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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
来源: | 作者:万 胜  时间: 2019-12-02
  小时候家住工厂的职工宿舍,左右邻居仅隔一道院墙,出来进去打招呼极方便。门钥匙不用随身携带,就放在两户中间院墙的砖头下面,不仅自己方便,全家人出门几天不回,邻居也可以帮着照顾家里。夏天,满院子晾晒的衣物,赶上下雨,家里没人,也不必担心衣物被淋到,邻居会自觉收起。邻家改善伙食当然也藏掖不住,香味漫过院墙,随后就会听到隔着院墙的叫声,推门出去,一大碗饺子或酸菜炖大肉已经隔着院墙被捧过来。夫妻吵架,隔墙有耳,赶紧穿门过院,把男的拉到东家,或把女的拽到西家,就再也吵不起来了。
  赶上谁家办喜事就更加能体现邻里的和睦来。主家在院子里搭起炉灶支起苫布棚子,左邻右舍在主家的亲朋好友到来之前都把自家的屋子打扫干净,绷上浆洗得干硬洁白的被面。白天摆席,晚上歇客。从开始到事情圆满,邻居家不用起火做饭,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被主家征用了。人呢?当然也成了义务帮手。男的陪客,女的帮厨。流水的席面,通宵达旦,邻居都乐呵呵的应承,没有烦的,如办自己的家事。事情办完了,主家开始返还家什,照理不能空借空还,必定会装着满满一盆的“折箩”,这味道丰富的回锅菜,邻居又可以吃上几顿。
  我结婚前装修老房时出了点儿问题。父亲从邻村雇了个泥瓦匠。我爸请他到家来,先吃了顿饭。喝酒时他说得一妥百妥,可活儿一上手就不一样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工期一拖再拖。最令我气愤的是他居然把屋里的一道隔断墙给砌斜了。我为了让他难堪,特意当着我爸的面找了根长线,从棚顶顺着墙面垂挂下来,差出去一寸多。那人脸一黑,一把将线扯断。
  即便如此,工钱还是照给了。我爸说那些天他家养的一棚子几千只鸡都得了鸡瘟。但我理解不了,我觉得既然接了活儿就应该把活儿干好,否则不但要返工还得赔钱,这就是道理。
  照理,结婚正日子前一天就开始落桌,那人又来了,还带了一个人。进院也不多说话,系上围裙就开始上灶。我满肚子怨气问我爸,怎么又找他来了,被骗没够啊?!我爸没说话。一连三天的流水席,百十来桌的饭菜都出自那人之手,所幸这次他还算努力,手艺也赢人。
  送走亲朋好友,就是最后的团圆饭,按常理儿主家除了给厨师工钱外,还要按满意程度或多或少打个赏钱。我爸很高兴,准备好了工钱和赏钱,等着厨师来上最后一道最有分量的压桌菜。端菜上来的是那人带来的伙计。除了一道“百年合欢”的压桌菜,还另附上一个红包。我爸打开红包,与之前付给他修房子的工钱数目相同。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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