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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儿童文学的多民族呈现
来源:《民族文学》汉文版2024年第6期 | 作者:王晓雁 刘凤国  时间: 2024-07-01

  辽宁儿童文学作家以多样化的艺术手法深刻地反映当代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将悠久的民族传统文化、节奏多变的现代生活和儿童丰富复杂的情感世界巧妙融合。他们的创作集中深刻地表现民族风貌和民族心理素质,凸现浑厚的东北地域性风格。在辽宁儿童文学领域活跃着一批少数民族作家,如满族作家王立春、庞天舒、詹丽娜,蒙古族作家鲍尔吉原野等等,他们在创作中以独特的审美视角描绘自然风光和地域文化,鲍尔吉原野建构了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草原世界,其散文创作引起广泛关注;王立春建构了充满温情的乡土世界,其诗歌创作多次斩获国内大奖;庞天舒的短篇小说集《星彩蓝宝石》《大海对我说》等儿童文学作品出版后引起较大的反响。薛涛、常星儿等汉族作家也将笔触深入到少数民族地区的儿童生活,他们笔下的草木、山川、河流既充满诗意又深蕴哲思,展现出别具风采的童年生活乐章。

  一、把童年还给孩子:王立春儿童诗的审美情怀

  满族女作家王立春出生于辽宁阜新,曾经在一个小山村与蒙古族孩子们共同生活了将近一年时间,这段大山里的独特经历使她对乡村少数民族儿童的生活状态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她自诩为“乡下菜园子里的一棵菜”,将对大自然与儿童的热爱融入诗歌创作,先后出版了《骑扁马的扁人》《乡下老鼠》《写给老菜园子的信》《跟在李白身后》《梦的门》等诗集,这些诗作给当代儿童诗坛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王立春在《向着儿童诗的方向》里曾经说过:“我试图让文字长出一双翅膀,左翼丰满着诗歌,右翼承载着儿童,在诗歌精神和儿童精神的双翼下,振翅而飞。”“把童年还给孩子”的创作理念使她的作品不仅展现童年的快乐,也直面成长历程中的挫折和艰辛。乡村生活记忆是王立春最丰富的创作源泉,对乡土童年的怀念使她执着地书写乡土世界的童年,如《草梦》《老玉米》等诸多诗篇都以深情的目光回望难以忘怀的乡村童年。她的儿童诗充满东北地域风情,既是清新明快的童年赞歌,又具有中国古典诗歌的意境。读王立春的儿童诗,会感觉到浓郁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青草上晶莹的露珠,是林间温柔的风,是老菜园子里的勃勃生机……对乡土童年难以割舍的情感使王立春的创作始终与故乡的黑土地血脉相连,她赞美淳朴的乡村少年和贫瘠却又无比丰饶的乡村童年生活,那些看似寻常的自然审美意象承载着乡土童年的厚重记忆。淳厚质朴的乡土语言和鲜明的北方地域特色使其儿童诗更像一部童年的自传,将自我的童年汇入乡村儿童的童年生活,诗人的心灵世界与乡村世界因此达到和谐统一。远逝的童年真切可感,童年乡村所承载的梦想也因此成为许多人的集体回忆。这也是王立春儿童诗特有的魅力。

  王立春以柔婉温情的目光观照人与自然,写景状物细致入微,在人与景物的巧妙融合中寄寓理想主义情怀,使作品具有了撼人心弦的艺术力量。在对大自然的审美观照中,王立春将目光聚焦于那些极为平常的事物,乡土世界常见的动物和植物因此具有了丰富的情感和神秘的灵性。浪漫唯美的文字、多样的修辞手法展现了作家对自然万物真挚的眷恋与歌颂。如《海水蓝蓝》以宏阔的意境呈现自然万物的和谐共生,天空、大海、鱼和鸟这些自然审美意象的巧妙组合体现了诗人的思考:“天空给大海看飞着的鱼/大海让天空看游着的鱼/鱼在天空中飞成鸟/鸟在海里游成鱼”。这些文字带给孩子们高远、辽阔的艺术感受,使他们能够深刻感悟大自然的博大胸襟与跨越时空的永恒之美。《老秋翁》中“晶莹剔透的露珠”是“花朵的泪水”,唯美的意象和浪漫的比喻带给儿童新鲜别致的阅读感受。童年乡土与乡土童年在王立春的文字中得到生动诠释,她的作品因此收获了少年读者的好评。阅读王立春的诗歌,孩子们会在愉快的精神之旅中享受爱与美的教育。同时,王立春以清新唯美的文字书写诗意的童年生活,但并没有回避城乡生活的差别,对乡村童年生活的关注与反思使她的作品能够以儿童诗的体裁承载深邃的社会思考。

  二、率真热忱的地域情怀:鲍尔吉原野的草原书写

  蒙古族作家鲍尔吉原野创作了大量作品,草原人的身份使他将最动人心弦的心灵书写奉献给自己的精神之乡。作为草原的深情歌者,他将生态文学观念自觉融入创作中。内蒙古大草原地处中国北部边疆,这个辽阔的世界有着极尽苍凉而又无比绚丽的底色,这里的草木、牛羊和山河无一不带给作家温暖的慰藉,他敏锐地感知并以亲切的文字书写这块土地上的生活。蒙古族与生俱来热爱自然的天性使鲍尔吉原野的文学创作与那片蕴藏着原始生命力的大草原血肉相连,草原成为他文学世界的全部。

  草原对于鲍尔吉原野来说,是慈爱的母亲,是永久的精神家园,对草原的挚爱成为他不竭的创作动力。他的笔端深入草原文化肌理,动情地礼赞草原的博大与包容:“如果世上有一双抚爱的巨手,那必是草原上透明的风。风是草原上自由的子孙,它追随着马群、草场、炊烟和歌唱的女人。”(《风》)“与朋友交,像花牛犊般忠厚;与敌人搏,像狮虎般凶猛;你们在明亮的白天,要像熊狼一样深沉细心;你们在漆黑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坚忍不拔。”《成吉思汗箴言》中的行为规范是蒙古族人民恪守的人生准则。原野笔下蒙古族人的生活虽然远离现代城市文明,但他们能在与大自然亲密和谐的共处中体会到纯真的快乐:“湖里鱼多,牧民的孩子挽裤脚,用破筐头一捞就上来几条。他们没有网和鱼竿。我姐笑话他们,说这方法多笨……”鲍尔吉原野热爱这种原始简单的生活,如同他热爱质朴豪放的蒙古族人,他的创作因此融入鲜明的地域情怀。假如终生都与变幻多姿的白云相伴,或许是充满诗意的浪漫生活:“老家的人一辈子都在云的底下生活。早上玫瑰色的云,晚上橙金色的云,雨前蓝靛色带腥味的云。他们的一生在云的目光下度过,由小到大,由大到老,最后像云彩一样消失。”(《一辈子生活在白云底下》)

  鲍尔吉原野在塑造一个完美理想的草原世界的同时,也没有回避草原生活的贫瘠落后与艰辛残酷。草原文化的浸染使他以草原人的豪放与敏感来触摸真实的草原生活,以独具灵性的文字描绘草原的天高云清与草盛花繁,表现雄浑辽阔的草原文化。这源于他对草原文化的深刻理解,他也因此得以发现世间万物和谐共生的密码,这些思考与感悟诉诸笔端便形成了轻逸洒脱的文字:“樱桃花一生最想见的就是樱桃……樱桃花每天在枝头上想念樱桃,这么稠密的想象被蜜蜂偷走变成了蜜。”(《樱桃花在枝头想念樱桃》)

  长篇小说《篝火与星空》是鲍尔吉原野《纯净草原少年小说系列:乌兰牧骑的孩子》的第二部。这部散文化的小说在充满诗意的草原深处展开童趣盎然的故事情节。作品构思精巧,现实时空与回忆时空交错,幻想与现实、期盼与希冀相交织。他以率真热忱的地域情怀表现个体生命体验,以质朴无华的语言平静地描绘草原风物,书写草原的博大、包容与自由。如《月光下的歌舞》一章以飞鸟的视角俯瞰草原的气象万千:“再往高飞,就看到在湖和山的南面是平坦无比的大草原,它像一张没有褶皱的地毯,铺向远方。在那里,茂密的草在风中互相摩擦,像麦浪一样。”草原的自然风光在鲍尔吉原野饱含深情的笔墨中变成流光溢彩的画卷,草原的至真至美在他的文学世界中绽放异彩。鲍尔吉原野的文学作品营造了一个充满温情与友爱的纯净世界,以苍劲有力却又柔软温情的文字表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每一个草原上的人都在这广阔而苍芒的世界里演绎着生生死死,他们深爱自然,以悠然平和的心态面对生活乐章中的变奏。小说《篝火与星空》中对伐木礼节、移植花草仪式、盖新房仪式等故事情节的铺陈,也表现出草原人民敬畏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传统生态理念。

  “乌兰牧骑”蒙古语意为“红色的嫩芽”,后来成为内蒙古各地文艺小分队单位名称,文艺小分队的演员们每年都要深入草原为牧民们带去精彩纷呈的文艺节目。充满童真幻想的小说《乌兰牧骑的孩子》讲述了铁木耳、金桃、海兰花、巴根和江格尔五个孩子的假期奇遇,他们随乌兰牧骑下乡,途中经历了许多趣味横生又惊险刺激的事件,在这段非同寻常的人生旅程中获得了精神上的成长。通过五个孩子的奇幻之旅着力表现友情与亲情的可贵,告诉读者纯真的友情和温暖的亲情可以化为战胜困难的强大力量。如身处沙漠的艰险环境之中,海兰花把最后一口水留给弟弟,自己忍受口渴的煎熬;铁木耳带着伙伴们到白银花草原探险,与当地牧民亲密相处,并结识了几个同样真诚的新朋友……小说使读者身临其境地领略蒙古族牧民质朴本真的生活状态,为乌兰牧骑队员的无私奉献和村民们的诚实善良而感动不已,并深深体悟到永恒的人性之美。

  鲍尔吉原野的草原书写是对天地、自然、万物的思考,是对生命价值的追问,更是以文学的方式来表现自己内心的需求。鲍尔吉原野将丰富的情感与广袤草原上的植物、牛羊、人物相融合,将自我的心绪注入一切事物中,寻找静观天地万物之时所感受到的美与和谐,那是作家心灵深处的低语,以情感的流泻实现与宇宙的对话,使最真挚而浓烈的情感跃然纸上,从而完成对草原生活画卷浓墨重彩的描绘。

  三、质朴的生命本色:常星儿少年小说的艺术个性

  辽宁一些汉族儿童文学作家对少数民族题材的创作也十分热心。其中常星儿的艺术个性与创作风格极具特色。他一直生活在故乡辽西沙原,其文学世界与养育他的那片辽阔土地血脉相连。他以诗意的文字探索生命的意义与价值,热情礼赞纯真、友善与正直的美好品质。

  在常星儿的作品中,故乡的土地呈现出雄奇刚健的地域风貌。广袤苍茫的科尔沁沙地上,连绵起伏的沙坨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欧李棵子、杜梨、沙拐枣,野狼、沙狐和兔子的出没使这片土地不再荒凉。作家将乡村的贫瘠与人物内心世界的丰富相对照,以此凸显乡村蕴含的巨大现代张力,表现艰难的生存环境如何淬炼人们刚健豪迈的豁达品格。常星儿将他笔下的少年成长故事置于八百里瀚海、那木斯莱湿地、红柳滩、北牧河谷、野麦岭山谷等背景之中,这些极具地域特色的自然景观既是展开小说绵密故事情节的场所,同时也是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元素。作家以饱含深情的笔墨传递“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命的赞美”,表现“自然对少年成长及人类生存的影响和作用”。正是本着对这种创作理念的追求,常星儿的少年小说立足于乡土,表现出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质,并自觉融入生态文学的观念。

  常星儿小说中的意象呈现出质朴的生命本色,而又富有象征意蕴,具有诗化的特质。“嘎拉花”是作家所钟爱的意象之一,连接着沙漠与平原的“嘎拉花”蒙古语意为给人光明和温暖的火柴,盛开的嘎拉花宛如洁白轻盈的云朵,使荒凉的沙原笼罩上温柔的梦幻色彩。“平原上的人看到它就看到了荒凉和孤寂,沙原里的人看到它则看到了希望和生机。”常星儿小说中的地名也别具特色,构成其作品独有的地域风采。如“那木斯莱”是“开莲花的泡子”,“章古台”是“长满苍耳的地方”,

  “谢林塔拉”则是“开遍黄花的甸子”……

  对纯文学的坚守使常星儿在创作中执着于对诗性的追求,灵活运用现代诗歌中的丰富意象,呈现出古典诗歌的意境美。如在《想念那木斯莱》中,作家所描绘的大量自然物象都极具生命力,灿烂的阳光、温柔的月光、晶莹的露珠与绚丽的晚霞都真实而亲切,阳光可以进入熊熊燃烧的火炉,也可以装进草编的背篓,月光能做成飘逸的纱巾,红艳艳的晚霞涂到兔子们的脸上就成了天然的胭脂……《瓦罐公》中的那木斯莱湿地成为安放主人公心灵的精神家园,这里有芬芳的野花,有善解人意的水鸟们。面对哭泣不止的瓦罐公,蜘蛛用瓦罐公曾经挂在嘴边的话安慰他,意味深长的劝说中渗透着乐观豁达的人生哲理:“昨天已经是历史,太阳会再次成为天空的主人,该美好的还是应该美好,热爱生活的人必将睁开眼睛……你有什么理由哭泣呢?”

  由于深爱自己的故土,常星儿怀着宽容与理解来审视故乡土地上的生活,浓重的乡土意识使其创作带有鲜明的乡恋情结。他所塑造的一系列沙原少年形象令人感动,他们敬畏自然、善良真诚、坚韧乐观,表现出自尊自强的独立意识,他们深信“有脚就不愁路”,即使偶尔流露些许悲怆苍凉之感,也不会让人感受到消沉虚无的情绪。诗意的轻逸与真实的厚重相交织,呈现出丰厚的思想意蕴。

  四、别样的成长故事:薛涛的儿童小说《桦皮船》

  铁岭昌图是薛涛的故乡,作为辽宁儿童文学的领军人物和第五代儿童文学作家的杰出代表,在长达三十余年的创作生涯中,薛涛始终关注儿童的内心,以守护灵魂的文字书写现代人生的寓言,帮助孩子了解世界与生活的本相,其作品因此具有独特的哲学内涵。当代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一直是薛涛关注的焦点,他2022年出版的少年小说《桦皮船》将笔端深入到鄂伦春族的民族历史,表现对健康、自然、快乐童年的热切呼唤。

  小说《桦皮船》围绕一条承载着记忆与梦想的桦皮船展开,表现祖孙两代人找寻自我的过程。小说以鄂伦春族桦皮船制作技艺为切入点,以桦皮船的命运展开叙事,审视原始而又蕴含生命活力的古老生活方式。爷爷托布背着亲手制作的桦皮船从大兴安岭来到沈阳,由此开启了一个传奇故事的序幕。这条现实生活中已极为罕见的桦皮船不仅是爷爷生命历程的见证,也是鄂伦春族久远的历史记忆。男孩乌日怀着对桦皮船制作技艺的强烈好奇和对鄂伦春族的历史崇拜,毅然选择去山林与湖泊中追寻梦想。小说在历史记忆与现实生活、城市文明与民族传统的碰撞中展开叙述,无法割舍的乡愁使祖孙二人克服重重困难,踏上满怀憧憬与期盼、感动与欢欣的寻根之旅,陪伴他们的是席卷天地的暴风雨、呼啸而过的呼玛河、危险的沼泽地,还有猎犬、枣红马、小狍子……他们乘坐火车和汽车,也骑马和驾船,旅途中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插曲,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对心灵家园的追求。当乌日驾着桦皮船划过长河时,意味着他终于战胜了那个胆怯的自我,从一个稚嫩的男孩成长为勇敢的男子汉。这条桦皮船也从历史的长河中划过,驶向了人们所向往的精神家园。

  爷爷托布这一长者形象的塑造寓意深刻,具有文化传承的深远意义。鄂伦春族桦树皮船制作技艺是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传统技艺,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国东北的少数民族赫哲族、鄂温克族和鄂伦春族世代生活在东北的大小兴安岭和三江(松花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地区,这里四季分明,夏季雨水充沛,冬季多有冰雪,既有莽莽苍苍的高山密林,也有星罗棋布的江河湖泊,这种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地理条件为人们提供了丰富的鱼类和动植物资源,渔猎活动是人们长期以来赖以生存的生产方式。这片寒温带地域盛产白桦树,人们就地取材利用桦树皮制成便于携带、轻便快捷的桦皮船。桦皮船制作方法简便,选用高寒地带生长的白桦树树皮,用松木削成的木钉加固船体,成型后以松树油涂抹桦皮船的接缝处,经过烘烤便可达到坚固、防水的效果。桦皮船形如柳叶,造型美观,在鄂伦春语中被称为“奥木鲁钦”。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桦皮船一直是鄂伦春族夏季渔猎生产的重要工具,也是出行的交通工具。2008年,桦树皮船制作技艺(鄂伦春族桦树皮船制作技艺)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世纪中叶以前,鄂伦春族人一直保持着狩猎的生活方式。桦皮船承载着鄂伦春族厚重的历史与文化记忆。作为鄂伦春族传统的狩猎捕鱼生产工具,当狩猎文化即将成为永久的历史记忆时,薛涛选择桦皮船这一特定的文化符号作为叙事要素,意在告诉读者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桦皮船虽已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但跨越遥远的时空,人们依然不能忘记它曾有过的美丽剪影。

  大兴安岭这片丰饶的土地和山林孕育了人们富有激情的品格,桦皮船承载着鄂伦春族丰富而悠久的文化记忆。作家让小说中的桦皮船插上幻想的羽翼,驶向梦想的彼岸。托布梦中流淌着故乡的河流,偶尔在梦境中出现的鄂伦春语词汇流露出浓浓的乡愁,那些没有文字的语言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查勒巴毛”(白桦树)、“尼查”(柳根鱼)和“比扎”(大河)这些活泼的意象凝结着他对故乡最深沉的情感。山上的撮罗子是再也回不去的梦中家园,对山林和河流的深切怀念使托布与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总有些格格不入。一只独特的桦皮船贯穿故事发展始终,受伤的小狍子是除了爷孙俩之外的重要角色:“李阿哈和托布一前一后抬着桦皮船,船上卧着小狍子。乌日扛着一捆青草,那是给小狍子准备的干粮。小狍子扭了扭头,并不喜欢吃。”当托布告诉乌日,小狍子有时候喜欢吃干草时,乌日便“一头钻进草甸子,去青草下面找去年的干草梗。小狍子细细地嚼着干草,很享受的样子。乌日懂了,干草是零食,像豆干、干果一样,嚼起来更有味道。乌日把一根干草梗放进自己嘴里,像小狍子那样嚼着,居然嚼出了甜味。”小说以儿童视角审视现代文明对传统生活方式的强大冲击,向远逝的生活方式和古老的纯真情怀致敬。

  《桦皮船》中爷爷托布的原型是一位住在大兴安岭塔河十八站的老者。薛涛与老人是多年的老友,他曾多次前往塔河与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老人会面。小说以鄂伦春族人生活方式的变迁为脉络,在现实主义基础上追怀富有浪漫主义光彩的古老生活方式,表现原始生命的强力。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出神入化的情境描写、充满童趣的儿童口语使小说具有童话的特质,符合儿童的审美心理和阅读习惯,体现了作家成熟的写作技巧。

  辽宁多位儿童文学作家专注于书写少数民族地区孩童的童年生活,以独特的审美感知展现他们的成长过程,关注他们的心灵世界,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他们的童年书写绘制了极具地域风情的东北少数民族儿童生活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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