挨冻了,李秀娟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爱干净的李老师,在斑驳的黄泥墙壁上糊满了报纸。冬天墙上挂霜,报纸从墙壁脱落下来,她找来废旧报纸再重新糊上。
终于迎来了充满生机的春天,阳光明媚孩子们的笑容也格外灿烂。住在矿山家属区,周围邻居中孤寡老人多,孩子们主动上门打扫卫生,帮助孤寡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春天有点短暂,没有过的停留,就在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中走进了绚丽的夏日。好天气不是天天有,到了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淅淅沥沥的雨丝像谁的心事,又打湿了谁的记忆?
红色印象:美丽的格桑花
孩子升入初中后,他们告别了居住两年的两间小屋,在前营镇中学附近租了一处房居住。
14个孩子吃、穿、生活费用、看病住院、租住房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李秀娟把自己的钱全贴进去了,也还不够。在艰苦的日子里,李老师从来没有放弃。为了能让孩子吃上新鲜蔬菜,同时也为节省开支。在节假日里,她用拿粉笔的手拿起了锄头、镢头、蹚地、上粪,领着孩子们种菜。孩子们在李老师带领下,学会了种土豆豆角,茄子辣椒,白菜辣椒,学会了在家乡学不到的生产实践。种过了春菜又种秋菜,看到白菜萝卜长势喜人,看到丰收的景象忘记了疲劳。虽然晚上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像散了架似的,但在孩子面前却没有丝毫表现。几年来,他们在仙人咀和附近地方先后开垦的小开荒地,有五六块之多。孩子们自己种下种子,自己吃着收获的果实,体验到了劳动带来的乐趣。
十几名孩子理一次发,需要几十元钱,别看这是一个小数目,也许是孩子一天的生活费用。为了节省钱,李老师又学会了理发。孩子们长高了,懂事了,自己的衣服洗完后叠的整整齐齐,每天饭后轮流洗碗打扫卫生。看到孩子们有时非常想家,她想办法安装了一个卫星接收器,让孩子们收看到青海省电视台的节目。藏族人有一句话: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说话就会唱歌。李秀娟买来家庭用“卡拉ok”机和藏族歌曲舞蹈光盘,让孩子们在休息时间尽情歌舞。年龄最小的索南巴宗道出了孩子们的心声:“岫岩就是我们温暖的家,李老师是我们的妈妈。”
风雨后见彩虹,孩子们像一朵朵格桑花在辽宁岫岩绽放。李老师用她的母爱换回了孩子们的认可,让孩子们懂得了爱的博大。刚来的时候,经常会有抵触情绪,认为和老师不是一个民族的,老师不会专心教他们。东西到处扔,书本文具用完不会收,饭碗菜碟不知打碎了多少。你说东,他往西,让干什么偏不干什么。有时甚至用藏语顶撞老师……为此李老师也没少伤心流泪。
后来孩子们向老师吐露心声:那时觉得你让我们做事情是强迫我们,不知道老师是为我们好……
李秀娟照顾14名藏族学生的事迹传开后,她的同事、同学、教过的学生,社会上一些不知姓名的好心人纷纷伸出援助之手,送来大量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14名藏族学生被爱心和亲情包围着。社会上的风言风语也随之袭来:李秀娟这是图什么呢?肯定想从中捞一把。不是图名就是图例,要不就是受了刺激。那段时间她的心里非常郁闷,心里话儿不知对谁诉说,难道大家都不理解自己?有些孩子的亲人也常打电话,让孩子回家出家修行,说读书没有用。李秀娟虽然无数次流过眼泪,但看见孩子憧憬幸福渴望知识的眼神,她动摇的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只希望天下的孩子都有书读,都能成为社会上有用的人,不分民族,不分信仰。作为教师,教书育人是我的职责;作为母亲,关心体贴孩子是我的义务。这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一直走下去。
西然求朋(布群)上课的时候,屁股坐不住板凳,一节课没上完就跑了,汉字写的歪歪扭扭。李老师把他安排在第一桌,手把手教他写字,改正他的不良习惯。拉吉在数学测验中只考了2分,为了让她尽快学会加减法,李秀娟用石子、小木棍反复示范讲解。她还让学校里14个优秀的汉族学生和藏族学生结成对子,一对一地帮助。从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到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从写作文只会写几个简单的句子,到如今可以畅谈自己的理想。
在采访中,总能看到孩子们读书学习的身影。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孩子们克服基础薄弱,学习成绩有显著提高。才仁达杰的一篇作文经李老师指导还被《岫岩县报》选用发表。
青海——我美丽的家乡
才仁达杰
青青的山,蓝蓝的海,高天上流云映花开……一曲优美动听的歌不由自主地从我的嘴里流出来,这首歌唱的就是我的家乡——青海。
一想起家乡,自然就想起那皑皑的白雪,广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一年四季景色如画。
当春天来临时,积雪融化,美丽的格桑花开了,嫩绿的小草也偷偷地钻出地面。这时,放眼望去,草原上的河流像一条洁白的哈达飘在绿毯中间。
春雨偶尔也会光顾,淅淅沥沥的一阵大雨过后。天边奇异地出现了一条半圆形的光环——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彩虹离人那么近,好像伸手可摸。老人说:“骑着羚羊如果跨过彩虹,那么你许下任何愿望都会实现。”但至今,我还没听说有人骑着羚羊跨过彩虹。
我们最喜欢的季节还是夏天。阳光洒在河面上,微风吹过,泛起万点金光,像一颗颗晶莹的小星星,顽皮地向人们眨着眼睛。而赛马节的时候,更是我们藏族人隆重的节日。有的人倒立在飞奔的马背上,有的仰身躺在马背上,伸手捡起地上的哈达。那些勇敢的骑士,他们高超的技艺,勇往直前的精神。不仅让我们对格萨尔王更加怀念,也更加敬佩格萨尔王。
秋天晴朗的天空,向大海一样湛蓝,朵朵白云犹如扬帆起航的轻舟。慢悠悠地飘着。牧民们骑着马,在草原上来回奔跑。牛羊悠闲地吃着草;远处的河边,各种各样的鸟儿唧唧喳喳地叫着。一切是那么安静,那么纯净。
冬天,寒风刺骨,那鹅毛般的大雪给大地披上银装。这时,山上的雪莲花奇迹般地盛开了,不畏严寒,不畏风霜,多么令人敬佩啊!牧民们也赶着牛羊回到定居的村子里了,闲暇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围着一堆篝火,跳起了欢乐的锅庄,人人且歌且舞,开心极了!
不必说一望无际的草原,也不必说高原的蓝天和白云,但是圣洁的雪山就足以使世人对我的家乡——青海产生无限的向往。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说人之吉凶祸福,诚如天之风云变幻,来去无定,常常是人做不得主,由不得人把握。
2009年6月中旬的一天,李老师和往常一样,领着孩子们去洗澡,当她给央青拉毛搓澡时,发现孩子的发运有些异常,她想起最近央青拉毛的脸色发黄,总是莫名其妙的出汗,心里感觉不妙,赶紧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孩子身上长了肿瘤,当时李老师大脑一片空白。回家后李老师和母亲两人偷偷的哭了,生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面对这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孩子,李老师心里格外难过。情急之中她给好友吴旭萍打电话,经过商议最后决定带孩子到北京做手术。在北京解放军总医院,一名外科主任听说一个满族老师带着一个藏族孩子来到北京做手术,当即决定减免手术费用,并亲自为孩子做手术。手术十分成功,住院的日子李老师给孩子穿衣服,帮助孩子洗漱,晚上拉着孩子的手睡觉。在等待病理的日子更是难熬,一个3.9×2.4大小的肿瘤长在这个来自特困家庭的孩子身上。熬过了一个星期,病理检验为良性,得到消息的瞬间,李老师像个孩子高兴的哭了。在孩子康复的日子里,李老师自己省吃俭用,给孩子买来营养品。孩子的命运已经和她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在岫岩的两年时间里,孩子们也想念着家乡。2009年暑假,李老师带着14名藏族孩子踏上了返乡的路。经过十几天的长途旅行,孩子们回到了家乡。
一路上很少能看到人烟,只有望不到边的草地和纯净的蓝天白云。景色挺美但条件落后。孩子们以前就是在这种环境里生活。每天不是放牧就是挤牛奶,或者拾牛粪。回到家乡的日子,孩子们骑上骏马在草原上奔跑,身后留下一串串歌声。此时,他们的心情像天空自由飞翔的雄鹰。李老师问孩子是愿意在家乡过着放牧的生活,还是愿意回到岫岩读书,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当然是回岫岩读书。”孩子们再也不愿意过日出而牧日落而息的日子,他们懂得了只有学习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才能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
在囊谦县觉拉乡,看不到传说中野蛮的藏族人,孩子的亲人把李老师视为尊贵的客人,不但献上洁白的哈达,还端来飘香的奶茶,嘴里说着吉祥祝福的话语。
短暂的一个星期过去了,孩子们又要踏上返回岫岩的路程,一个叫更求拉毛的孩子因为气候的不适,得了高原病,孩子病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还坚持要跟李老师回岫岩,李老师搂住孩子心疼的哭了,孩子更是失声痛哭。这对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师生在被迫分别时抱头痛哭,在场的人无不为之落泪。另外三名男生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选择回到岫岩。
那些曾经让孩子回家出家修行或者放牧的藏民,如今看到孩子们身体健康开心快乐的样子,听到孩子们诉说岫岩人的爱心和宽厚善良时,都主动请求把孩子送到岫岩来学习,毕竟条件有限,李老师只好和他们说下一次吧!
有媒体记者采访,孩子们发自肺腑地说:“李老师在学校是我们的老师,在家里是我们的妈妈。”一句朴实的话语让李老师感动的泪流满面。她说:“为了孩子,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人间有爱:玉树你要挺住
2010年4月14日早晨,李秀娟像往常一样,忙着为10个藏族孩子做好了饭菜。看着孩子们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收拾好家务她才来到学校。很快李秀娟在当天的电视中得知,青海玉树发生了7.1级地震。 震中靠近玉树县城,县城房屋倒塌、人员伤亡严重。留在青海的才仁朋措和白玛成美还在玉树县城,他们怎么样?不会出事吧?李秀娟向千里之外的玉树拨电话,手机里一阵静默之后,传来的是一阵忙音……
这一天,青海玉树大地震的消息震惊了全国。在辽宁岫岩县前营镇一户农家院中,电话铃声响个不停,短短一天时间里100多个电话,或打出或打进,一致关注的问题是:“孩子们在玉树的亲人有消息吗?”原来这个普通的院落是“藏娃妈妈”李秀娟和14个来自青海玉树的藏族孩子的家,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李秀娟和所有关爱藏族娃娃的人们心里陡然增添了无尽的牵挂。
李秀娟在得知玉树大地震后,先后拨打了仁增曲忠家的电话和其他孩子家属的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所有的电话都无法联系上。李秀娟顾不得疲劳,在孩子面前还要忍住悲痛担心孩子知道。
4月15日傍晚,当孩子们放学回来后,看见电视上出现玉树救援的直播画面时,十几双眼睛盯在电视前。玉树的震情牵动着孩子和老师的心。看到温家宝爷爷慰问灾区,孩子们的心中增添了温暖。解放军叔叔奋力抗灾救人,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玉树。孩子们止住伤心的泪水……心中却在牵挂着家乡和自己的亲人。要知道这些孩子多数是孤儿和单亲家庭,失去一个亲人,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理解孩子的心情。
当桑却江才得知舅舅等6位亲人在地震中遇难后,难过得吃不下饭,李秀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安慰说:“我和你们一样难过,但有党和政府的领导,有全国人民的援助,新校园会有的,新家园会有的。你们要好好学习,早日成才,以后回家把玉树建设得更美更好。”
玉树地震,牵动了全世界的目光。而在加拿大温哥华,玉树人民的不幸遭遇,更是揪紧了一位东方女性的心……
2010年 4月15日15时,前营中心小学内,李秀娟正在和远在加拿大的吴旭萍通着电话。
“孩子们情绪怎么样,哭了没有,还能吃下去饭吗,孩子的亲人都平安吗?”此时,远在加拿大的吴旭萍从新闻中了解到玉树地震的消息后,连夜打来越洋电话,急切地询问孩子们的现状。当听说桑却江才的亲人遇险,还有一些孩子的亲人至今无法联系上时,吴旭萍千叮咛万嘱咐李秀娟一定要先安慰好孩子。吴旭萍还表示,将会组织北京公司的人员,尽快将捐赠物资第一时间送到玉树,给这些孩子带来家人平安的消息。
吴旭萍知道,这些半数来自不完整的家庭的藏族孩子,对亲情有着更深的渴望。由于他们大都是孤儿,对自己的亲人几乎没有印象,多个孩子不能说出亲人的名字。几年来,吴旭萍不断向李秀娟打听孩子们家里的情况,可让李秀娟为难的是,她也无法从孩子们口中打听清楚。“有的孩子和亲人十几年没有联系了,甚至面都没有见过。”
“留在当地的4个孩子怎么样?”这是吴旭萍最牵挂的。
16日下午,李秀娟终于找到了吴旭萍资助的其中两个孩子——在囊谦县的更青拉毛和拉毛央吉,平安无事。而在震中区玉树县民族二中读初一的才仁朋措和白玛成美,电话还是始终打不通。
亲人的遇难,让15岁的桑却江才很忧郁,其他孩子心情也不好过。而电话另一端的忙音,让吴旭萍、李秀娟和孩子们备受煎熬。
“央青拉毛在玉树州的大姨、姑姑、叔叔、表姐;西然求朋的表妹、表哥、表姐;俄金曲措的姥爷、姨姥;还有每天给拉毛央吉打电话的表姐,都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了。”李秀娟忧心忡忡地说,“才仁拉吉自幼失去了父母,希望大姨、姨父、表姐、表妹能够平安无事;索南巴宗一直在祈祷年迈的姥姥以及舅舅能逃过这场劫难……”
4月19日早晨,李秀娟突然接到白玛成美打来的电话。受了点轻伤的他还带来一个特别重要的喜讯——才仁朋措平安无事,现在和叔叔一家住在镇里。至此,压在李秀娟心上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幸之中的万幸——吴旭萍资助的14个玉树藏族孩子和他们的直系亲属都平安!而李秀娟现在最急迫的,是赶紧把消息告诉她……
说东道西:一组采访散记
在采访中我看见四名男生的作业本上,工整的写着中文名字。分别如下:桑却将才——李华龙。才仁达杰——李世杰。布群——李小虎。更松文加——李星金。我和他们聊起来,他们告诉我,这是他们用学到的知识给自己起的名字。选择姓李是因为他们把李老师当作家长,当作自己的妈妈。
有许多人不了解藏族名字的寓意,有时产生误解。比如,才仁拉吉和拉吉两名女生的名字。刚开始的时候,常常被同学借谐音取笑。后来才他们知道藏族学生的名字非常美。比如,仙女,吉祥如意,雪莲,彩霞等等。他们的名字多数是寺院的高僧和喇嘛给起的,相信名字会伴随着他们一生,得到保佑。
14个藏族孩子刚来那会儿,为了解决“缺衣少食”的问题,李老师发动亲朋好友捐衣服给孩子穿。在饮食上,村里有办红白喜事摆酒席的,邻居都会主动送一些大菜过来。现在孩子们有了换洗的衣物,饮食上也有了保障。
在青海,他们见到任何年龄的人,都直呼其名,没有辈分之分。在岫岩孩子们学会了称呼。李老师的母亲今年七十多岁,看到自己的女儿一天天的消瘦,有些不忍心,为了减轻李秀娟的负担,每天为孩子们做饭。孩子们也是一口一个姥姥叫得非常甜蜜。现在租住的两间房子,李老师和女孩住里间,李姥姥和男孩住外间。有人说:李老师的妈妈像一个活佛。这么大的岁数,还在照顾着孩子的一日三餐。积德行善会得到好报的。
在一次采访中,赶上中午,在李老师的盛情邀请下,我有机会和孩子们在一起吃饭。午餐四个菜,土豆炖豆角,韭菜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花生拌黄瓜,荤素搭配秀色可餐。值得注意的是,还有孩子们从青海带回来的“人参果”,一节节的类似人的小手指,吃起来味道和地瓜差不多少。可谓是一桌“满藏全席”。
仁增曲忠有一副金嗓子,唱起歌来有一种穿透力,像青藏高原上清晨升起的一道霞光。她想成为一名歌唱家,用她的歌声表达对家乡的热爱。
俄金曲措从小失去了父母,她梦想成为一名医生,让家乡更多的人摆脱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
才仁达杰和桑却将才梦想成为科学家,做一些有益社会和人类的事情。
拉吉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能够治愈更多的病人。让他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
央青拉毛、更松文加、索南巴宗、才仁拉吉,他们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老师,让更多的人学到知识,因为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可以改变贫穷落后。他们说:“李老师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有一次孩子们问我,叔叔你都有那些爱好?我随口答道,看书写作练拳健身。他们听后非常感兴趣,才仁达杰、布群、桑却将才、更松文加四名男生说想和我学拳。女生中的索南巴宗、央青拉毛也非常想学。我问他们是想学太极拳还是学螳螂拳,女生说让男孩学太极拳,原因是学完了像一团面,柔软的可以让他们随便捏。我说女生有点野蛮,女生说,只要野不要蛮。首先我惊异于他们知识的丰富,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所了解,其次看到孩子们开心活泼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格桑花。
在岫岩三年的学习生活,孩子们改变了很多。原先脸色红黑有明显的高原红特征,现在也许是换水土的原因或者是青春期成长发育的关系。才仁拉吉脸色恍若桃花粉红鲜嫩,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少女的娇羞和矜持。
孩子们有自己的业余爱好,桑却将才喜欢抱着篮球和另外三名男孩打篮球。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发现女孩几乎每人都有绘画作品,她们都非常谦虚,在我的恳求下拿出了绘画本。我用数码相机拍了下来,然后打开给她们看。这些画,一部分画的是青海家乡,另一部分画的是卡通画。有几朵叫不出名的小花,我想一定是她们家乡的花儿,我真想去青海去看一看。还要听一听青海民歌。
“兵爸爸”牵手玉树娃
2010年5月28日,笔者来到前营子镇中心小学,刚刚聊了几句,李老师接了一个电话,说有部队官兵来学校看望藏族同学。为了不打扰同学们上课,在征得李老师同意后,我决定到李老师家中去看一看孩子们的生活环境。按李老师指的位置,很容易找到了李老师租住的房子。一栋独门独院,干净整洁的院落。菜园里的芸豆,土豆向着阳光健康的生长。墙角的葱花热烈的开放。走进充满乡土气息的小院,温馨,宁静,祥和,伴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知道我要来,李老师的母亲早已等候在门口。李大妈一边洗菜切菜、生火做饭,一边和我聊起这十几名从青海玉树自治州囊谦县觉拉乡孤贫学校来到岫岩上学的藏族娃娃。
时近中午,门外传来车声,说话声,孩子们和前来探望的解放军官兵,还有岫岩县委组织部、岫岩县教育局、岫岩县电视台的人员一起回到了家。
在捐赠仪式上,得知:海城市驻军65547部队84分队官兵,5月27日晚收看《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节目后的“身边的感动”栏目过程中,被李老师三年如一日,和孩子们生活学习在一起的先进事迹感动。在课堂上她是孩子们的老师,在家中她是孩子们的妈妈。被誉为老师妈妈。
当晚,全营官兵纷纷表示要为在岫岩的上学的玉树藏族学生捐献一份爱心。
教导员白晓晨的房间敲门声不断,官兵一致要求去看看李老师和十几名藏族娃娃。夜,渐渐深了。吹过了熄灯号,军营里静悄悄的,却没有给官兵带来一丝睡意。凌晨两点钟,白教导员房间的敲门声依然不断。但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为了不影响休息,大家被劝回房间休息。当晚部队经过层层上报请示上级,最后获得了批准。
5月28日早晨,部队官兵5点起床,6点30分准时出发。为了提前赶到岫岩县前营子镇中学,营里花了700元雇了一辆地方的中巴车。毛伟医生和另外两名知道消息比较晚的人员,在中巴车行进的路上,分别捐款500元、150元不等。官兵在短暂的时间里,筹集捐款共计15180元,其中14000元以现金方式捐给在岫岩上学的青海玉树藏族学生,剩下的1180元买了书本和学习用具赠给孩子们。
在捐款仪式上“兵爸爸牵手玉树娃”几个字吸引了我,相信官兵的一份爱心一定能温暖孩子们远在千百里的家乡—青海玉树。
为了找到李秀娟老师,白教导员通过亲朋好友,分别与鞍山电视台、海城电视台、前营子镇政府、前营子中学,最后通过查询鞍山114查询台,找到李秀娟老师家里的电话号码,并通过岫岩县委组织部、岫岩县教育局的帮助,顺利的来到了前营子中学。看望在岫岩生活学习的青海玉树藏族娃娃和“满族妈妈—李秀娟”。14名官兵顺利完成了对青海玉树娃娃的捐助。
同学们和解放军“爸爸”一起拍照合影亲切交谈,并以藏族歌曲来感谢解放军“爸爸”的爱心捐助。同学们表示要好好学习,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热爱人民。
目送大巴车离去,14名官兵的身影在我的脑中萦绕,大巴车上的标语“关注玉树娃,部队在行动”,再次润湿我的眼睛。
6月5日,当我再次来到李老师的家中,看到65547部队84分队的官兵,分别寄给孩子们的信。信中勉励他们好好学习,我看见索南巴宗在写回信,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官兵们英姿飒爽的形象深深的留在了孩子们的心中。
这是一个普通的故事,这是一个感人的故事,这是一个满族乡村教师与十几个藏族娃娃的故事,这是14名“兵爸爸”与玉树娃娃的故事。写到这里我没有更多词语表达自己的感受,因为我的泪水收藏了太多的感动,军民鱼水情,满藏师生情,情连着情,心连着心,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
后记:
2010年4月14日,继四川汶川2009年“5.12”发生8级特大地震后,青海玉树发生了一次7.1级地震。地震牵动着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
灾情传到辽宁省岫岩满族自治县前营镇,一位满族妈妈和十几名青海玉树藏族娃娃的故事,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鞍山电视台等报社和媒体,对李秀娟三年如一日照顾十几名藏族孩子学习和生活,进行了深入报导,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李秀娟的事迹。
特别是2010年5月27日晚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报导了农村教师李秀娟的事迹。一名满族农村女教师对藏族孩子的爱深深地感动着身边的人。在物质化的社会,许多人变的自私和贪婪,失去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许多人沦为金钱的奴隶,社会道德人间真情正在被金钱淡化,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李秀娟和十几名藏族孩子的故事,让我们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一下。带着这份感动,在岫岩县委宣传部和岫岩作家协会的帮助联系下,我有机会走进他们的故事。
在2010年为期两个多月的采访中,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基本上做到每周去一次,有时一周去两次。进入暑期这段时间,温度高雨水多。李老师和孩子们所在的前营镇正在建设农业高新区,修路建厂招商引资,一派热火朝天大发展的景象。
在与李老师和孩子们的接触中,我的心灵感受到一种重来没有过的碰撞——这是一种清洁的精神。
站在李老师门前新建的铁路上,望着长长的铁轨一直通向远方。孩子们的梦想在这里延伸,迎接他们的是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