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人与兽
金旻敏来到奉天小西门一家的四合院,开门的正是她的上级叫詹英,公开身份是东北大学管理宿舍的教工。他把金旻敏让到屋里,发现金旻敏脖子上有道紫色的勒痕。詹英看上去心疼,就问是怎么搞的?金旻敏饿坏了,见到桌上有地瓜干抓起来就吃。詹英感到做饭得要等上很多时间才能吃上,就拿来了油炒面放在大碗里,然后拎起热水壶冲油炒面,转眼之间,一大碗喷香的油炒面冲好了。金旻敏拿起羹匙吃油炒面,学说遇险的经过。
金旻敏被清水勒住脖子,清水也不想把金旻敏勒死,要是勒死,他还怎么跟大美女发泄私欲。金旻敏两只手费劲拔力横在清水胳膊下,才有个缓冲地带,喘气渐渐地匀称起来。这时,清水更是如狼似虎,非要了金敏旻不可,金旻敏看到不采取非常手段,自己非让清水祸害了不可。于是,她腾出来一个胳膊肘,狠狠打击清水大肚囊子,一连是击打十几下。结果是,如同打在棉花套上,清水不疼不痒,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认了吧,日本哥哥的活好。干一次,保准大美女想干第二次。”
金旻敏不得不掏出手枪,照准清水两条大腿就开枪了。哪知道清水鬼得很,大腿上穿着防弹布,子弹根本伤害不到他。金旻敏开枪把清水打恼,他拎起金旻敏放倒在床上。此时,金旻敏的枪被磕飞,另外一支枪在兜里想拿也不赶趟了。金旻敏翻身起来同清水支开黄瓜架,她的力量和清水根本没办法比,很快处于下风头。旅店掌柜的是个日本人,听到枪声进来了。清水看到旅店掌柜的一走神,金旻敏就抓挠到清水的膈肌窝。清水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挠到他的膈肌窝,还连续地挠下去。他平生最怕有人挠他的膈肌窝,因为他的膈肌窝全是痒痒肉,他就被挠的松开手,“咯咯咯”地笑个不听。金旻敏一个驴打滚儿滚到兜子旁边,以极快地速度抽出手枪,对准清水胖脑袋就开了枪,还把一梭子子弹搂光。清水倒在地上,旅店掌柜的见到出了人命,就是一声怪叫。
“八嘎牙路。”
掌柜的怪叫后往外跑,让门槛子绊个跟头,爬起来还是往外跑。金敏旻听见是个日本人,麻利地压上子弹,冲着掌柜的开了枪。子弹打在掌柜的肩上,掌柜的捂住伤口跑出旅店的门,然后往兴隆铺警察所跑去。金旻敏见到这时不走还待何时,就拎着兜子从容地走出大河旅店大门。
金旻敏感到一路上很劳累,詹英也感觉到了,就安排金旻敏去睡了。金旻敏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东方。她就起床了,来到锅台旁。詹英去上班了,锅里悟煳着早饭,是在一个秫秸穿的盖帘上。主食是白面蒸的砍刀卷子,副食是一碗蒸鸡蛋糕,鸡蛋糕蒸的恰到好处。金旻敏来到碗架子,找到芥菜疙瘩腌的咸菜切成细条,美美地吃一顿。吃完早饭,就有一个人来了。这个人名字叫张涛,自报家门是詹英未婚夫。他刚从苏联伯力远东司令部归来,是中共派往苏联学习的二百人之一,可以说是中共精英,如今的职位是中共满洲省委副书记。言谈举止,金旻敏看出破绽。哪有见面就谈这些的,这些可都是组织的机密,不到迫不得已时是不能说的。既然这样,金旻敏就得装傻充愣,说是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张涛听了很不高兴,抬腿就走了。面对张涛的态度,金旻敏断定肯定出了问题。金旻敏打开门,发现有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在房子周围活动。金旻敏想会儿,还是不走为好。詹英是一个弱女子,回来就是一个死,自己得千方百计救她。
在这样的环境中,金敏旻真是很难熬。熬到下班时间,金旻敏听到街道上传来枪声。金敏旻刚打开大门想到外面去看看,詹英抱着受伤的胳膊跌进大门。门外,张涛和日本宪兵特务冲上来了。金旻敏早已查看好地形,她就打开门冲出去,双枪同时开火,有几个日本宪兵特务被打倒。剩下的日本宪兵特务见到对手如此了得,吓得抱头就跑。金旻敏追几步,迅速返身回来拉住詹英就跑。这时,就听到了警笛声声。大批的警察听到枪声赶过来,进屋扑个空。金旻敏把詹英带到一家私人诊所,把詹英的枪伤处理好,两个人来到一家叫做翠丰园的客栈住下。詹英拿出中共满洲省委的最新指示。指示的内容——金旻敏还是要返回辽西,协助宁炳久掌握好辽西抗日义勇军第十二路军军权,并带领这支部队在辽西与日军进行长期的作战,凑准机会狠狠地打击日军嚣张气焰。指示中还说,如果有可能,把辽西抗日义勇军第十二路军公开改造成为中共领导的队伍。金旻敏得到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想到尚在狱中的丈夫于百川,她的屁股底下像着了火,恨不得乘火势一下子飞到丈夫于百川身边。詹英在奉天暴漏了身份,已是待不下去。奉天的街面上,警察局贴出告示,告示上要逮捕的不单单是詹英一个人,但是,逮住詹英的价码是一百块银元。金旻敏考虑再三,就给爸爸写封信,让詹英到白旗堡暂时去避难,等到形势好转再返回奉天工作。
金旻敏星夜在沟帮子火车站下了车,她原本想在北镇县城隐藏几天,和宁炳久接上头在上山。她在车站附近的骡马店租辆驴车,哪知道驴的脚力不好走得很慢。驴车走到半道,金旻敏又改弦易辙,让赶驴车的去医巫闾山脚下的罗锅屯。驴车到了罗锅屯,金旻敏拿出钱和赶驴车的算租车费,赶驴车的见就金敏旻一个女人,拧窝儿想挪金旻敏,挪的金敏旻不给也得给。金旻敏看着见钱眼开的赶驴车的就来了脾气,她刚想发脾气,一队伪军开过来了,就把驴车围上。赶驴车的不要说挪钱了,连租车费都不敢要了,金旻敏还是将租车费塞进他的兜里,赶驴车的千恩万谢走了。金旻敏想离开,伪军中队长在她的身上打开了歪主意,上来几个伪军就把金旻敏绑了,从身上搜出来两把手枪。伪军中队长摆弄两支手枪,说出来的话很流氓。
“小娘子,还他妈的能左右开弓,真不简单。可惜落在大哥手里,就不用左右开弓了。大哥有两颗子弹包你满意,能干死你信不?”
伪军中队长认为金旻敏是个刺客,一定是反满抗日份子,就推推搡搡要押着金旻敏走。一辆日军军用大卡车开过来,停在金旻敏身边。金旻敏在北镇县城时,跟许多的日军都认识,车上果然有和他认识的一个日军中尉。日军中尉从车上跳下来,拔出王八盒子。军用大卡车上的日军见到头儿拔出王八盒子,都举起三八大盖枪,一齐指向伪军。
“八嘎牙路!金中校的,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金旻敏见到机会来了,得给伪军中队长一点颜色瞧瞧,看他还敢流氓呼呼不?金敏旻花说柳说,就把日军中尉说火了。他上去给伪军中队长几个大耳光,又拿着王八盒子指着伪军中队长的脑袋,伪军中队长吓得尿都从裤腿流出来,手哆哆嗦嗦为金旻敏解开绑绳。金旻敏要回手枪,抬手一枪,就把伪军中队长的脚打穿了。伪军中队长疼的蹦高高,鬼哭狼嚎。日军中尉把金旻敏让进驾驶室,日军的军用大卡车就开走了。金旻敏摇下挡风玻璃,又一枪把伪军中队长的帽子打飞。这时再看伪军中队长,坐在落下来的帽子上就起不来了。
金旻敏中途下了日军军用大卡车上了山,她凭记忆在山路上走着,走着,走着……就是觉得在往鸳鸯湖的方向走,就是觉得离鸳鸯湖不远了。可是,走会儿,他又走了回来。往复几次,她就迷了路,坐在一个木墩上想找到人带路,以防再走瞎症道儿,没有头又没有脑儿。金旻敏等啊等,大约过去一个半小时,除了等来贴着耳边吹过去的风,就是林子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叫声,想听到脚步声那是没有。她看看追着云彩走的太阳,她就等不起了,还是凭记性走着山路。金旻敏走到一个石崖下面,石崖上往下流水儿,水花落在地上崩成无数水瓣儿,引来无数的小昆虫躺在水瓣上吸允。金敏旻这回觉得路走对了,当时,她就是走过这个石崖不久,就被蒙上了眼睛。离石崖不远有个水坑,上次,金旻敏在水坑喝过水,是纯粹的山泉水,瓦凉瓦凉,喝口沁人心脾非常的爽。金旻敏见到水就渴了,就想到水坑边上喝口水。离水坑越来越近,金旻敏似乎看到一个人,在水坑边上喝水。可下子见到人了,金旻敏兴奋地向水坑走去,那个人一回头,立刻把金旻敏吓一跳。原来不是人,是一只黑乎乎的熊瞎子,足足有四百斤重。人们在大山里兴许百年遇不到熊瞎子,可偏偏被金旻敏碰到了。金旻敏吓得连连后退,还被一块石头绊倒。
“金敏旻,你不要慌。金敏旻,你不要慌。”
金敏旻告诫自己。熊瞎子喝足水,摇着尾巴慢悠悠地向金旻敏走过来。金旻敏小时候听过妈妈讲过熊瞎子的故事,当时听了很有趣儿,想不到现在竟然是都想起来了。熊瞎子笨的就有两个能耐:一个是用舌头舔。熊瞎子的舌头像钢挫一样,一舌头能把人的脸蛋舔去一半;一个是用屁股坐。熊瞎子的屁股又圆又大可有劲了,一屁股坐到人的身上,会把人的五脏六腑坐出来,人就被熊瞎子坐死了。金旻敏还听妈妈讲过,熊瞎子还是很讲道理的,倘若你是个死人,熊瞎子过来闻闻就会离开。
“哼,倒霉。妈妈呀,你的女儿只能是装死,骗骗熊瞎子。”
熊瞎子径自奔金旻敏走过来,金旻敏感到现在反抗什么的也是没有用了,只能是听妈妈讲的故事装死撞撞大运。她闭上了眼睛,敛住了呼吸,连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熊瞎子来到金旻敏身边,“呼哧呼哧”喘阵子气儿,把腥臭的鼻子伸到金旻敏的鼻子底下,几乎是和金敏旻嘴对嘴了。金旻敏闻到了熊瞎子嘴上腥臭的味儿,还感到熊瞎子用熊掌扒拉她一下。熊瞎子只是闻闻,以为金旻敏真的死了,吃掉死人多没意思,熊瞎子晃着尾巴走远。忽然,金旻敏听到轰隆一声响,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不远的地方冒起烟尘。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向冒着烟尘的地方走去……
73、西进序曲
轰隆隆的声音从大凌河上游传来,听到颇有开天辟地那种气势。一股水腥的味道儿扑鼻而来,在河边待长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大洪水来临的前兆,不赶紧逃命就没命了。河心岛监狱抗日义勇军的俘虏们,知道大祸要临头,到处去找木头轱辘,然后有抱着的,有扛着的……就来到了于百川身边。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声音炸裂的所有人听到脑瓜皮疼。
“几千的弟兄啊,老天爷可要开眼啊!”
随着喊声是一声滚地般的惊雷爆响,就能看到一堵墙似的洪水涛头涌过来。人们纷纷地跪在地上,他们是在跪拜水神以求保护。然而,水火是无情的,随着洪水的到来,什么铁丝网、什么日军暗堡、什么日军高压线、什么日军即将沉没的巡逻艇……就像摧枯拉朽一样,完全被洪水吞噬掉。于百川抱住一根木头被涛头压了下去,当他顽强的从涛头里面钻出来,想伸手去麻擦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看看水势判断判断方向,但是他没有敢腾出手来,因为他知道,一旦抱住的木头失手,他就有可能永远去陪着河神过生活了。于是,他晃了晃脑袋,睁开了雨帘下的眼睛,发现身边一个漩涡套住一个漩涡,漩涡的形成,是湍急的河流冲到自己身体形成的,不太可怕,因为不会被漩到河底。他极目的往远看,他现在的位置处于河流的中心,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冲到什么更远的地方。于百川使出全身的力量顺着木头,人和木头向岸边斜刺过去。很快,雨下得更大,水流的更急……于百川累得精疲力尽,至于什么时候木头从他的怀里丢掉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已是趴在一片水草中。他伸伸胳膊,然后蹬蹬腿。
“妈的,身上的肉哪疙瘩都疼?”
于百川抱怨着从水草中爬起来,见到不远处是岸边了,在心里庆幸没有被淹死。他就面对苍天,从心底呐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于百川跌跌撞撞来到岸上,觉得腿肚子上钻心地疼,低下头看妈呀一声,几只水蛭正在往腿肚子里钻。于百川脱下鞋,对着水蛭使劲地拍下去,腿肚子都被鞋底子打麻了,水蛭才恋恋不舍的从腿肚子里掉出来。于百川查看水蛭在腿肚子上钻的眼儿,确认没有半截的水蛭留在腿肚子里,他才放心地靠在一棵龙须柳上望着四周。这里离铁路不远,铁路沿线修的钢筋水泥炮楼上插着膏药旗,让雨浇的打着绺儿,给人一副垂头丧气的面孔。因为天气太热,跑楼上看不到站岗的日军。一辆挂着十几节车厢的货车,喘着粗气向前方爬去,很像苞米叶子上爬行的粘虫。于百川见到四处无人,脱下衣服拧干,然后坐在茄子地的地头,顺手摘下几个嫩茄包子吃,感叹。
“黑土地啊,我的衣食父母。”
于百川吃完了嫩茄包,发现苞米地头长有一棵甜甜秧,甜甜熟了,滚圆滚圆的,却黑却黑的挺诱人。于百川生长在三家子小镇上,知道这可能是人或者牲畜拉出来的粪便,里面有甜甜的种子就植于土地上成长起来了,就有了这样的甜甜秧。于百川什么也顾不得了,因为,甜甜实在太诱人。他来到甜甜秧前,把甜甜秧撅折,然后拿着一边走一边吃,就来到一个小火车站。于百川看看站牌,小火车站名字叫泉眼。说话间,一辆绿皮的客车进了站。于百川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就没有进票房子去起票,而是翻过白色栅栏,趁车站上的铁路工人不注意混上车。火车走很长时间到了新立屯,于百川要在这里倒车,他想到身上没钱终究不好办,就想到了新立屯的立德堂,过去借点钱用用。于百川下了客车混出车站,见到电线杆上拴着一头驴,他把驴的缰绳解开,骑着毛驴来到立德堂大门口。于百川把驴放掉,毛驴顺原道一边啃道边的绿草一边往回走。随着敲门的声音,黑漆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原来是一个家丁再给黑漆大门的门轴上上油。
“请问,立德堂管事的在家吗?”
立德堂的家丁端起油碗打量于百川,这个衣着褴褛的大个头,莫不是前来骗穿骗吃骗喝的?他要关上大门不再搭理于百川,于百川推着大门不让关。家丁也是经过立德堂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练家子,警觉性不但高,凭关门推门的力度,感到眼前的人劲道儿是了不得,说不定是个人物,得罪了还得挨大管家的骂,于是,他让于百川在门口等会儿,他到里面去通报。大管家的得到通报,家丁又把细节学说了。大管家的也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迎出来。于百川赶忙上前,拱拱手算是给了礼。
“请问管事的,可认识仁德堂三家子镇于家大院的于百清?”
大管家的仔细地看着于百川就笑了,他说于百川的眉眼不太像于百清,确实像仁德堂于家大院掌柜的于德林。大掌柜的往里面让着于百川,就知道了眼前的是辽西抗日义勇军第十二路军的司令于百川了。大掌柜的在立德堂无事可做,整天的看报纸喝茶水,知道于百川带领的部队已被日军打哗啦了。浑身泡的膀肿的于百川于司令,怎么会出现在立德堂?再到厅堂的路上,大管家的就琢磨透了,于百川肯定是条漏网的大鱼。现在,就是要稳定住这条大鱼,然后奉送给大日本皇军,说不定会奖赏一土篮子大洋。两个人来到厅堂,大掌柜的虽说是个掌柜的,在立德堂说一不二,但毕竟是个下人。于百川前来,不管怎么说是仁德堂于家大院的二公子,走在哪里都是主子。大掌柜的就坐在下手,把于百川让到上首的太师椅子上。
“仁德堂于家大院的二犬子,如今落魄成这个样子,是否有事前来相求?不要客气,有什么说什么,立德堂将尽力而为。”
大掌柜的一语撞到于百川枪口上,于百川就不客气了,他让大掌柜的先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再借一些银元。其实,在辽西这块地儿做买卖,仁德堂和立德堂总是要串换钱用的。遵守的准则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然,于百川借钱也不能来到立德堂。大掌柜的听完就出去了,很快拿来一身家丁的衣服,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大洋,把大洋摁在桌上。一块大洋,让于百川明白一个道理。于百川来到立德堂就是一个要饭的,要饭的还嫌饭馊,那可就没有道理了。于是,于百川换上家丁衣服,把一块银元握在手中。这时,进来一个家丁,于百川从家丁闪烁其词的眼神中,知道有什么样的事情要发生。大管家的和家丁出去了,于百川想这时候不溜就没有时候溜了。于百川穿着家丁服装,大摇大摆地来到大门口,几个日本兵,还有几个伪警察,已经是跑着来到大门口,他们看着于百川穿一身家丁的服装就没在意,等到他们从厅堂又回到了大门口,于百川跑进了一个胡同,出了胡同就上了双山子钻进密林。日军、伪警察追到山下,望着山上浓密的森林,只能是打马回山。
金旻敏被打猎的抗日义勇军抓住,同掉进陷阱里的熊瞎子一起被押到鸳鸯湖密营。金旻敏被带到宁炳久面前,宁炳久见是金敏旻,赶忙过来松绑,客气地让在座位上,倒上一茶碗糊米水。金旻敏连惊带吓,一路上又不给水喝,渴的嗓子眼冒了烟,拿起茶碗“咕嘟咕嘟”将糊米水喝下去。进来看押金旻敏的好几个人还杵在那儿,宁炳久摆摆手让他们出去,看押的人就往外挤,挤到门口都挤在一块儿就出不去了,有的说风凉话。
“天下的爷们啊,见到美女都是这副德行。”
看押金旻敏的人终于挤出了门,最后一个挤出去的人脾气大,关门时用足力气,门本来是临时做的不结实,结果门“啪”的一声拍在地上。宁炳久过去喊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来扶扶这扇门,宁炳久感叹。
“这帮人难领导,各个都是匪气十足。”
金旻敏不失时机地向宁炳久传达了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宁炳久听了很头疼,他知道自己在这支队伍里的半斤八两,说是第三支队的队长,没有于百川下令,他想松宽地调动部队行动不可能,即使调动也得费尽口舌。如果按照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急功近利去做,有可能是欲速则不达。这支部队提到打小日本鬼子,是个顶个的“嗷嗷”叫的响,打得也狠。一旦提到归谁领导,尤其是归这个政党那个政党的领导,没有长期细致的做工作,是难以说服了的。但是,既然上级有了指示,还是不能含糊。两个人决定召开连长以上级别的会议,想探探路子再说。宁炳久派传令兵通知去了,有的官儿传令兵怕架子大请不来,还带去了宁炳久的手谕。宁炳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谕好不好使,总而言之,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反正是他的态度很好,哪个传令兵让他写他就写。到开会时,宁炳久清点人数,还算是对得起他,来了六分之一。金旻敏从外面走进会场,坐在于百川的位置上。这一坐不要紧,底下开始私下议论开。宁炳久在搞他妈的什么鬼?弄个女的坐在司令的位置上。他难道不知道骡子驾辕马拉套,老娘们当家瞎胡闹的道理吗?这些话宁炳久都听到了,他是紧着咳嗽两声,屋子里算静了下来。
“同志们,你们面前坐的女同志名字叫金旻敏,是中共满洲省委派来的特派员。同志们,也就是说,我们这支队伍今后归中国共产党领导了。”
宁炳久说完,底下是热锅里的油碰到了水,就“噼噼啪啪”了。有几个起身要走,宁炳久起身去拦,几个人挤在一块儿,眼神里蹦出火花打着架。金旻敏掏出手枪,冲着上面开一枪。会场瞬间静下来,宁炳久的汗也随之流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喘着长气,就等着屋子里面炸营了。金旻敏把手枪插进枪套,威严地看着会场。
“同志们,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不问第二句话。我们这支队伍,归中国共产党领导可以不可以?”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进来,金敏旻听了欣喜若狂,但是说话的内容又让她的情绪低到了冰点。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大家定睛一看,进来的是于百川司令。他的身后跟着参谋长钱殿均,联络员田心斋,还有列宾男,再就是众多连长以上的官儿,都带着枪。屋子里的人向于百川涌过去,把于百川抬了起来,共同庆祝大难不死,却把金旻敏、宁炳久晾在那里。屋子里热闹一会儿,就各自去找各自的位置。屋子里面挤得满满登登,于百川拿来一个凳子,见到金旻敏不愿意离开他的座位,就把凳子放在金旻敏的身边,挨着金旻敏坐下。于百川刚想说话,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接着门被撞开。一个穿着东北军服装的上士进来,进来倒在地上惊呼。
“救命,救命,救命啊!”
原来,热河军汤玉麟部下汤玉书团长派人来请求救兵,汤玉书一个团的兵力,被日军围在朝阳北票的桃花吐营子,已经危在旦夕。如果辽西第十二路抗日义勇军不出手及时营救,就有可能全军覆灭。军情紧急,于百川就问。
“宁炳久支队长,部队里还剩下多少骑兵?”
当于百川得知还有三百多骑兵时,立即宣布散会,他要亲自带领三百多骑兵前去解救汤玉书部队的一个团。从此,辽西抗日义勇军第十二路军揭开了西进同日军作战的序曲。
注:长篇小说《神与灵》是作家合著的向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华诞献礼作品。该书分为三部六卷,计160万字。现节选第一部第二卷7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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