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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窗怒火——旅顺日俄监狱中抗日志士与爱国同胞
来源: | 作者:高培福  时间: 2019-12-02
  旅顺口,宛如璀璨明珠,镶嵌在辽东半岛的南段。这里历史悠久风光倚丽,地处渤海咽喉,战略位置重要。近百年来屡遭外侵,并长期论为殖民地,日本侵略者无辜关押与残酷杀害我抗日志士和爱国同胞,铁窗怒火愤起,至今保存完整的旅顺日俄监狱,就是历史的见证。
(一)
  旅顺日俄监狱旧址,位于大连市旅顺口区元宝房。四周高大的砖墙包围着座座牢房和厂房,墙外是服苦役用的窑厂和菜地,占地22.6万平方米。监狱是1902年由沙皇俄国始建,日俄战争结束后,1907年日本帝国主义又占领了大连,把俄军没有修建完的监狱工程继续扩建完善。一堵高高的红墙挡住了我的视线,也挡住了外面的一缕缕阳光,挡住了一个个渴望自由的灵魂。里面的一片草地上,矮小的小草无力挣扎着,篱笆里的一朵白花,渲染着悲凉。
  我怀着激动心情,踏着沉重的脚步,留连徘徊在这里。那一件件,一桩桩,一个个真实物品映入我的眼帘……
  监狱牢房建筑呈“大”字形放射状,东侧三层有牢房87间,中间牢房二层有84间,西侧二层有牢房82间,还有暗牢4间,病牢18间,共计275间。可同时关押2000多人。每个牢房长5.6米,宽2.7米,面积仅有15平方米的房间里关押七八个人。里面放着食具、水桶和马桶。每层牢房都是并列二排,在走廊中间安装铁栅栏。三面牢房的连接处设有看守台,看守持枪站岗,可同时监视左、中、右三面牢房。侵略者的设计者们真是费尽脑汁用心险恶啊?
   阴森的牢房是吞噬中国人民的虎口。我震撼了!这里夏季闷热,空气混浊,马桶的臭味,那些发霉腐烂气味,加上蚊子咬,虱子叮使人不堪忍受。一旦瘟疫流行,许多人便夺去了生命。所谓病牢就是:不给水喝,不给饭吃,活活饿死:有的还有气硬给打上催命针,塞进木桶埋掉。冬季墙壁上挂着厚厚的冰霜,每人只有一条不足二尺宽的薄褥子,铺在地板上,根本不能御寒,寒风刺骨,无法入睡。牢房墙壁贴着中、朝、日三国文字的11条狱规。在牢房里不准说话,不准对面,不准倚墙,不准向外张望和走动等。稍不注意,便被加上“违反狱规”罪名,遭受毒打。
  狱中关押者不但肉体承受折磨,还要遭受到精神上的摧残。在二楼“教诲室”每逢节假日就把人们集中起来,“教诲师”进行反动宣传。名曰:“祝祭日教诲”“免业日教诲”,甚至连杀人还要进行“死刑教诲”“棺前教诲”等等,以此来欺骗中国人民,掩盖他们的血腥罪行。抗日战争爆发后,凡有“反满抗日思想、言论和倾向”的人,均遭拘留审查、逮捕和判刑。随着侵略者扩张活动日益猖獗,狱中反动宣传也愈加频繁。“教诲师”每天到厂房读报,鼓吹“日满亲善”“大东亚共存共荣”竭力为侵略战争制造舆论。
  同时,他们还强迫服刑者到被服、织布、制鞋、机械、铁工、木工等15个工厂和窑厂、菜地服役,每天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还常常遭受日本看守以“怠工”为名用镐把的一顿毒打。据1936年日本《刑务要览》记载,这一年,监狱作业压榨利润达8.6万日元,当时可买4万袋面粉啊,日本战犯田子仁郎交待,他在1944到1945年任旅顺刑务所长(监狱长)时,一年就这榨取了日币53万以上,而被摧残至死者百余名。日本侵略者真是榨干了我们中国人民的血汗啊!
  监狱组织机构更是十分严密。设有:管理押送、执行刑罚、检查信件的戒护系,管理职员和在押者档案、收发文件和统计在押人数的庶务系等7个部门。各有系长、部长、看守、雇员等。狱中管理人员120多人。除少数朝鲜人外,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岗哨林立,戒备森严,是一座阴森森的人间地狱。
  据狱中不完全统计,1906年至1936年的30年间,关押人数2万人左右。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侵略者更是疯狂大量逮捕我抗日志士和爱国同胞,从东北、华北等地用列车押送到这里囚禁。在白色恐怖笼罩下,一批又一批共产党人和抗日志士倒在血泊之中,……这里变成东方的奥斯维辛。
  我身边站着的是穿水兵服的海军战士,面色严肃注视着。认真听着工作人员讲解,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似乎看出他们在沉思。一个年轻军官兴奋地告诉我,他们赴海外执行友好交流任务刚刚归来,当我们舰艇停泊在码头,海外华人看到了中国自己制造的军舰时,一个个激动地拉着战士们的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华侨流着眼泪向我们诉说着旧中国落后挨打悲惨遭遇……我们到这里参观也是对军人的一种鞭策,“前世不忘,后事之师”,我们要提高警惕加强训练。是啊,人民海军在保卫我国神圣海防线上,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的神圣历史使命与职责。
(二)
  监狱里,从那一张张烈士遗像的坚强面孔上,我知道敌人残酷折磨并没有迫使共产党人丧失坚定信念,反而让他们以更加顽强精神用各种方式同敌人进行不屈斗争。我看到,有一首狱中诗写得好:“共产党人志气雄,狱中磨难自从荣。仰天长叱腔中血,染上红旗旗更红!”在敌人的屠刀下这里演绎着一首首气壮山河的民族复兴动人凯歌……
  1927年被捕的中共大连地委书记邓鹤皋、党员魏长魁等人利用敌人法庭宣传共产主义,揭露敌人罪行。
  审判官问邓鹤皋:“你奉行的是共产主义吗?邓回答:“是的,我们中国共产党现阶段要限制资本家的暴利,平均地权,分配均等……将来要在我国实现共产主义。”审判官又问:“听说你们要没收资本家的铁路、工厂、电气事业……”邓回答:“是的!如果这样,不但职工可以得到实惠,一般人也可以过上好生活。”审判官又问:“你们让学生、工人、农民等巩固地团结……”邓回答:“这是必要的!我们当然这样做!”
  当敌人审问魏长魁:“你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不断宣传共产主义是不是事实?”魏坚定地回答:“本团既然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而设的,向团员进行共产主义宣传教育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当敌人问道党组织状况时,魏豪迈地回答:“我虽然第一个被捕,但对党组织状况至死不能供出一个字。”敌人问道:“组织破坏了,你怎么办?”魏理直气壮地说:“失败一两次算什么,不管你们怎么抓,我们培育的苗子会接二连三的发展起来。”敌人无可奈何,只好又将他们重新关进牢房。
  还有,许多抗日志士,他们还把刑场当战场,姬兴周烈士领导的抗日组织“大连国际情报组”(抗日放火团)大量销毁敌人的军用物资,从1935年到1940年,在大陆地区给日军造成损失达当时日币2000多万元。姬兴周和87名战友不幸被捕,先后有20多人被敌人活活拷而打宁死不屈牺牲在狱中。面对法西斯暴行,姬兴周义愤填膺。敌人审讯他:“你们为什么放火?”他立刻反问:“你们为什么侵略中国?” 逼得敌人无言以答。
  在狱中他还填词作歌教大家传唱。词中写到:“气愤填胸,按不住满腔仇燃。可恨那,叛徒走狗,国贼汉奸。出卖民族谋己利,陷害同志讨敌欢。丧天良不顾廉和耻,儿孙患。绝同类,背祖先;贩人命,花血钱。甘当狗奴才,破坏抗战。 群愤生痰贼子肉,众怒话剥狗心肝。誓杀尽帝国主义者,偿大愿。”“国破家亡,民族恨不共戴天。起来了,反抗巨浪,革命狂澜。武装工农几百万,抵住强敌五六年。要生存不怕斗争久,决死战。身入狱,志愈坚;头可断,志不转。看敌人气馁,进退两难,铁血冲开自由路,奋勇打破胜利关。建立起中华苏维埃,死无憾。”这一曲壮怀激烈的《满江红》,成为激发难友们的战斗武器,力量源泉。  
  今日听来还是那么振奋人心啊!让我们从灵魂深处中真正感受到一种前进的动力。
  1942年12月,姬兴周临刑前敌人问他:“你们放火团有多少人?”他答道:“很多,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到处都是,不计其数。”敌人又问:“你对日本有什么看法?”他答道:“日本侵略中国,必然灭亡!”绞索套在脖子上,他高呼口号,打到日本帝国主义!为国慷慨捐躯。我被英雄这种壮举感动,泪水遮住了眼睛……
  这里还有许多外国抗日人士,如朝鲜、日本、俄罗斯、埃及等国家的人民曾被囚禁和屠杀于此。著名的爱国志士安重根就是典型一例,1909年10月26日,他在哈尔滨火车站击毙日本军国主义头目伊藤博文,被捕后被关押在旅顺监狱 ,受尽折磨,宁死不屈。
  1910年2月9日第三次公判,安重根借法官给他的陈述机会,发表了观点:“刺杀伊藤并非我个人行为,而是为了东洋和平……此次义举是韩国独立的一部分……”他的大声疾呼,吓得敌人胆战心惊。在此期间他写的《狱中记》,纪录了他32年生活和斗争历程。揭露了日本侵略者罪行。临刑前赶写了《东洋和平论》,呼吁亚洲各民族团结起来,争取独立,保卫和平。
  另外他在狱中还留下了“为国献身军人本份” “丈夫虽死心如铁,烈士当危气似云”等200多大字条幅。这些汉字作品不仅表现出安重根深厚的文化修养,还突出了他的爱国主义情怀。1910年3月26日10时,安重根身穿着民族服装,大义凛然赴刑场,慷慨陈词,英勇就义。
  我看到:许多韩国友人来到这里祭拜英雄,无不为安重根的这种民族精神所感动、敬佩。安重根被当今朝鲜和韩国分别称为“爱国烈士”和“抗日义士”。是啊,日本军国主义给亚洲人民带来了多么深重灾难,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世界上所有爱好和平的人们,无不严厉谴责日本军国主义的残暴行径。日本政府应正视历史、深刻反省,避免历史悲剧重演。这是我们所有爱好和平的民族和人民共同之情。
(三)
  在刑室里,那陈旧的老虎凳、吊杠上,似乎还捆绑着被打得避开肉绽的抗日志士;绞刑室,那已变了色的三条绞索好像还沾满着烈士斑斑血迹啊;夜晚非人的惨叫声;清晨凄厉的枪击声,使这里成为一座人间地狱。我的心灵在不停地颤抖……
  狱中刑罚名目繁多,用刑次数更是惊人。据《日本关东厅要览》和《关东局要览》中不完全统计:1930年受刑为27、6万人次,1940年竟达44.3万人次。被害死亡人数1936年前统计150多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捕人剧增,用刑频繁,伤残或死者无法计算。监狱东山坡墓地,当年那片3亩地的荒野里,就埋葬着数以千计的抗日志士和爱国同胞尸骨。
  1945年8月,日本侵略者投降前夕,狱中秘密大屠杀。据原刑务所长田子仁郎供诉,就在日本宣布投降的第二天,他自己就亲自指挥看守在绞刑室里秘密绞杀,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派遣大连作情报工作的抗日志士刘逢川、何汉清等人。日寇还烧毁了大批监狱档案,以掩盖恶魔罪行,使日寇统治监狱40年间究竟杀害了多少仁人志士,成为千古之迷。日本侵略者的野蛮残忍行为是多么令人发指啊! 
  绞刑室里的场面更是令人震惊! “犯人”被送到绞刑室首先法医验明正身,然后便被一条绳子套住脖子,挂在房顶上伸下来铁钩上,这时脚还可以踩到木板上,突然活动的木板一下被打开,人就悬空了。不用几分钟的功夫“犯人”就被绞死。在被验明确实死亡之后,把绳子割断,尸体就掉进下面的木桶里,然后就被送到东山墓地掩埋。现场陈列着一个60年代被发掘出的木桶,里面只剩下一具卷曲的白骨,森然闪着白光,控诉着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
  面对抗日志士和爱国同胞的遗骨,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默默站在前面,工作人员低声叙述着……孩子们哭了,一张张幼稚的脸蛋上挂着泪花。我向戴着眼镜的大队辅导员老师问,怎么想起带孩子们到这里来了?她说,学校结合乡土教材组织孩子来参观,让她们们知道今天胜利果实来自不易,是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我被感动了。是啊,吃水不忘挖井人,抗日战争胜利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不可忘记那些为此献身的爱国志士,鼓励子孙后代“勿忘国耻,园梦中华”,他们是我们心中的一座座丰碑呀!
  无数抗日志士,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前仆后继,不怕流血牺牲,英勇奋斗。1944年8月,难友们在狱中党支部领导下,趁晚上收工混乱之际,用剪刀刺死日本看守军人,从北大门冲出了牢笼。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难友门砸碎镣铐,重见天日。中华民族在苦难和抗争中见到了胜利曙光……这里记录一个世纪的沧桑岁月,镌刻着一个民族的不屈不挠……1971年7月,监狱旧址经过修复后,作为陈列馆向社会开放;1988年,国务院将旅顺监狱旧址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离开监狱旧址,望着这座美丽海滨城市,那份悲壮、激烈、愤怒的感情久久无法释怀……家园曾被列强的铁蹄践踏,同胞曾在侵略者弹炮声中血肉模糊,东亚病夫帽子我们带了多少年,……可日本政府至今还美化自己的侵略史,我们中国人民岂能答应!“一段悲惨史,一片虔诚心,一股悲愤力油然而生。”我心中无限感慨:是啊,今天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以崭新的姿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我们要铭记历史,倍加珍惜,自强不息、团结一致、共圆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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