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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亲比
来源: | 作者:师小童  时间: 2019-12-03
  去年秋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在老家的东山上转悠了两个多小时后,感觉腿有点乏。于是,顺着一面斜坡躺下休息。眼前是巨幅的山的秋色图。金风拂面,鸟语草香。瓦蓝瓦蓝的天空,白云悠悠。我闭上眼,鼻嗅秋香,耳闻天籁,胡思乱想……
  忽然想起了父亲。于是,许多画面从记忆的山谷纷纷飘来。那些记忆和画面大致构成了我所了解的父亲坎坷的一生。接着,我回望自己的半生旅途。不知不觉中和父亲展开了对比。这让我感到既甜蜜,又有几分心酸。那天晚上,我把躺在山坡上和父亲对比的凌乱记忆整理在日记上。内容如下:
  父亲出身贫苦,我出身寒微;父亲11岁给富人放牛,我11岁在学校里读书;父亲1.74米高,我1米72。我想假如我不是生于1960年,保准比他高。父亲长得很帅,我有点像他;父亲只认识五个汉字:一、二、三、八、十,我不单认识无数汉字,还认识大量英格兰字,美利坚字,加拿大字,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字。当然,此五国之人一律说英语;父亲爱哼曲,爱扭秧歌,我爱听音乐,爱弹吉他;父亲把上门讨饭的乞丐让到饭桌上与家人一起就餐,我见了当街乞讨的老弱病残就沮丧,给钱;父亲爱酒,独自一人顿顿喝。我也爱酒,经常与朋友共饮;据说父亲年轻时朋友很多,老了就剩下一两个。48岁前我朋友极少,而今想少都少不了;父亲生气时当众骂街,我愤慨时跑到村外没人的地方发泄。或疯跑一阵,或乱喊几声。有时望着天空发呆,有时对着大地流泪;除了吃饭睡觉,父亲一生几乎都在田野中劳作。而我,每日大都在书房、小院里度过,清晨和傍晚去漫步田野;父亲敬仰读书人,我敬慕真正的学者、艺术家;父亲养育七个孩子(夭折一个),五个农民,最高学历数我——自学本科。我有一女,研究生毕业;父亲终年穿破旧衣衫,我每天都衣冠整洁;父亲天天粗茶淡饭,偶尔吃顿饺子。我几乎顿顿鲜肉活鱼精米细面,偶尔食一餐粗粮当作改善;父亲住了一辈子土房,我一结婚就住砖房,而后是楼房。再后来,自建小别墅;父亲一生没骑过车,20公里内完全步行。我一参加工作就骑车,现在出门办事打车;父亲是伴着一个个国难走完了一生,而我,幸逢盛世,命运连年好。
  甲骨文的“比”字是两个人在一起侧身睡觉的象形。由此产生靠近、挨着的含义。人们通常跟相邻的人对比或攀比,而后生发出由衷感慨。而我,除了父亲,从不与任何人比。与他人比,没有意义。
  ‘比’字是左右结构。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我。可以清晰地看出:除了作为本性的‘丨’其余都发生了变化。
  父亲90岁寿终。我,若能有幸躲过未来那一个个不可预知的天灾人祸,也许99岁时还能在清晨宁静的小院里,一边侍弄带露珠的花卉瓜菜,一边有滋有味地哼唱早年的情歌。为了实现比父亲多活9年的愿望,除了不停地充盈自身修养,我还每天默默祈祷:日见强大的祖国千万不能再出现什么偏差,千载难逢的盛世一定要让5000年的文明古国再现昔日之耀眼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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