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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3月短篇小说述评——李 黎
来源:辽宁作家网 | 作者:  时间: 2011-05-06

  本季度短篇小说保持了辽宁作家一贯的写实风格,在此基调下,有新的探索。实力派作家谢友鄞、孙春平、女真、尹守国等的作品提供了一些不错的阅读感受,使短篇保持在相当的水准之上。
  谢友鄞的两个短篇《洗澡进行曲》和《手》,呈现出作家两种不同的写作风格。六幕市井故事《洗澡进行曲》,沿袭作家特有的边地风情的叙事笔调,以谢氏风格浓墨渲染出的这个悲情故事,在几幅满蒙风情的画面中铺展开,将搓澡工老片儿、铁路货运工瓦楞和女人洋玉之间的恩怨描绘得扑朔迷离,写出世相人心。成为澡堂老板的老片儿是个集悲剧性格和悲剧命运于一身的人物,走过沧桑之后,对洋玉依然温情未泯,甘心侍候瓦楞,最后命丧瓦楞身上。作品用笔老道,细节精准而灵动,在张扬的边地野性里,隐约带出几分沈从文边城的笔韵。如果说谢友鄞对边地人物的描写带着温情的浪漫色彩,《手》则呈现出作家另一面的写作风格。铁窗里抖动着的苍白的手臂,铁窗外以生命做代价摆出的抓拍手势,两双手诉说了一段曾经严酷的历史。这篇不足五千字的精炼短制,写得硬朗、简洁。文化志士罗浩失去自由依然不改的激情、冰冷的牢房、枪械——色彩、硬度、温度形成的强烈反差,笔触充满力道,也充满意味。
  故事高手孙春平在《软肋》里讲述了一个精彩故事。市委书记要下乡 “五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学习共同谋划致富项目),选中马玉林家做“五同”点。马玉林老婆高永红嘴厉害爱唠叨,基层领导怕她捅篓子,用调虎离山计把她打发到县城,指派妇女主任假扮马玉林老婆。《软肋》的精彩不仅因为有个好故事核儿,更在于作者叙事技巧娴熟,把故事讲出了彩。小说以高永红和乡党委书记神秘关系开篇,设下悬念,然后丝丝入扣,层层剖开,露出谜底。高永红从刁民变成让人同情的强势下的弱者。看似高永红抓住了官人的软肋。但锤子剪刀布,虫子棒子鸡。刁民也有刁民的软肋,高永红的软肋是她儿子。小民高永红最中还是变老实了。作者将剑锋指向欺上瞒下、草菅民意的官僚恶习,读来触目惊心。
  女真的两个短篇《幸福与汗水》以及《帮我的儿子谈恋爱》笔端触及当下社会某些症候群:孤独的都市青年人,中老年人,下岗工人,围绕他们进而触及到婚姻、家庭和两代人之间的关系。作者在《幸福与汗水》里将关注目光锁定在都市弱势人群身上,一个下岗后当保姆的离异母亲。故事写得不急不徐,渐入佳境之中,结尾处急转直下,恰当处收笔,把一个经过波澜,将自己的生活调整到正轨上的贫弱女人,又推到了漩涡之中。作品对新新人类亮亮的刻画,提升了作品的亮度和内涵。《帮我的儿子谈恋爱》是一篇具有探索精神的作品。以一个在公园帮助儿子找对象的母亲的独白方式结构全篇。作品侧面描写都市中的症候群:孤独的都市青年。他们备受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父母这边望子成婚,望眼欲穿。两代人之间的隔膜以及工作经济诸多压力,让他们宁可沉迷在网络的虚幻世界之中,变得更加脆弱封闭,及至用极端方式逃离现实。一个沉重的故事,而唠叨琐碎的独白方式本身也制造出一种沉闷和压力。
  本单元聂与在《上海文学》、牛健哲在《花城》的两个短篇,以70后作家的先锋姿态,表现出较为成熟的思想倾向和良好的写作潜质。《抽搐》中的张小款和癫痫病人张世超在一个办公室。张世超经常在办公室犯病。单身母亲张小款每每出去找人救护,渐渐地,大家不当回事了。张小款的请调要求让领导不满,上上下下对这间办公室漠不关心。张小款的善良隐忍和眼泪,在冷漠的办公室环境下,显得懦弱而无助。而每天写书法琢磨彩票的张世超似乎在用抽搐保全自己的位置。最一次严重的发作之后,张小款在愤怒中学会用冷漠对付冷漠。张小款从软弱到坚强的过程,其实是一个从心存幻想到无奈,最后同化于冷漠自私的变异过程。牛健哲的《梅维斯研究》集合了科幻、悬疑小说的元素,写得诡异、冷冽,布满玄机。翻译风格的叙述语言和异域环境与现实构成疏离效果,增添了阅读趣味。在作者营造的虚拟空间里,与他的另一篇《058431》笔法一致,人物或是医生或是科学家,幻想用实验和智力手段操控他人的行为,达到自己的人生目的。那些高智商的极端利己者,带有现代人的某些特征。
  尹守国的《真皮书包》,依然以草根阶层为书写对象。让女儿当老师,给自己补课,以此方法督促女儿学习,是大楚的智慧。自做真皮书包,也是大楚的智慧,还有勤劳。逆境中的乐观,最后天道酬勤,喜剧收场,是尹守国一贯的追求。作者对他笔下人物充满爱怜,总是制造梦境给他们。《真皮书包》这场梦,如果叙述张力再大一些,人物的内在精神刻画得更具穿透力,将更加让人赞叹。
  力哥《美丽的夜》写得优雅而内敛。一男一女在一个病房看护老人守夜,作者将一件凡俗小事写出了诗意。
  本季曾剑、少梅、万胜、孙焱莉、海东升、赵宇也有新作发表,都努力地用自己的语言表现现实。短篇小说是一种讲究语言、张力、节奏感和意味的叙述艺术,后起之秀们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如何扩大视野、不断磨练感悟是今后的努力方向。

 


附:短篇小说目录

软肋 孙春平 2011年1期《辽河》
帮我的儿子谈恋爱 女真 2011年1期《芒种》
洗澡进行曲 谢友鄞 2011年1期《草原》
像白云一样飘荡 曾 剑 2011年1期《乌江》
不全是忧伤 赵 宇 2011年1期《鸭绿江》
大国的小店 少 梅 2011年1期《辽河》
手 谢友鄞 2011年2期《山花》
抽搐 聂 与 2011年2期《上海文学》
美丽的夜 力 哥 2011年2期《芒种》
积木 聂 与 2011年2期《鸭绿江》
我的麦田 孙焱莉 2011年2期《芳草》
鱼钩 海东升 2011年2期《四川文学》
058431 牛健哲 2011年3期《芳草•小说月刊》
梅维斯研究 牛健哲 2011年2期《花城》
真皮书包 尹守国 2011年3期《文学界》
幸福与汗水 女 真 2011年3期《辽河》
雪色 万 胜 2011年3期《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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