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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白沙滩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孔繁莉  时间: 2022-11-11

  入夜春风吹晓梦,衔朝细雨浸乡愁。每每提起故乡,那丝丝缕缕的牵挂如春风下舞动的新绿柳条,肆意轻抚纷扰的愁绪,触碰着内心深处思念的柔软。而我疾驰的步履在这晚春的时刻,早已踏上了故乡的归途。

  我的家乡付家镇,位于辽北最北端,隶属昌图县。那里是沙土地,盛产花生地瓜,是东北出名的花生地瓜集散地。因为是沙土地,所以出产的花生皮薄仁满,出油率高,地瓜则是营养丰富口感软糯香甜,深受人们喜爱说起这里的沙土,传说在清朝咸丰年间刮起了一股风,霎时天昏地暗,一夜之间把内蒙的白沙吹到了这里,形成了一条绵延几十公里的沙带,这就是付家白沙的由来。家乡在我的记忆中美好的事物有很多,而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故乡的白沙滩。

  名曰白沙滩其实是白沙山,位于付家镇东南十多里处,距地表一百来米高,由晶莹细腻的白沙组成,沙山上长满了两个品种沙柳,一种是红沙柳,一种是黄沙柳丛中少有主干,都是独立枝条,每根枝条也少有分叉,枝条最长可达两米红沙柳枝条红色子和筋也是红色的,黄沙柳枝条是黄色,叶子和筋也是黄色的,这两种沙柳叶子比普通柳树的叶子狭长,如晚风中矗立的少女,妩媚而矜持。独有的柳叶馨香沁人心脾,有不可言说的舒适感。而更奇特的是春天里这种柳树繁衍生命的花苞,毛茸茸滑溜溜的,如小狗的头,长满枝条每个芽点,所以我们都习惯叫它毛毛狗”。不同种的沙柳毛毛狗不同,同种的毛毛狗也有不同同是红沙柳的毛毛狗,这一丛是棕红色的,那一丛是橘红色的而另外一丛却是粉红色的黄沙柳的毛毛狗,有柠檬黄色橘黄色和银白色。一串串的绒闪着光在微风中摇曳,真是可爱又神奇。站在山顶环顾,白沙滩的四周松柏杨柳环绕谷幽林密,每当风起,杨柳摆叶瑟瑟,松柏涛鸣阵阵,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去处。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一个仲春的早晨,天还没亮我们几个小伙伴邀约一起去白沙滩。一路上欢呼雀跃,脚步疾驰,十多里地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白沙滩当我们手脚并用爬上山顶时,太阳在东方露出了半边红彤彤的笑脸,清晨的山风十分凉爽,爬山时候的燥热迅速散开,而眼前的沙柳一串串红的黄的银白的,色彩纷呈的毛毛狗,让我们的疲倦一扫而空,激情迅猛高涨起来,扯扯这枝,嗅嗅那只,四顾不暇的美丽,让我们手舞足蹈。最后我们几个各折了一毛毛狗的沙柳枝条回来,放在外屋后来这件事让爸爸知道了,他严肃批评了我们:因为我们这风沙大,沙柳是固沙的最好树木,我们要很好保护它你们这样肆意攀折,破坏了树木,风沙肆虐起来,地都被沙子埋没了,土地还能产粮食吗?”对于爸爸的话我们当时似懂非懂,但是后来就再也没有折过沙柳的枝条。

  后来我随父母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工作,很少回老家,上次回去也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次回去,虽然也去了白沙滩,但是已不是记忆中的白沙滩了由于人们不注意保护环境,山周围的树伐的伐,砍的砍,山上的沙柳几乎绝迹了,露出光秃秃的白沙,刮起风来睁不开眼睛。而这次二伯家哥哥嫂子打电话唠家常,邀我和姐姐去他家小聚,叙旧增情,挖野菜踏山林圆梦儿时的故乡情怀。我和姐姐也是为了看望九十多岁的二伯。

  午后四点多下了汽车,二伯的孙子,我们的大侄子早已驾驶自家面包车等候多时,二伯家嫂子和四叔家堂姐也一起来接我们。到了家里见到二伯,他老人家虽然九十二岁了但身体硬朗精神很好,还是又高又瘦,没有弯腰也没驼背,询问了我父母的情况,唠了好一会嗑,才去休息。嫂子和堂姐则张罗晚饭,一大桌子的菜,大家边吃边唠,大哥的小孙子已经六岁了,活泼可爱小手剥好的大虾挨个碗里送让大家必须吃掉,大家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吃过晚饭,嫂子把我们拉到仓房,指着一些挖菜工具说:你看这小镐子几个小铲子还有柳条筐都准备好了,明天早点我们就上山挖野菜去。”我高兴拍手说:好啊好啊,可以去白沙滩吗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堂姐笑着去呗,去了你就知道那里什么样了。姐姐拿起铲子在手掂量着,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情景。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我们姑嫂四个就准备出发了这时候大侄子小两口走过来说:我开车送你们去山底下。”又看了看媳妇说:让小雪陪你们去,几个老太太爬山,小雪去了有事也好照应一下,我也会放心些。姐姐对侄子说:不用你送了,小雪也不用陪我们,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几个自己去没事儿。”侄子笑着说:“你们几个老太太走十多里路,到那就累坏了,还能爬山吗挖野菜也很累的,走吧,送你们去也节省点时间,我回家照看爷爷就是。说着就发动了车子,我们就坐上了车,十几里的路快就到了。下了车,侄子嘱咐了自己的媳妇照顾好我们就回去了,而我此时几乎要欢呼起来。我们一行人走进山林腹地,树高林密,杨树高大挺拔,柳树婀娜多姿,还有榆树槐树小枫树,密密层层,满眼的新绿,醉人的馨香,这是春天的气息,是大自然的气息。再往里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浓绿我知道这是一片樟子松,问嫂子:这片松树林好大啊,什么时候种的呢?”“这不是前几年响应政府号召,保护自然生态环境,退耕还林,治理风沙,咱们乡政府的林业部门植树造林这松树都有十多年了,我们家还承包了十几亩的林地呢,栽的是翻叶杨,都有小盆口粗了”说话间有什么东西扑棱一声,仿佛有东西跑过去,堂姐直喊道“快看,是野鸡,还是雄野鸡,花溜溜真好看。”

  我急忙循声望去,只看到了一点影子,野鸡瞬间消失了嫂子说“这有什么,这里环境好了,人们不再猎杀野鸡这里野鸡可多了野兔更多,狐狸也经常见到”说话间我们来到了白沙滩山脚下,这里的山野菜多了起来苦碟子叶脆棵大,婆婆丁贴地皮一大捧,野茄子已经张开了紫色的花瓣,柳蒿芽,白篙还有刺菜车前草老牛错水荠菜,哎呀这也太多了。还有香气浓郁的小根蒜,苗绿油油一撮一撮的,可真不少呢嫂子手脚麻利挖起来,一边挖一边对儿媳妇小雪说“雪,你去陪你三个姑姑爬山,我在这里挖野菜

  好,说干就干,我的心早已飞上了山顶,山坡比较陡峭,虽然地表覆满小草,但是踏起来还是比较松软,是海绵的感觉山坡上开满各色野花,精致而淡雅,期间我又发现了现在很难找的地丁,羽状的叶片,覆着白毛,匍匐在地表,我新奇欢呼起来,侄子媳妇接过话头说:“是啊,这山林野地里有很多稀有药材呢二姑你看,沙土坡处这圆溜溜的锥形小窝。”

  “哇,这不是老牛闷劭的窝吗,小时候都抓来玩过,放在手心里往后劭。”

  “是啊,他的学名叫蚁狮,是蚁蛉的幼虫,可以治疗高血压,有很多功效呢”如今生态环境好了,植物和生物物种丰富起来了。是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它会带给我们无限的财富,是天然的宝藏。虽然情绪高涨,脚底生风,谈笑间消散了疲累,但是岁月不当我们到达山顶时,已经浑身是汗,山头凉风习习甚是舒爽,我顾不得这些,急忙寻沙柳的影子呵!这沙滩山头很宽阔,沙柳一丛一丛分布密集,如秀发迎风摆动。堂姐走过来说:“我们是南山坡来的,东坡北坡没到山顶就有很多沙柳呢,比我小时候的沙柳还多长势还好只是现在这月份已经过了毛毛狗的时期,因为花苞已经打开,开花了沙柳的新叶和沙柳花并存着,淡黄的淡红的花穗伸展着,过不了多长时间,种子成熟就应该扬柳絮了,一团柳絮包含很多小小的种子,随风飘摇,落地生根,过几年又是一丛沙柳,又长毛毛狗,又扬柳絮,周而复始繁衍不息。我们感叹着生命的伟大,又问:“现在的孩子不会折毛毛狗了吗?

  侄媳妇笑着说:“不会呀,学校都会教育孩子爱护花草树木,保护环境,热爱大自然,每年春天我们都去那片松树林挂鸟巢呢,孩子们从不摘采花折柳。是啊,现在的孩子们都懂得爱护环境了。时代发展了,人民的素质提高了。我顺着侄媳妇手指方向望去,那里是一片浓绿的松林层层叠叠,密密实实,一阵山风过后,绿浪涌动,一峰高过一峰,一浪盖过一浪,时不时传来鸟鸣,吟唱着祥和的幸福和美好。

  下山了,回头望了一眼妖娆秀丽的沙柳,说不尽的留恋,道不完的感慨,儿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回到了二伯家,嫂子把挖了一大筐的野菜清洗切碎,做了一大锅我们小时候经常吃的野菜团子,只不过野菜里放了香喷喷的猪肉,吃起来更加美味了!

  家乡的人们生活好了,家乡的山美了,家乡的水美了,家乡的人更美了!家乡的白沙滩依然是我儿时的白沙滩,依然是我梦中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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