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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流河
无数道河汊像无数根枝条
数以千计的村屯 如一座座鸟巢
我的乡亲叫布谷、喜鹊、麻雀或鹌鹑
杨柳、菖蒲、菱芷、卵石、沙堤
洁白的根须 茂密的渔火
在无风的夏夜 那些碎浪
被我们叫做蝲蛄、草鱼、青蛙、鳌花
大地起伏 作物汹涌 阳光醇厚
含苞的花穗 拔节的稞子
那些沿岸的姓氏分别被我们叫做
高粱、苞米、大豆、红薯、西瓜
竹筏、桃花、篱笆、暮色、炊烟
柳条筐、铁铲、挖野菜的二丫……
好日子被我挥霍一空
光阴 是握不住的水
在梦中 我追逐的河流
是大片大片的逝水
河滩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是多年后我不断翻晒的往事
灌水镇
一条河侧身而过
像一段狭窄而隐秘的情感空间
经过小镇时 抛下些枯枝、流木
雪白的草根、简单的浮桥、一个人的
疲惫与失意
火车总会响彻小镇的黎明
一路叫醒小镇的耳朵
它会让一些东西留下来
带着另一些东西离开
那时我沉浸于小镇的
针叶或阔叶的时光中
忧伤、等待、无眠、失神
一场大雨沦陷了
我去往天华山的道路
从镇北到镇南 从波浪到波浪
每一条水纹都刻满了潋滟的乡愁
每一缕南风都飘满了迷离的花香
每一阵砧声都敲碎了小镇的月亮
那年春暮
一条河输掉了舟楫
两道铁轨输掉了目的地
风输掉了远方
一个人输掉了另一个人
猫耳岭
位于盖州、庄河、岫岩三县
最偏远的地方
同时也是三县的中心点
只有险峻的山路与最原始的美
能够到达
野鸭背负溪流 卵石背负草虾
山鸡背负锦绣 绿叶背负人家
岚背负青山和画
一个最平淡的想法
都会异峰突起
我能想到的词汇 都
青翠欲滴
英那河与碧流河 分赴东西
一场雨不偏不倚 让三个地名
雨露均沾
一缕被露水洗过的啁啾
瞬间被三县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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