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闹市行路难，车流如织密密缝。一年四季，如果跟随上班的潮水，前拥后挤，代步的车还真不如走步畅快。一旦单位定时开会或有朋友已早早候在办公室，真的着急，着急之心如同“突突”不绝于耳的引擎。这时候，恨不得肋生双翅，带起座驾飞速前行，直抵目的地……我老家在大连的一个海岛，每每回去探望父母，必须从皮口港或大连港乘船才能成行。天有不测风云，往往越归心似箭越遭遇跌宕磨难，突然而至的七八级大风掀起的巨浪，会霍然提醒客船莫要斗胆航行，只有停泊休航。我们一家三口曾不止一次被隔在岛外，少则一天，多则三天，额外增加花费不说，有数的几天假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这时候，如热锅蚂蚁的我，常常于岸边远眺近观，真羡慕三三两两在浪尖上骄傲飞翔的鸥鸟，慨叹自然的无序与人的无奈，当然还有鸟的自由。
跟随旅行社去内蒙草原观光，天数有限，日程排得很满。大巴在乡间的绿色公路上风驰电掣，像草上飞，马不停蹄赶赴下个景点。一些不知名的花朵会在初夏的阳光里开得慵懒而俏皮，只能匆匆地眼前掠过，微风摇曳起的身姿，无一不是未曾谋面的依依惜别。这时候，多么希望车能够停下来，让我们滞步草原，看看蒙古包，遛遛那达慕，一曲马头琴，几碗马奶茶……从成都双流机场到拉萨机场，西藏之行的空中见识前所未有，雪域高原盛景尽收眼底。天是那么湛蓝，云是那么洁白，真想用手触摸一下。虽然不能像宇航员一样太空行走，但是允许高空漫步片刻也行啊！飞机毫不理会我的浪漫遐想，门窗紧闭，依旧穿云而行。我的心绪，也只好停留在离舷窗最近的一片云朵上了。
其实，想飞，一般来说还不具备飞的能力；能飞，恰恰又不情愿以惯性的影像出现。人的主观总会拒绝和排斥一些东西，哪怕他力所能及；而且又总会希冀和向往一些东西，尽管他与此还有遥远的距离。生命的懒惰与勤奋常常结伴而行，生命的熄火与燃烧往往一并存活。比如说童年世界——女儿一岁之初学走步，几乎拦不住，蹒跚的样子，充满着挣脱力。有时候还真拗不过她，任她跌倒，任她爬起。可是，女儿学会了走路，特别是熟练一点走路之后，她倒不愿意走了，没几步就央求“抱抱”，大多是赖在妻子的臂弯或我的后背上。放大到成人情怀，拥有之后便不加珍惜，失却了反倒去呵护。人啊，想飞的时候单一执著，能飞的时候繁复庞杂。
想飞，能飞，都是生命的形态，最终还要落实到地面的坚定生活。十多年前为沈阳军区政治部策划出版《与大东北人民同行》，冬季夜半出行飞往冰城，争取在翌日上班前抵达出版社，取回付印单。不料哈尔滨大雪漫天，飞机无法降落，在空中盘旋等待半个多小时，最后也只有返回沈阳。记得当时舱内曾有阵阵骚动，若不是空姐播报，一些乘客真以为有人劫机。即使气候原因，还是有人惶惶不安，怕飞机失事。我坐得住，走南闯北，惯了。邻座女孩见我一副泰然，也放松了许多。我知道民航这些能飞的，都是在想飞的信念中炼成的，这点风雪没什么。想飞的时候，一定是梦想的理智时刻，诚然也是个性的胜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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