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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读母亲
来源: | 作者:金百合  时间: 2019-12-03
  邻居家的二嫂为人和善,憨厚。是村里远近闻名的胖女人,大家都亲切的称她为胖二嫂。丈夫常年在外地打工,家里家外的农活都是胖二嫂一个人在忙碌。大女儿今年在县里一所重点高中读书,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在乡下农活多,孩子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胖二嫂还没有去县城陪读。
  一天夜晚陈妈踏着月色去二嫂家串门,一脚走到门里一脚走到门外的时候,听到了她们母女之间的谈话,真不知是该走进去还是该退出来。屋内传来孩子的声音:“妈妈你知道吗,高中二年来,我孤身一人在异地它乡读高中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你为何不来学校来陪读,多照料女儿?”妈妈说:“孩子,家里活计多,爸爸不在家,妈妈没有时间去。再说在学校里吃住,虽然人多条件差点也算可以的。”“妈妈女儿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知道我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吗?同学的父母都在孩子身边陪读,有什么心事可以向父母倾诉,多大的孩子在父母心中永远都是个孩子。每当我回到学校宿舍却总是感觉空落落的,我多么渴望妈妈在我的身边呀!“胖二嫂:......听到这里,陈妈悄悄地退了出来。
  回到家里陈妈静静地躺在床上昼夜难眠,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读高中,小女儿才五岁,她也一直没有时间去陪读,想起胖嫂和孩子之间的对话,心里很是内疚,于是她悄悄下了决心,克服一切困难去陪孩子读书,家和小女儿只好让给了孩子他爸照料。
  第二天早上,陈妈收拾行李上了客车加入陪读的“长征之路”。客车缓缓的出发了,车上很多家长都是陪读的,一张张陌生的或熟悉的面孔。他们有的是人民教师,白天在学校孜孜不倦教课,晚上做通勤车去学校陪自己的子女;有的是机关单位的工作者,有的是个体户,白天做生意,晚上陪读;还有的是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陪自己的孙子或外孙女。在远处的角落里也看见了胖二嫂的身影。
  车上大家有说有笑的谈论孩子的学习和饮食方面的话题。有的家长晕车,紧闭双目痛苦的表情扭曲他那疲惫的脸庞。有个家长静静地靠在车座上酣然入睡,睡的是那么的香甜,偶尔还会打出几声响亮地鼾声,引来大家一阵阵呵呵的笑声。在这笑声之中结束了“黄粱美梦”,睡梦之中手里紧紧地攥着她给儿女做的“美味佳肴”。
  售票员站在拥挤的车道上,时不时的对短途下车的旅客高声喊着要拿好行李和物品下车。司机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奔驰在宽广的柏油道路上。两旁的树叶透过缝隙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
  在学校附租套房子是很不容易的,由于陪读人很多,学校周边的房源十分紧俏,好不容易朋友帮忙,陈妈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三室一厅的插间。女房东是位退休老师,中等身材,整齐的短发梳在耳后面,慈祥的脸庞,是位热心肠的人。这是一间向阳的房间,和煦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户照射进来,暖暖的阳光照在温馨的床头,陈妈母女各一张床,床下放满了女儿厚厚的书籍,把本来不太宽敞的房间挤的多显狭窄。
  女房东每天早晨打豆浆都会给女儿端来一碗,每次做些饺子,包子之类的面食都会拿过来一些。看着女房东的热心热忱,一股股暖流溢满陈妈母女的心间。如一缕阳光,融化了他乡陌生的清冷。
  陈妈陪读,不是全天候的,只是晚上去白天起早回来,家里还有许多家务要她料理。在陪读宿舍,陈妈每天早晨5点必须起床,为了准备丰富的营养早餐,总是轻手轻脚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害怕惊醒熟睡之中的女儿,害怕惊醒房东那甜美的梦乡。没有足够的热水,每天陈妈只能用冷水洗漱,把唯一的一点热水留给孩子。有时候煮几个鸡蛋,再热杯牛奶;有时候做一碗配料丰富的面条加肉末、鸡蛋。六点都不想叫醒熟睡的女儿,陈妈想,也许少睡几分钟,女儿一天的精神状态会不好,影响孩子学习进度。
  每天下晚自习,陈妈和众多陪读父母一起守候在校门口,耐心等着女儿放学,等候着十几分钟里,常和其他学生父母聊天,互相交流一下陪读的心得。每个班上有六十多个同学,三十多名同学都是有家长这边陪读。有的家长在这风里来雨里去的陪读一年多了。在陈妈心里,没有要求女儿一定要考上一本,考上二本就很不错了。但是倔强的女儿发誓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晚上九点多拥挤的学生陆陆续续不断地从校门涌出来,有的学生带着眼镜抱着书本低头不语的默默走着,好像在思考着课堂还没有解完的那个数学方程式;有的学生神色匆匆三步并作两步的消逝在夜色中;有的学生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一起窃窃议论着。天生近视的陈妈急忙用手扶了扶眼镜,睁大眼睛在人群中努力寻觅女儿的影子。看见女儿从不远处拨开拥挤的人群向她走来,她会右手接过女儿手中沉甸甸的书包,左手牵着女儿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沿着明亮的路灯走回住宿。房间里已经摆上为女儿做的热呼呼晚餐。看着女儿吃得香甜可口,陈妈脸上挂上甜蜜的笑容。
  怕影响孩子的学习,房间的电视陈妈从来不看。陈妈是不会打麻将的,在陪读的年轻家长中,为了打发时光,有些人常常去麻将馆。陈妈从朋友那借来几本文学书籍,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翻看着这一本本厚厚的书籍,好像又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到了她那个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陈妈从小喜爱读文学书籍。那里有唐诗宋词,那里有青青的草原,那里有大河山川......可惜陈妈没能去读大学,每每想起来那是她一生的痛。所以她把没有实现的大学梦全部倾注在孩子的身上,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替母亲圆上这个未能实现的神圣梦想。
  孩子每天学习到深夜12点左右,陈妈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陪伴。有时她悄悄躲在一旁给远在家中的丈夫通个电话,聊聊家常,打听一下小女儿的情况。家中一个大男人也很不容易,白天上班,晚上带着一个小女儿在家,又当爹来又当妈的。上有年迈的父母需要他照顾,下有幼小的孩子需要他看护。都说男人是一片天,女人是一片地,有天有地才有家。有时也听到丈夫抱怨的话语,陈妈也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有时累了陈妈真想静下来歇一歇,心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睡上几天该多好呀。可是为了孩子更好的学习,能够考上大学,倔强的她却不能停下脚步。自己对自己说,咬咬牙,坚强,再坚强些。有时受到家人或女儿的气真想大哭一场,陈妈抬头望望蓝蓝的天空,天空很大很蓝,能容纳很多的委屈和泪水。自己是孩子的母亲,应该对女儿承载着厚厚的母爱。母爱如春天里温暖的阳光,也像婆娑的大树,孩子淋浴在明媚的春光里,借着大树的庇护,如小树一样茁壮成长。
  陪读的家长们很多,他们大多都是长期全天侯驻足陪读。有的在学校附近找些零工,有的搞点业余创收。甚至不惜辞职来陪读,他们有着相同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考入理想的大学。
  陈妈每天早上孩子上学后就该起程返航了。特别是寒冷的冬天,夜长天短。6点钟天还蒙蒙亮。有时外面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刺骨。顶着寒风在一步一步的艰难向车站走去,睫毛上,头发上,会结满一层层厚厚的冰絮。在寒风中看着往返的车辆,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焦急的徘徊着,耐心地等待自己线路的车辆。有时上车旅客太多没有座位,只能站在拥挤车的过道,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有时候腿都站麻木了。有一次雪好像诚心鼓足了劲,漫天的飞舞的雪花盖满了路面,大客车吃力的向前行驶着,突然,在一个很大的转弯处缓缓的停了下来,为了安全起见,抛锚了。陈妈只能下车在雪中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走到家。身上头上全是雪,像一位白发苍苍的雪婆婆,家人和小女儿都认不出她来了。
  星期日,五岁小女儿放假在家没有去幼儿园上学。午后陈妈忙拿着给大女儿做的饭菜从家里准备出发。小女儿从身后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角哭泣了“妈妈,妈妈,你别走,你别走!要陪宝宝出去玩!听到小女儿这稚嫩的声音,瞬间她的眼睛湿润了,两行热泪顺着眼颊悄然无声的滑落下来。宝宝眨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天真地问,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怎么哭了?陈妈只好默默地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笑着对宝宝说,妈妈没哭,是风沙迷了妈妈的眼睛,孩子上前踮起小脚撅起小嘴,妈妈我能帮你吹吹眼睛你就不会流眼泪了。陈妈抱起小女儿,紧紧的拥抱在怀中,亲切的吻着着宝贝脸,贴在女儿耳边轻轻地说:宝贝,妈妈要给姐姐去送饭,迟到会赶不上最后一班车的。宝贝懂事的点点头说妈妈在亲我一下就让你走。陈妈的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滑落下来,走了好远回头还看见小宝贝挥着她那双稚嫩的小手,呼喊着妈妈,妈妈要早点回来!女儿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却滴落在母亲的心上。母女情怀,做父母的有多少儿女就有多少份牵挂。陈妈不能天天陪在小女儿身边照顾她,总觉得亏欠小女儿的太多太多。
  第二天早上回到家里,陈妈看见雪白的墙壁上用彩笔弯弯斜斜写着几个字,妈妈,宝贝爱你!陈妈拉着小女儿的手去送幼儿园上学,路上小女儿慢悠悠的走着,陈妈说快点走宝贝,再不快走上学就迟到了。女儿望着妈妈,稚嫩的说:“我想让妈妈天天陪着宝宝,拉着我的手送我上学,不要在去学校陪姐姐了。宝贝好想妈妈!妈妈,明天就是宝宝的生日,我什么礼物也不要,只想让妈妈在家陪宝宝一个晚上。”多么简单的一个愿望,陈妈听着孩子的话语无比的心酸悄然的落泪。每天晚上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放到家里,虽然有他爸爸照料,也够难为她了。于是含着泪对宝宝说:"姐姐快高考了,等姐姐考上大学,以后妈妈在家天天陪着宝宝,宝宝长大了,上高中的时候妈妈也陪宝宝。””还要陪姐姐多少天呀妈妈?”宝宝天真的用左手手指头数着右手的手指头,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我们走到幼儿园门前,宝宝露出难得的笑容,挥着小手,娇乖地喊着:“妈妈,让爸爸放学早点接我回家,但是我希望是妈妈接我回家的好。好多的小朋友都是妈妈来接回家的。“说完伸出嘴里的小舌头做个鬼脸,一步一回头的恋恋不舍地走进教室,稚嫩的声音在陈妈耳畔久久的回荡。
  远方传来阵阵朗朗的读书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梦中是甜美的,有梦见红红的太阳。有梦见朗朗的读书声,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陈妈的大女儿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有两个物理试题出现在考卷之中。她不会,急得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过来。早上急匆匆地去学校向同学虚心请教,试题难度很大,后来还是请教老师耐心的讲解与分析几遍,她才解开那两个难解的试题。
  陈妈晚上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幼儿园里一群活波可爱的小朋友围着她。她的小宝贝女儿用热乎乎的小嘴亲了一下她的脸说“妈妈我姐姐考上大学了吗?我也要好好学习。长大了也要去上很大很大的大学。”陈妈怜爱地抚摸着小宝贝的头说:“妈妈也会陪你读高中,一定也能考上大学的”。梦醒时分,陈妈心里很惆怅,心想也许许多年以后的今天,大学普及就不用高考了呢。
  高考第一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很早考场门口就聚集很多学生家长。陈妈早早就给大女儿做好了饭菜。女儿吃的津津有味。陈妈右手打着伞送女儿走在考场的路上,左手握着大女儿的手感觉凉凉的。是呀,孩子第一次考试精神有些紧张,心里有些忐忒不安。陈妈把女儿紧紧地拥在怀中,给孩子一个热情暖暖的拥抱。陈妈举起孩子的手臂攥着拳头说,你是最棒、最优秀的。
  第二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许多家长们依然在考场外焦急的等待。这天考物理,说也凑巧,试卷真的有女儿梦中梦见的那两道试题。女儿如愿以偿,轻松的把题答上了。考场出来,女儿快步跑向妈妈,紧紧地抱住她......
  高考结束了,女儿如愿的考上了向往已久的大学。陈妈笑了,笑的是那样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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