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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香不减,来时路远
来源: | 作者:王翠霞  时间: 2019-12-03
  我的家乡三官村是整个章吉营乡比较平整的一个村,村里大多都是水浇地,在“十年九旱”的朝阳,这里算是一块宝地。
  有水,就可以种棉花,作为棉花生产乡,三官村是主要产地。
  1991年,村里又流行起来种西瓜。父亲和村里的人搭伴骑自行车去朝阳买来了西瓜籽。种地的行家都知道,不管是种棉花还是西瓜,都要用小碗泡二十多个种子,测测种子的发芽率。根据发芽率酌情下种,一个坑两个或者三个籽,以确保出苗全。
  那年我高三,得知家里种西瓜的消息,我的馋虫就开始在肚子里滋生,成长,高考完事在家的日子里,我每天早晨都去瓜地溜达,拍拍这个,又看看那个,瓜秧长势旺盛,西瓜一个个圆滚滚的镶嵌在地里,一道一道的绿,深浅不一,如繁星点缀在地里。
  养瓜有一个忌讳,就是害怕雪花膏,原来的大友谊雪花膏,擦上去香喷喷的,瓜秧就怕这个味道,路过一熏,瓜秧就开始蔫吧,老爸对我说,瓜地可以去,但是必须什么都不擦,要不秧子坏了,瓜也没法长了。当时家里的收入情况,知道我大学的学费就指望这片瓜地了,所以我乖乖的就范了。
  由于第一年种西瓜,父母留了头瓜,头瓜一般都长不大,但是成熟早。有经验的瓜农都留二瓜,二瓜大小适中,瓜形也好。能留三瓜的人家都比较有勇气,三瓜成熟晚,个头更大,但是也耽误再长一茬庄稼,还不知道卖价如何。
  西瓜成熟期一般为80天左右,头瓜的成熟期基本都在七月中旬。
  记忆中的清晨,我小心翼翼的走在西瓜地里,不时听见有西瓜裂开的声音,夏日的早晨微凉,西瓜在口中,脆甜,甜甜的西瓜汁在口中,在舌尖流动,回味中有甜蜜,有甘凉,还有我对未来学校生活的美好渴望。
  那年,因为家里的西瓜小,但是口头非常好,所以卖的价钱不低,每斤一毛二,两亩半地的西瓜,卖了两千来块钱,正好凑足了我上大学的费用。
  那时候村里的地不像现在,固定不变,每年年初都由村干部带领着抓阄分地,第二年我家的地就换了地方,老爸依旧是种了西瓜,留了头瓜,头瓜依旧是小,还是因为水分足,口感好,西瓜又卖的不错,这样,我大二的费用又有了。
  看瓜的日子,特别是雨天,夏日的雨一般都比较急躁,恨不得一下子就泼到了地上,越是着急,越是下个不停。在简易的瓜棚里猫着,听外面的雨声,啪嗒啪嗒毛愣的的掉在西瓜上,叶子上,掉进地里。西瓜地在雨中被笼罩了一层雾气,整片大田,都被雨丝包围了,在棚里避雨的我,和隔壁的同样在瓜棚里看瓜的本家侄子聊天,他初中毕业直接考了小中专,在朝阳农校读书,那时候的理想,那时候的追求,到了今天,渐渐的都在漫漫的岁月中被消磨了,而光阴,经过多年,依然是清新如昨,如雨后扑面而来的乡土,让人沉醉。
  毕业那年,七月多雨,老爸留的二瓜虽然个头不小 ,长势喜人,但是因为不懂雨多需要把瓜轻轻翻一点晾晒的流程术,瓜身长期挨着土的地,不同程度的起了斑点,虽然吃着口头仍是不错,到了该往外开西瓜的时候,一个一个的瓜贩子看了之后总是摇头走开,望着一地的西瓜无人问津, 老妈急的嘴上起了一层水泡,老爸毅然决定和我赶集去卖西瓜。
  老爸用车板把车围起来,底下装零散的西瓜,装了爸分满的时候,上面放用麻袋装的西瓜。当时的集市,附近的有牤牛营集,八家子集,还有巴图营集。巴图营离章吉营有四十里的路,我和老爸早晨四点出发,到了集上已经八点了, 好在当时四哥在巴图营上班,他事先给占好了地方。到了集市不用再为卖瓜的地方发愁。看着这车起了斑点的西瓜,望着来来往往赶集的人,我的心底不时的有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人买东西有一个习惯,希望便宜的基础上还能再便宜,本来十斤多的西瓜,一块钱一个,给价给到八毛钱,我对老爸说,爸,卖了吧,别说这西瓜放不住,咱们也不能拉回家去啊!
  集都有固定的日子,地里的西瓜却是不等日子,没集的时候,老爸带上我,我斜跨上老爸上集卖菜收钱的小背包, 和老爸就去周周边边的地方卖瓜,章吉营乡和长宝营子乡挨着,过了石门沟就是长宝的地界了,我和老爸在长宝营子的街街巷巷里穿梭,老爸和我卖瓜的声音此起彼伏。
  长宝当时在我眼中是靠近城里的地方,离朝阳近,有街面,明显就比我所在的家乡富裕一些,在一个西瓜五毛钱的诱惑下,老爸和我踏上长宝村的第一次卖瓜圆满结束了,家里的毛驴,卸下去了满满一车西瓜,轻松的拉着老爸和我,朝回家的路颠颠跑了起来。
  整整一个月,我的记忆都是和老爸卖西瓜的路上,最远已经到了八宝,由于西瓜口头还好,价钱也便宜,所以每次都能卖净了回家,虽然卖西瓜的钱不如往年多,但是想起一地西瓜烂在地里的情景,心中还是有小满足。老妈及时的在瓜地里种上了小毛嗑(向日葵的一种)的种子,瓜地里的西瓜卖的差不多的时候,小毛嗑已经长了起来,这样,到了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小毛嗑榨瓜子油卖钱,多多少少的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年西瓜收入的不足。
  多年以后,我常常怀恋这段时光,怀念我拿起秤杆称西瓜的日子,看着一个一个绿莹莹的西瓜从我手中到了不同的人的手中,看到一毛两毛五毛一元的硬币和纸币乐呵呵的进了我的小包里。
  
  多年以后,父母已经搬到了城里,村子里的人开始在大田扣大棚,种桃,种草莓和蔬菜,种西瓜再也不像过去那些年连成片,一眼望去绿油油喜人的感觉。
  多年之后,我失去了父亲,更加觉得和父亲在一起的岁月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深切的怀想和怀念那些和老爸一起相伴的日子,甚至怀念那头毛驴,那挂车。
  那段时光,丰盈了我的青春岁月,丰富了我的人生,让我更加深刻的懂得了父母的辛苦,让我在以后的岁月中,总是带着温情,感恩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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