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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绽放不落花
来源: | 作者:陈柏清  时间: 2019-12-03
  葛 江洋老师发康启昌老的《怪坡看星星》给我时,从读第一句便不曾停歇,思绪随着几个“老太太”和“小老太太”的怪坡看星之旅而跌宕起伏,那种朝气,那种一气呵成,如饮甘泉畅快淋漓。读罢意犹未尽,复制下来以图再读,喝水之间抬眼正见对桌小陶忍笑侧目,“陈姐,看样子又有好文引发你的痴病了,看你口水都下来了。”想起闻一多读张若虚的《春江》醉书于房,就曾忘了自己是新郎。我读康老的字流几滴涎水,也不为过。
  “晚饭时,匆忙赶路的夕阳还在对面茅屋的屋顶上留下一片暖色的红晕,转身工夫,风儿变了”起首入题之迅疾一下抓住了我的眼球。“大暑与新秋,仿佛没有一公分的距离。……早秋的一只手,轻轻一抹,曼妙的的琵琶手立刻奏出花下莺语的凉滑。”文初便见扬撒,但却寸字寸金,短短几十字,季节立见,那“轻轻一抹”早又把你的心弦拨动,体味了作者“花下莺语滑凉”的境界,美在生动,美在曼妙。“新,65岁,头顶灰白的云卷,雪白的门齿犬齿后面,不伤大雅地溜走了两枚腐败的老臼。腿脚灵便,行走如飞的小老太太;……”“灰白的云卷,”“溜走腐败的老臼”,“行走如飞……”从外貌到行动,甚至个性,短短二十几字,人物“新”的形象跃然纸上,一颦一笑,仿在眼前,幽默而风趣,读之令人粲然一笑。
  “坐下来才发现,所谓黑暗,并非一黑到底,而是浓淡有致有轮有廓的水墨。我们身旁的苹果树和稍远一点的梨树李子树,不辨枝叶,更不辨那些红绿橙黄紫黑的果实,还有那些吊在蓬架下面的绿得不想再绿的小葫芦,一切都隐藏在黑暗里,守候着这浑圆的寂静。它们脚下的蟋蟀却不甘寂寞,悄悄地弹拨起吉他的颤音。西班牙格拉纳达城的一座宫殿便隐约在我眼前的黑暗中,描画出一帧浓重的山水。……小生灵翅膀摩擦出的古典吉他,完全可以奏出一曲纯粹的清幽。”有远有近,有静有动,有虚有实,远树近葫芦,静物动蟋蟀,格拉纳达的宫殿为遥想之虚,眼前浓重的山水一般的清幽却为实。动静结合,有声有色。使文字于先前欢快的奔跑中却慢慢静下来,于动中取静,以令人体味其细腻与沉静的思考,如一首乐章,澎湃的铺垫后,进入内心深处的剖白。那“不辨枝叶,不辨颜色的果实……”,那“绿得不想再绿的小葫芦……”直至“浑圆的寂静”里“金属薄片制造的颤音与这小生灵翅膀摩擦出纯粹的清幽”,细致而鲜活,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你的思绪却已融入作者的情怀,融入作者的审美,她引领你来到一个平凡的你无法发现的美丽境界。从外在的风景到内心的情感,那是一个多么瑰丽的世界啊。
  “童年呵,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这是冰心的《繁星》;宽阔的银河,闪烁着城市的白炽灯,星星们提着灯笼在走。那是郭沫若《天上的街市》”康老的文字用典频频,却从不曾让人有生硬或故意卖弄之感,如此贴切,如此自然,让你感叹作者文化深厚之余,深深赞叹此一典仿佛为作者所备,为此文所备,浑然天成,与本文相映成辉,这便是用典的境界。
  “我希望我头顶的那一颗星,不要忘掉我,我要记住它在广袤的鱼肚白的天空,为我独守青春的一痕鸿泥。……它是一位83岁老人肉眼所能见到的全部宇宙。”如果说这之前你一直在为作者酣畅的文字所引诱,渐入藕花深处,此时却猛然眼前光亮一闪,幡然醒悟,这里也许真的不是冰山一角,也许只是千亿的千亿分之一,但你绝看不到一个耄耋老人,你看到鱼肚白的天空里鸿泥正鲜的青春,还有星辰上那一朵璀璨的不落花,震撼之余,感动落泪。
  初看康老此文,只为细腻美丽的文字所感,所引,但觉此文“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一时“留连戏蝶”,一时“自在娇莺”。深深的融进,峰回路转,引人入胜,无法释卷。但此刻,题眼一出,你已顿悟,并深深为文字的高妙折服,也明白了老师文字的主旨所在,一颗年轻乐观豁达的心赫然眼前。年轮为高贵的生命绘制美纹,八十三年的风雨和沧桑不曾留下难言的刺青。她的眼里只有广袤的宇宙璀璨的星辰,还有活在当下的乐观与豁达!多么可贵而令人赞叹。此时,拨开云雾见天日,一切的景与物都远去,只有老人金灿灿至纯至真的情感与灵魂。
  再做回首,初读时那种似曾相识,却云深不知处的感觉,萦绕于心,久久不去,这就是精美文字的魅力所在,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所谓散文最高境界,形散而神不散,是指如是乎?
  好文百读不厌,今晨于窗前再读,突然想乘一阵风,霎那回到年少芳华,悬头刺股,夜雪萤囊,读到三月不知肉味,好使今日与康老滔滔文字相遇时,有一点点高山流水的意向。我也想乘着书的芳香,一下穿越五十年,也以一个“小老太太”的阅历与心境毫无死角的感受康老文字里澎湃的青春,高远的豁达。杨绛先生说“读书是为了在书中遇到最好的自己。”我在康老的文字中不但遇到最好的自己,我还听到了动人的鼓点,她是我的心灵共鸣,这完美的文字召唤,激荡我的灵魂畅快的舞蹈,这阅历与思想的完美结合啊,让我如何不手舞足蹈来点赞?
  文末加句无题之引,看了前辈们的文字,每每想到,距离她们的路有多么遥远,心中有仰止,这又是令人快慰的!虽然万寿无疆不可求,但祝康老永远如灞桥青青的柳色,扈上那一痕青春的鸿泥,于非彼昨夜的星辰间绽放不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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