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父亲教育我要勇敢——爷爷当年拒绝为日本人做伪县长,是勇气的一种体现。父亲是新中国第一代儿童团长,幼时与奶奶坐火车,遇到一个挎长刀的日本军官,第一句话就是:“操你妈!把大割割(当地音嘎嘎)给我带带!”奶奶说自己当时生怕日本军官拔刀把孩子劈了。没想到懂国语的军官真把刀给父亲,他便得意地腰挎长刀,在车厢里走来走去,长长的刀鞘撞得地板锵锵地响。
我却是个安静的孩子,买东西从不插队,更不喜欢打架,以致于父母担忧我在这个充满残酷竞争的世界里怎样活下去。的确,生活不都恬静浪漫,强权和欺辱总会不期而至。比如说,一个孩子看上了我头上的八角帽,向我要,我自然不给。他逼问你给不给?我说不给!他大声说你到底给不给?我倔强喊,凭什么,我就是不给!说话间对方就照我头上来了一下,我没有还手,只是以更大声音和对方争辩。突然,我听到路人惊叫,你头上出血了!闻声赶来的奶奶看到我的帽子半边已染成红色,原来对方的手里藏了一块尖瓦片……现在想来,国与国的关系其实和人与人大同小异,当年日本侵略中国不也是如此吗?强要你的土地和好东西,不给就打!
很多人都会记得那部当年风靡中国的影片,它就是让李连杰一举成名的《少林寺》。
那时班里有两种同学让我心生敬意,一是学习好的,二是会功夫的。对付强权与欺辱,只能以牙还牙!不过会功夫的同学总是故作神秘,不轻易教你。初二时,我瞄准了班里一位姓丁的大个子,他和我平时关系不错,但学习成绩一般,估计连高中也考不上。我找到他,说要帮他补习,争取我们一起上高中。他正为考学的事情苦恼,闻言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当即表示要将他“秘不外传”的武功教给我,我就此开始了练拳之旅。一个外号叫“撇拉”的小学同学,以前经常欺负我,得知我在练拳后很是轻蔑,扬言要收拾我。某天我俩在厕所相遇,他举拳打我,被我三个弓步冲拳打退到墙上,从此见面甚是客气。就这样,武术让我把侠义的家风传了下来。
那时,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开始盛行,我看了以后,觉得自己也能写。于是,我也开始作小说了。13岁的那年暑假,我写了一部三万字的武侠小说。那时每天晚上父母睡觉了,我还在勤奋笔耕,搞得父母很是高兴,却不知我并非在学功课。连自己也没想到,我是因为功夫而踏上了文学创作之路。
后来我成了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我认为,当年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是为了疗治国人的精神,现在这个思想仍然没有过时。在市场经济日益繁荣的今天,国人的精神非但没有提升,反而有日益下滑的趋势,这是让人心痛的事情。我依然坚持在儿童文学田野里耕耘,是想通过努力,让孩子们童年开始就进行强健精神的教育。而我自己的练拳生涯,便是为这个极有意义的伟大事业充电加油,这是更高层面上的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