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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小说创作的粗浅认识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梁 鼐  时间: 2020-11-20


尊敬的省作协领导、各位文友:

  大家好!

  很高兴能和各位师友座谈,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梁鼐,隶属于朝阳市作协,是一名小说作者。

  我谈一谈关于小说创作的一些想法,与各位师友共同交流。

  一是语言。小说是叙事的艺术,叙事的载体是语言。小说的语言也是作家独特的标志,每个作家的语言都不一样,刘庆邦的语言,刘震云的语言,阎连科的语言,毕飞宇的语言都不一样。他们写的小说风格多变,但语言不会变。我喜欢小说语言有力、有味道,简洁生动,有音乐一样的韵律,有诗一样的节奏感。尽量少用形容词,少用比喻,多用动词。如果非要用比喻,那就用新鲜的、贴切的比喻,比如最近我看的比较火的00后蒙古族作家渡澜的小说《昧火》,她形容天黑,说天黑了,像一只乌鸦掉了下来。爱尔兰女作家,克莱尔吉根在小说《南极》中形容下雨,说雨滴落在身上,像轻轻的电击。余华在《活着》中形容月光下的小路,说像洒满了盐。在小说中多用客观准确的描述,尽量不要发表议论和抒情。以前的先锋小说讲究零度叙述,不带一点感情。隐忍节制的背后是丰沛的情感。前一阵子参加《鸭绿江》杂志在锦州的改稿会,李铁老师有一句话说得好,越克制越深情。

  二是开头。小说的开头最重要,开头决定着你这篇小说的叙述腔调,行文的节奏。一定要有个好的开头,不一般的开头,不平淡的开头。《活着》的开头我喜欢,我都背下来了:“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那一年的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阳光和知了充斥的村舍和田野。”还有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开头:“苦扁桃的气息总勾起他对爱情受阻的回忆。”说实话,我有一篇小说《吃土豆的人》的开头一句,就是对它的模仿,我在《吃土豆的人》的开头是这样写的:“七天之后,王山再一次嗅到了苦艾草的气味。”好的小说的开头决定着小说的生死,编辑没有时间把所有的小说来稿从头到尾看一遍,有经验的编辑只看开头,看几句,就知道作者的整体水平怎样,能不能发表。所以,好的小说的开头,能够一下子就把编辑抓住。

  三是结构。小说的结构多样,有按时间写的,有按空间写的,还有时间、空间交插写的,有回环式,嵌套式,嵌套式结构就是故事里面再套着一个故事。关于这种结构,有个说法非常精当,故事套故事的写法就像面袋子里装葛针,外面的故事是面袋子,里面的故事是葛针,葛针要扎出来,把面袋子扎透,给人以震憾力。有时候,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素材,决定着你选择什么样的结构。这方面,我比较乏力,我经常用的手法是把故事的中间提到前面,先说一嘴,然后再从起始叙述。

  四是结尾。小说的结尾,我忘了是谁说的了,最好有惊人的一跃。小说的结尾要有对整体的提升,要拔高。结尾不要受困于文本,不要想着和开头照应,最好是它的结束也是它新的开始。最好的小说就是,开头是一件事,结尾变成了另外一件事,开头是小溪,结尾变成大海了。小说不要精准地抵达,从开头一点儿不差,按部就班的到结尾,那样也行,是公式化的小说,也没毛病,但是没意思。小说要像迪伦马特的小说《隧道》中那列火车一样,所有人都不知奔向何处,不知它最终的终点在哪里,就是咣当咣当往前走。最近我看了“铁西三剑客”之一的班宇的一篇小说《烟霞骏马》,说的是一个农村青年赶着马车去城里卖白菜,写得非常细腻,怎样半夜起来,喂马装车,天明出发,路上怎样上坡下坡,到了城里之后,以前经常卖的小区拆迁了,变成了热电厂,热电厂外面煤堆成了山,他把白菜敞开后,卖了一些,人少,不好卖,他就和旁边的人唠嗑,那人说煤里面发现了人的骨头,是父女俩,女的是会计,因为不同意做假账就被害了,顺带着连爹也遇害了。从这儿,小说就拐弯了,从一件事变成了另一件事,最后也没提卖白菜的事情,而是中午时分,青年做了一个梦,梦见煤山,梦见白骨,醒来后,马没了,朝着烟霞飞奔而去,就结尾了。这就是这篇小说的精彩之处,如果结尾写他把白菜卖了,拿着钱高兴地回家了,那这篇小说的档次就下来了。

  五是发挥想象力。我们要跳出传统的现实主义,天马行空地去写。最近我看了两个小说,印象深刻,一个是另一个“铁西三剑客”郑执写的《蒙地卡罗食人记》,写的是一个高中生离家出走,准备和小女友私奔,在蒙地卡罗餐厅等女友,这时遇见了前老姨夫,老姨夫和他说起自己一些离奇的经历,外面下起了大雪,女友还没有来,也许不会来了,这时,高中生变成了一头熊,掀翻了桌子,把老姨夫的头咬下来了。另一个是上面提到的渡澜的《昧火》,说的是文中的我看见女儿抱了一个小怪物回来,这个小怪物是从一只老公羊肚子里拿出来的,我的母亲拿着猎枪追来,要把怪物杀死,我的女儿抱着怪物跑进风雪夜里,遇到了熊,熊把小怪物抢走了。人变成熊,公羊生小怪物,这些事在现实生活中都不会发生的,但是在小说中就发生了,不符合生活的真实,但符合艺术的真实。所以,我们写作时,再不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了,要充分发挥想象力,反常态地写。

  六是多和别人沟通交流。小说是门古老的艺术,和木匠瓦匠一样,有基本的技术和规律,自己悟的同时还需要别人的指点。有时点醒一句话,胜似低头忙半天。我看了罗永浩2019年的跨年演讲,其中有一个观点非常好,人得走出去,人得有连接人的能力,才能产生能量。一个人的梦想是梦想,很多人的梦想就能成真。

  我再分享一下我自己的写作习惯。在生活中如果我发现了触动我的东西,感兴趣的东西,可以写成小说,我就立马存到我手机的备忘录上,过一阵子再拿出来,如果还挺兴奋,就接着存上,等想透了,合适的时机写出来,如果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删掉。还有我从年轻时就爱收集名言警句、俏皮话,我把它们记录在日记上。我单位的一个女同事,五十多了,口齿伶俐,接地气的俏皮话多。比如她说的,宁薅大树一把,不奔着小树打滴搂。有一次,我和她唠嗑,说起为什么有的人生在一个时辰,却有富贵贫贱之分,她说一个时辰分上中下,以卯时为例,卯时头,不是将军就是王侯,卯时中,不是和尚就是僧,卯时尾不是刷锅就是燎水。这个来自民间的语言太好了,如果写到小说里,一定精彩。

  以上是我对小说这一文体的粗浅认识,不当之处,请各位师友指正。

  最后,让我们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继续发扬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优良传统,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对精神文化生活的新期待。要讲好“中国故事”,讲好“辽宁故事”,聚力精品创作,不断提升文艺作品的价值引导力、精神推动力。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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