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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家那棵枣树
来源: | 作者:郑石磊  时间: 2019-12-03
  转眼间夏去秋来,天气时热时凉,市场上的蔬菜和水果多了起来,而且成熟度也高了许多,妻子更有了逛市场的积极性。那天,妻子下班回家买了些大枣,让我看着有些眼馋。妻子是外地人,对朝阳这边的大枣特别情有独钟,吃起来没完没了,让人看着总有一种吃不够的感觉。我把妻子买回来的枣洗了一些尝了尝,感觉很脆很甜,但总觉得少了一种说不清的味道,这不禁让我回忆起奶奶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
  许是地理位置的缘故,一条铁路从朝阳市区由北向南穿城而过,于是人们便以铁路为界,称所在位置为“铁道西”和“铁道东”。这种地理方位的区分方式对生活在朝阳30岁以上的人来说都比较清楚,从我记事起人们就这么“铁道西”和“铁道东”称呼来称呼去,说得大人孩子都知道。奶奶家在铁道西,我在那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记得奶奶家四四方方的小院很规整,勤快的奶奶总是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看着心里亮堂。院里有偏房,有煤棚,有菜园,还有一棵枣树栽在房前。听父亲说,这棵枣树是爷爷单位把房子分下来后,爷爷特意到凤凰山挖了棵几年生的枣树栽到院子里,含意“早(枣)生贵子”。说来也巧,爷爷春天栽下这棵枣树,我在这年的夏天出生了。当我懂事后,奶奶亲着我说,她和妈妈每天抱着我看着院子里的枣树盼着我长。还说院子里枣树每天都变个样,我也每天变个样。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只会笑着看眼前的世界,现在才知道,我和枣树在奶奶和妈妈眼里的微妙变化那是一种多么厚重的大爱!
  因父母忙于各自的工作,我的童年更多的时间是在奶奶家度过的,也可说我是和奶奶家的枣树一起长大的。我记得,当每年桃红李白之后看似沉睡的枣树才渐渐醒来,缓缓地伸展枝芽,那嫩绿色的小叶儿慢慢变成深绿色。在这些叶子中间滋生了许多像小米粒儿样的花骨朵。到六七月间,这些花骨朵竞相开放,一簇簇金黄色的碎花儿挤满枝头,显得那么茂密,那么有生气。微风一吹,阵阵浓郁的甜蜜香味儿迎面扑来。那时,我喜欢追在奶奶的身后一遍一遍问她什么时候能吃上枣子。奶奶总是笑着告诉我,等枣大了红了的时候就可吃了。
  随着天气渐凉,枣树的叶子由绿变黄,渐渐脱落,那些绿色的枣子渐渐变红,一串串像无数火红火红的小灯笼。我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和奶奶拿着竹竿儿使劲够着打枣。我打低的地方,奶奶打高的地方,我俩在院子里乐翻了天。奶奶怕掉下来的枣子砸到我,总会给我戴一顶草帽,而我这个小馋猫一边打一边吃,忙得狼吞虎咽。记得奶奶把掉下来的枣子洗净后送给邻居们去尝,然后把剩下的留起来等到中秋节和家人一起分享,年年如此,直到我上了大学失去这种机会。
  后来,爷爷去世了,我看着院子里长得高大满目苍桑的枣树默默地流了许多眼泪,想了很多很多;再后来奶奶也走了,我为她老人家守灵时,看着一边沉默的大枣树又流了很多眼泪……
  如今我已参加工作,很少回奶奶曾经的住所。记得在奶奶去世的前一年还接到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跟我说,家里的枣子熟了,什么时候等你不忙了回来吃大枣。我知道奶奶是想我了,毕竟我已好久没有陪伴在她身旁。赶上一个周末我回到奶奶家,看见小院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只不过枣树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犹如奶奶那饱经风霜的脸。当年的枣树已经长成了笔直茂密的大树,而我也是在奶奶的悉心照顾下成长起来。我想,奶奶就像那棵枣树一样,夏季让家人在树下乘凉,秋季收获红彤彤的大枣,对这个家庭永远都是付出不求回报。我对奶奶说,我去给您打枣子吃,奶奶还是用她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要记着戴上草帽。”那一瞬间,我泪水决堤。
  岁月走得很快,转眼又到了收获的季节。看着水果摊上卖的大枣,我想起了奶奶家的大枣树,便拉着妻子的手对她说,这个周末一定带她去吃有的味道的大枣。
  听到这话妻子笑了,笑得是那么甜,脸上灿烂如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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