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作家网原网站入口
一个人的九死一生
来源: | 作者:郭金龙等  时间: 2019-12-02
  四月的辽西走廊,春意渐浓,我应朋友之约到绥中去看海。
  绥中是秦始皇东行到过的地方,那里有历史上著名的蝎石行宫,还有建于明代的水上长城。由于是出入山海关的必经之路,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到处都是古战场,我心向往已久。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缩短了时空的距离,况且从我居住的辽东半岛前往辽西走廊上的绥中,旅途也不是很遥远的路程,一个半小时,我便提着那颗玩世不恭的心和旅行的背包在绥中车站走下高铁列车。朋友接我,刚说几句话,却不得不出于礼貌的去接一个响了很长时间铃声的电话。在接电话的时候他很清楚的提及一位老人的名字和老人所经历的事情,引起了我的兴趣。朋友摇着头挂断电话,好像无意间出现的种种不协调的声音,都随着他很自然的把手机放到兜里动作而烟消云散,可我却凑到他身边和他商量:要不,我们采访一下这位老人吧?他微笑着反问我说:你不是看海来了吗?我说:这比看海更具历史和现实意义。我们伫立在空旷的车站广场好一会儿,他发现我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又觉得我说的话在理,在表示没有尽到地主之宜的歉意之后,便愉快地决定带我去见那位他电话中提及的老人。
  或许是轻车熟路,我们一脸阳光的乘车经102国道,在距县城大约20公里的一座桥头下车,仿佛这里离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又近一些。抬眼望去,桥东南面就是一个头顶摇曳着绿树的村落,村落像一幅淡雅的国画。朋友这时指着眼前的村落跟我说:我们到了,那就是网户乡凉水村。从102国道下来,我们行走在田间踏出来的一条土坡路,这时的向导已经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换成了那些热情的乡村里常见的生灵,鸡、鸭、鹅们组成的欢迎队伍,我们这时才觉得久居喧闹的城市,乍一看到充满自然之美的乡村心里是怎样的豁达而恬淡。在一棵大柳树下的院门口,我们走进院子,或许是开门声音惊动了屋里人,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大娘把我们领进屋子。朋友指着炕上躺着的老人说:这就是我们要采访的老人。老人这时也起身穿鞋下地欢迎我们,只见那老人瘦高的个子,虽然久病缠身,年轻时的英俊还依稀留在他那饱经沧桑的长挂脸上。他就是1965年受到毛主席接见的全国民兵代表刘义。绥中曾经因为航天英雄杨利伟而名噪海外,而今天就让我带你去探访无名英雄刘义的人生足迹,或许他坎坷的经历会告诉我们很多人生真谛。
  苦难是回忆,也是成长的人生阅历
  1927年,积贫积弱的中国刚刚摆脱大清王朝腐朽的阴影,便又进入了军阀混战的水深火热中。远在山海关外的绥中县,虽然没有中原大地那样战事频繁,但也没有幸免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军阀之间你争我夺无休止的混战,山海关外一片荒凉凄惨的景象。尽管那么多的仁人志士为争取这片古老的大地的自由和解放而前仆后继,但辽西走廊还在沉睡中不愿醒来。也就是在这多灾多难的凉水村南的刘屯,那个姗姗来迟的春天刚刚落下脚步,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降生了,多少给居住在河边的贫穷的刘家带来了一点生活的希望。父母给孩子起名叫刘义。凭白无故的多出一张吃饭的嘴,刘家父母刚刚高兴了一半,便陷入了无尽的忧愁之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挖野菜啃树皮的小刘义面有菜色的长到10岁,便给地主家放羊了。远离闹市的刘屯或许给了荒乱年代生存着的人们偏安的生机,但饥饿和疾病魔鬼一样纠缠着贫穷的人们。13岁那年,寒冷的冬天刚刚步入辽西这片土地,放羊回来的刘义感到自己的身上燥热难耐,顾不得脱掉满是泥土的鞋子,爬到炕上打起滚来。一向坚强的孩子,应该能忍住一时的病痛,但这次父母却感到意外,孩子得病,不像似头疼脑热感冒发烧那样简单。父母担心孩子身上的怪病,他们用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高粱米换钱,把孩子抱到几十里外的绥中诊所。医生告诉他的父母,孩子得的是流行性伤寒病。当医生告诉他孩子看病所需钱款的天文数字,况且还不知道有没有完全的把握治愈这种病症,成年累月生活在乡村里的农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封闭的日子,他们没有多少见识,只凭着一片爱子之心解决不了深奥的医学问题,而那个小小的诊所在那个战乱年代,技术水平也相当的有限,无法满足每一位求医者的愿望。既然花钱也治不好孩子的病,父母只好含着眼泪把刘义抱回家,眼泪和哀叹伴随着这个不幸的家庭,小刘义是乎在等待死亡的降临。寒冷的长夜,母亲摸着被发烧搞得没有一根头发的刘义,发出了撕心裂胆的哭声,沉睡中的刘义是乎是被亲娘哭声唤醒,似乎是被发烧的身体烧醒,微微的,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父母以为这是孩子最后的告别,但这个坚强的孩子缓慢的爬起来,下地,歪歪扭扭扶着炕沿走到外屋地下,推开门直奔寒冷的冬天,消失在黑夜里,父母追出门外,哭着喊着刘义的名字。但他们知道,孩子是坚强的,他和病魔顽强的抗争,或许会给自己的生命带来转机,往昔听天如命的人生已经过多的影响了他们的思想,他们这时候应该相信孩子的坚强。他们看着夜幕下,刘义艰难的摸爬滚打,打消了曾经一度产生的跑到刘义的面前阻拦刘义的念头,一任这个怪孩子在这个冰冷夜晚胡乱的折腾。刘义起初的想法是想摆脱身体上的难耐的痛苦,他跌倒了,再爬起来,走不太远,他发现自己还能跑上几步,再跌倒下去,叩拜着母性的供养他食粮托举他成长的大地,他已经能哭出声音,呼喊着母亲。也许是上苍被这个孩子的坚强感动,刘义绕着自家的院子走着跑着,折腾了大半夜,他满身出汗,汗水足够浸泡他全身的破旧的棉衣。直到身体里没有一丝的力气,他爬回家,一头攮在炕上,呼呼的沉睡过去。这个偏远的乡村之夜立刻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害怕。
  当清晨的阳光打在这个苦难人家的窗上,刘义睁开眼睛,看见围坐在自己头顶上看他,一宿没有合眼的父母,他坐起身抱着母亲哭了,他这才意识到,他只不过是在死神的郊外短暂的游荡了一次,他不是在梦中,是在现实里,大难不死。苦难,让小刘义懂得人生的那份坚强在以后的行程里有多么重要。
  跨过鸭绿江是歌声,也是奔赴杀敌的战场
  在黑夜里行走的人们,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一线黎明的曙色,那是光明,那是希望,是一代代苦难的民族心灵的渴望。
  1948年,地处中国东北的这片古老的土地最先迎来黎明的曙光,勇敢的面对这个并不陌生的词汇,解放了,天亮了!听到这个消息,给地主扛活的刘义在大地里跳了起来,周围的长工们跟他一样高兴得拍起手来。这时人们竟意外的发现,经风经雨,刘义已经从脸色枯黄的农家少年长成了健壮的大小伙子。生理上青春期的冲动,和心理上的趋于成熟,让他没有理由回避新生的事物,他没有犹疑,而是毅然绝然的投入到这股革命的洪流中,在风口浪尖上锻炼自己了。他聪明,勤快,热情,又有一份追随革命的好出身;他积极参加土改工作,受到了地方党组织的肯定。当年,他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当上了村农委会主任。鉴于刘义在土改工作和处理土改遗留问题的组织能力,1949年,他在近百名的竞争人选中脱颖而出,从村农委会主任的任上,调到绥中县前卫八区新成立的交通班任班长,并且配备了手枪。与之新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胜利果实,没有人保卫不行,遭到阶级敌人的破坏更不行,出入山海关的咽喉要地,责任非常了得。刘义用百倍的责任心,在这个新的岗位上同样干得有声有色。1950年绥中成立了防空所,这可是解放军的正规部队的建制,刘义当兵入伍,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特殊的部队,特殊的时期。从这时起,刘义一路走高,从绥中防空所的班长,到锦州防空所的班长,再调入沈阳防空部队。部队在抚顺经过集训整编,1950年10月,刘义成为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战士,雄纠纠,气昂昂的跨过了鸭绿江。而这片浸泡在战火中的三千里江山,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部队到了朝鲜鸭绿江的对岸阳德之后,做了暂短的休整,他听到了首长彭德怀的战前动员,心情激动,一夜没有合眼,在这异国的土地上,他作为一名志愿军战士,就要像首长说的那样,不能当孬种,要当英雄。在这个英雄的部队里,有这种志愿的人不少,实现这个愿望的人也同样很多。没有这种思想的部队,打不赢这场敌我装备条件反差巨大的战争。刘义似乎做好了思想上的准备,跟着部队出发了,连续两天在雪山下行军,到了高原附近。刘义看着山谷上面周遭陡峭的高山峻岭,嘴上说:这个地方倒是满给高原这个地名争气的。
  高原都是高山峻岭,矗立在茫茫的雪海里,还没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天刚一擦黑儿,美国鬼子的轰炸机就到了他们部队行军的头顶。美军的见面礼充满了敌意,它的杀伤力也让刘义他们部队负出了代价。刘义卧倒的地方离炸弹爆炸的地方也就几米,他被炸弹的爆炸声震昏了过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就看见十一班的战友6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面对生死的考验他不是第一次,但在朝鲜战场,这肯定是第一次。战友们走了,他幸免于难,而他的肩上却多了牺牲的战友没有来得及肩负的责任。
  刘义掩埋了战友,仇恨像子弹一样压上了胸膛!  
  防空是正面战场的保障,也是军人的使命
  三千里江山是壮观的美景,比这更壮观的是志愿军战士战斗在这片生死战场的身影,他们用血书写的历史,永远定格在共和国成长的影像里,被继往开来的后代人所由衷的歌颂。刘义和他的志愿军战友一样,当他站在高原的防空哨所旁,接受朝鲜战场第一缕高原的阳光,他的心情如此沉重,也如此坚定。
  在阳德休整的时候,部队把刘义编入十二班,隶属于东海岸连。别小看这个防空部队,因为我们在朝鲜战场没有过多的空军战机和轰炸机,这说明美军控制空军优势,在当时具有制空权。三八线附近的天空炸弹皮子满天飞,天空经常被染成诡异的橘红色。被动防守或许不是唯一的选择,但要做好朝鲜战场的防空工作,是获得正面战场胜利的保障。刘义现在白天要做的是监视战场上敌机的行动,用雷达设备和眼睛把握敌机的活动,然后报告给高炮部队。晚上他们挖防空洞,保障自己的安全,自己部队的防空洞暂时告以段落,还要帮助朝鲜人民军挖防空洞,冰天雪地开辟山石挖土何等的艰难,防空洞上面铺就的顶盖通常要树干和树枝,没有现呈的物资保障,他们必须上山自己砍伐,由于是山路,没有运输设备,只靠他们肩扛手提。抢运回防空洞旁,再铺设到防空洞顶上。挖防空洞的时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但敌机发现了会不让你安全,一个个炸弹从空中抛落下来,炸弹不长眼睛,而刘义他们正在聚精会神的修他们的防空洞。有一次黄昏刚过,他们正铺设洞顶,敌机来,几颗炸弹就落在防空洞不远的地方,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危险,但惊魂未定,刘义又和战友们经受了一次生死存亡的考验。于是他们学会了伪装,让所有的防空洞少受敌机的骚扰。
  1951年,刘义所住的防空洞渗水,渗出来的水越积越多,甚至水深没过脚脖子,刘义组织班里的战士想把水疏导到防空洞的外面。还没等动手,可恨的敌机就出现在天空,轰炸机俯冲到最低的飞行高度,是想把这个防空所消灭,除掉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战士只能各就个位,有的向上级汇报敌机的情况,有的用重机枪打击来犯之敌。他们这个时候只能坚守岗位。就是这样,刘义组织了好几次,都因为敌机的来犯而改变主意,一直拖到了秋天,刘义想这个时候可以开展疏导渗水,可秋天刚到不久,冬天就不请自来,水大面积结冰,防空洞成了冰的世界。冰上是床,人睡在上面潮湿而寒冷,他因为两腿受了潮湿而瘫痪,瘫痪六个月,经朝鲜医生诊治,他才知道自己得的是风湿病,如果再不想办法,两条腿有可以就会失去知觉,近而永远的瘫痪下去,甚至有可能锔掉双腿才能保住生命。问到医生怎样治病,他说:战乱时期,他也没有什么有效的药品和有效的治疗方法。如果有条件,可以建一个火炕,病人坐在火炕上烤干风湿,也许能治好这个病症,但这只是千分之一的概率。战士们心疼班长,连夜就在防空洞里搭了一个火炕,用雪地里搞到的半湿半干的木材烧干炕面,然后把他抬到炕上,他就在火炕上一边治病,一边工作,看电话、分配工作。十天之后,他的腿部稍微有了一些知觉,知道炕面火热和天气寒冷的感觉这让他和他的战友感到异常的兴奋,他知道自己的病有治愈的希望了。半年时间,他的风湿病真的好了下来。刘义想:他又一次面对死神的威胁了,他又一次死里逃生。
  朝鲜战场趋于白热化的状态,战事开始向顽强的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倾斜,但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并不甘心失败的命运。他们利用自己手里握着的先进装备的优势,一次次的点燃战火,一次次切断我军战场上的相互联系,做困兽之斗。1954年刘义所在的班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已经3个月,原有的物资储备本来就少,3个月没供应物资,防空洞里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为了保证战士的战斗力,刘义心里想:就是死在路上,也要找到连队,要来后勤给养。战士们知道班长的打算,劝他不要去,山下到处都是敌人的部队,下了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不听劝说,偷偷的向朝鲜的阿妈妮借了一辆骨瘦如柴的老牛,套上一辆吱嘎作响的破车,赶牛车顺着高低不平的山路冲下山去。刚开始还好,保持着山里的寂静,可走到半路,美国飞机就盘旋在他的头顶,看见了牛车,便往下扔炸弹。第一棵炸弹是多亏有一棵树作掩护,没有伤到刘义。刘义赶着牛车在原在转着圈子,最后决定往牛车相反的方向跑去,再回到那棵拯救过他生命的松树下,来回几次。不知什么时候,一棵炸弹从空中落下,刘义和牛车连同那头拉车的老牛被炸弹炸飞了,牛车的木板和框架散落一地,刘义被炸弹的冲击力推出很远,最后掉落在路边昏迷不醒,当战友们寻找到路边,发现了刘义,一个战友从地上抱起刘义,全班人大声呼喊刘义的名字,刘义从昏迷中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一张张焦急万分的战友的脸庞,他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死神的眷顾,死里逃生,又一次躲过了一劫了。他无可奈何的回到了防空所,有时实在没吃的,就自己上山挖野菜或向老百姓借点米,没处借粮食,山坡上的野菜被他们吃得净光,几天没有饭吃,他们差一点饿死在朝鲜这个叫高原的地方,幸亏战争到了胜利阶段,当连队的人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防空洞里昏迷不醒了。
   坚持和坚强,让刘义和他的战友感到了胜利的喜悦,团结的力量改变了人类历史。
  建设家乡是责任,也是爱的载体
  在部队上保家卫国是光荣的选择,回到乡下,建设家乡同样是一份光荣,而那个时期回到家乡对于刘义来说,是给刚刚起步的共和国分担责任,让自己的一份报国之心用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
  1956年8月朝韩停战协议在板门店签订前后,在朝的志愿军战士已经分期分批的回到祖国。当初跨过鸭绿江的时候他们是情绪激昂,在艰难困苦的战争中,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最可爱的人的称号。这时跨过鸭绿江,是胜利归来,是回到母亲的怀抱。从朝鲜回来的志愿军,刘义是最后一批。
  部队回国之后,他被部队选送到黑山北部的新立屯军官学校学习。六个月的学习生活让他对国家的发展形势理解深刻,他在部队被授予上尉军街。几年的战斗生涯,让刘义伤病累累,如果他执意留在部队上,很可能会给部队增添许多的麻烦。每天夜里他都在想是回到家乡参加家乡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还是留在部队上?这个时候家乡应该最需要他。既然我能光荣的参军保卫祖国,为什么就不能光荣的回到家乡,为家乡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由于长年累月的战争,让他的饮食无法正常进行,饥一顿饱一顿,胃受到的创伤已经到了极限。他由部队回到绥中,绥中县政府领导关心他的伤病,让他到兴城的204医院做了胃切除手术。县卫生局给他拿了三百元钱,他做手术及术后用药花了200元钱,剩下的一百元钱退给卫生局。卫生局的干部说:以后养病还要花钱,这钱你留着,记着拿药费来报销就行。他回答说:我身体还算可能,留下这钱我也花不了,还是还给你们,需要钱的人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我不能为了自己忘了国家,忘了百姓。
  回到村里,他盖了房子,又由于他好人的口碑,他娶了温柔貌美小鸟依人妻子,成家立业。而他在部队锻炼的优秀品质也显示出来;他思想先进,处处体现他无私的共产党人的奉献精神,他被推举为党支部书记,从此一干就是26年。
  1959年7月,这个夏天对于刘义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阴雨连天,从月初就没停过,有时下强降雨,一下就是200多毫米,六股河上游的猴山水库承受不住大水的冲击,决堤发水,不到二十分钟,大水就将刘屯淹没,凶猛的洪水冲挎了房屋,冲断了大树,水面上漂浮着树枝、粮食和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还有刚包好的没有来得及吃的饺子。刘义这时从公社开过防汛工作会议,便急忙赶回网户屯大队,本想先回家吃口中午饭,再去大队组织抗洪抢险队伍,转移群众。由于那时的气象设备落后,对雨情和水文资料掌握不及时,乡村防汛工作缺少预案,防汛只能是被动应战。刘义急三火四赶回刘屯村口,就看到汪洋一片,大水滔天,他顾不得一切,只身扑进大水里,一个念头,救人!经过他和几个年轻力壮的社员在水中抢救,他们在水中救出了三个村民。当他想到自己的家人,洪水已经流过,他急急忙忙的向家的方向跑去,他家的房子不见了,他在不远处的一个池溏边上找到了幸存的母亲和妹妹,唯独不见了自己新婚燕尔娇美的妻子。如果他一开始就去救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不会被洪水冲走。他坐在满是於泥的地上大哭。很长时间,他又站起身,顺着洪水的方向去找他的妻子。妻子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而全村被大水冲走了四十二人。他从河里把妻子捞起掩埋,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组织村民进行灾后自救。当时他有个弟弟在沈阳,生活条件不错,他们兄妹都投奔沈阳的弟弟,亲人们都劝他一起去沈阳,等了他两天,他硬是不走。他说:我是党员,是大队书记,怎能扔下百姓就走!于是,他组织抢险,建房,恢复生产,过渡的操劳,以至于现在心脏不好,腿脚不好。村民高大庆被洪冲走留下两个孩子,一个4岁,一个10岁,他把两个孩子安排在孩子的姥姥家,按时给送钱,保证他们正常生活,村民高提正,当时两岁,妈妈被冲走,就和一个姑姑高素云相依为命,他也每月送钱,保证他们姑侄正常生活,当时他所在的大队辖十个生产队,有四个生产队遭受严重水灾,他给每户水灾无房户补贴三百块钱,不够,他还努力为村民争取资金。刘屯被洪水移为平地,他的家在凉水村建了房子,有了新家。
  1960年他和冼庆两人作为县民兵先进模范,到辽西省军分区,到北京参加了全国民兵代表会议,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每人发五四冲锋枪作为纪念。
  现在,八十多岁的刘义老人常常躺在床上,忍受着过去的岁月留给他难耐的痛苦,破旧的窗棂似乎在述说这个家日子的艰辛。
  但当他回忆起一生的经历,他说:我不后悔,我为这个国家发展到今天这样的成就而感到骄傲。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