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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辽宁文学蓝皮书中篇小说春之卷
来源: | 作者:韩春燕  时间: 2019-12-02
  一场春风,吹绿了辽宁文学,2016年第一季度辽宁中篇小说可谓满眼葱翠。
  苏兰朵发表于《长江文艺》第1期的《歌唱家》是一篇构思精巧的小说。不能唱歌的歌唱家浩良与能够唱歌的歌唱爱好者假浩良,在真与假之间镶嵌着一个浩良的儿子杨十月。真浩良、假浩良、真父子、假父子,在金钱与荣誉,谎言与真相间考验着当事者的道德底线。小说中的人物,无论是曾经的歌唱家浩良,还是山寨版浩良,以及浩良的儿子杨十月他们都是生活中的失意之人,作者不仅仅满足于讲述这样一个荒诞的故事,还将笔探向人物隐秘的历史过往和人性的幽微处。小说充满荒诞色彩,具有现代主义品质。
  如果说苏兰朵的《歌唱家》写的是人与人之间荒谬的关系,那么王开发表于《中国铁路文艺》第1期的《一城喧哗》更是以关系为书写重点展开叙事。作者以母亲归属组织文章,写各种家庭关系:兄弟姐妹关系,姑嫂关系,婆媳关系……小说人物形象塑造很成功,文骞作为独身女人的强悍与脆弱,大嫂高丽娟的精明咬尖两面三刀,母亲的执拗、霸道和愚钝都很面目清晰。
  孙焱莉发表于《鸭绿江》第2期的《爱情这朵花开》也是关于家庭和亲情的叙事。高寿、慈爱,保留着小女孩一般羞涩的奶奶,一群孝顺的儿女,尤其是作为孙女的四丫头“我”和奶奶有着更深的感情。奶奶带着红指甲参加完孙女的婚礼没有遗憾的走了。冲喜是故事的框架,但里面的细节写得温暖感人。
  马成林发表于《小说月报》第2期的《苏媞家的潜规则》,也是以家庭为叙事空间,写说的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但小说提出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那就是当下的父母该如何与孩子相处,如何教育孩子。小说中女孩苏媞的父母都是成功人士,但他们却忽略了孩子,以错误的家教毁掉了孩子。波斯猫蓝雪是苏媞在家中唯一的陪伴,苏媞与波斯猫越亲密,说明她在家庭中越孤独。苏媞在家庭里没有感受到来自父母的温暖,在外面的世界里她不谙世事,这个在无菌环境与世隔绝成长的孩子,除了学习好很多领域对她来讲都是盲区。最后因为种种打击,这个天使般的女孩让自己16岁的生命戛然而止。作者颇具慧眼,在社会问题中发现了好孩子的生存危机。
  女真发表于《长江文艺》第4期的《说好了不见不散》聚焦一个叫陈国庆的女人,这个六十五岁的退休女工,作为女儿她早早失去了母亲,作为好学生她错过了上大学,作为女人她被丈夫抛弃,她的人生缺少关爱缺少关注,而失意的她也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从社会从男人身上撤退,集中到儿子和孙子身上,小家庭才是她生命的全部。这个在媳妇眼中寡言怪癖的婆婆,同时也抗拒与熟人交往与同学相见。而一个小学同学聚会的通知最终打破了陈国庆封闭的生活。小说以陈国庆为主干,儿子陈硕、媳妇金妍、同学小皮子、王红玲、肖小凤等等枝桠旁逸斜出地向外延展,使作品从家长里短中走向更广阔的社会和人生。
  孙春平发表于《小说月报原创版》第4期的《菩提湾的碉堡》其文本空间逼仄但时间狭长,他以一个村子、两家人、一座碉堡展开叙事,描画了历史烟尘中的社会图景与个人命运。作者从土改写到改革开放,而菩提湾的朱福景也在这跌宕起伏的历史中从小福子活成了朱老福。朱福景家与徐老茂家,一个穷人家庭与富人家庭在历史变迁中纠缠一起共同浮沉。作者在小说中刻意塑造了小福子母亲这个角色,小福子母亲作为善的化身,她与神秘的黄鼬一家和三仙的传说一起,增加了文本的神秘色彩。徐老茂也是作者精心设置的人物,这是个完全剥离政治色彩的地主,他只是个脑袋好使但心地淳厚的农村能人和好庄稼把式,他的孙子徐天野正是继承了他的精明能干才在改革开放后大显身手。而朴实倔犟的朱福景则永远赶不上小舅子徐天野的精明,他只能作为小人物存在着,但小人物与大人物,憨实人与精明人,穷人与富人,他们在诡秘的历史中却无法定义其人生的成功与失败。小说延续了孙春平小说一贯故事性强好看的特点,尤其结尾处徐天野给姐夫设局更彰显了孙春平编织故事的智慧。
  洪兆惠发表于《清明》第2期的《大娟回睡岭了》写了一段似断未断似了未了的旧情。“我”和大娟年少时朦胧爱恋,一次偶然的激情碰撞,结下了一颗酸涩的果子。未婚先孕却 又倔强地要把孩子生下来,导致大娟的人生轨迹箭矢一样不可掌控地奔向悲剧。小说以第一人称侧面交代了一个女人无法定义的一生。从乡村女孩到农妇的大娟多情却又无情,保守却又放荡,善良却又残忍、刚强却又软弱,她怀抱着缺憾生活,却又不停歇地寻找能让自己身心同时敞开的生命完整,最后不得不向命运妥协。小说质地细腻,意境优美,语言诗意,是一篇很能打动人的小说。
  如果说孙春平写的是动态的历史中的乡村,那么洪兆惠则写的是历史在一个乡村女人身上的体现,他让时间浇铸一个乡村女人的命运,并在其命运中扭结变形。
  洪兆惠笔下的乡村女子大娟虽然倔强也以自己的方式反抗过命运,但她毕竟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子,她渴望爱情相信爱情,或者说那个时代没有给她提供更多的命运可能性。而在叶雪松发表于《中国铁路文艺》第3期的《秋风掠过山梁》里,乡村女孩阚红梅和陈冰却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们不再相信贫穷的爱情,实实在在的物质和金钱诱惑她们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肉体。作者所讲的故事并不新鲜,金钱和身体的交易在我们的现实生活和文学作品中随处可见,说到底这就是一个农村女孩被包养的故事。但文学最具魅力的地方就因为它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人在故事中凸显出来,让读者感受到人的内心冲突,他们艰难的灵魂挣扎,以及叙事本身的魅力。许文强是个痴情并勤劳的农村男青年,若在几十年前的文学作品中,阚红梅和他就是赵树理笔下的小芹和小二黑,若在神话传说中,他们就是七仙女和董永,他们合乎中国传统叙事最理想的男女结合。然而时代变了,价值观和爱情观也变了,爱情美学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同样是写乡村,常君则选择了另外一个角度。她刊发于《湖南文学》第3期的《掉在地上的太阳》从农村家庭链条的缺口入手,写当下乡村天伦之乐的丧失,现代化进程中乡村孤寡老人的困境。德昌之所以嫉妒邱老师,是因为自己在外打工的儿子媳妇过春节都回不来,而邱老师的儿子却因为断了一条腿不得不返乡,而因祸得福一家人得以团团圆圆。当然,德昌老人的嫉妒后来因为邱老师家里发生不幸而消散。鳏夫邱老师是一个不幸的老人,儿子意外去世,媳妇带孩子改嫁后去城里打工,他最疼爱的孙女香香也被带走。因为想孙女,他移情德昌老人的孙女小葵,而他不辞辛苦一腔热情地免费培养小葵,却引起了德昌的误会,最后酿成悲剧。无论是乡村空巢老人的生存困境,还是他们的精神困境,都是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的具有普遍性的社会问题。
  需要提到的是2015年栾世军在《章回小说》第12期发表的《单志林护宝记》。这篇小说围绕着一个“义”字展开故事。单永善本着民族大义为国宝不惜身家性命,老钟为了报庄林会的恩,义薄云天搭上了身家性命,单志林为了完成义父的托付九死一生。与义相对的是不义,窦大头、黄宝祥、老疙瘩之流或见利忘义或贪生怕死,他们人格的矮小更映衬了单永善等人的高大。小说语言优美、故事性强。
  2016年春季,辽宁老中青三代作家都奉献出了自己优秀的作品,希望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愿今后在辽宁文学中篇小说巡礼中能看到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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